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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神僧(3)

    第二天一早,三人跟随方枭离开天刺门河南分舵,白石道人也一同前往。方枭神情木然,一路上一言不发,白石道人乃出家之人,亦不多言。

    走了三日,二人进入一座大的寺庙。

    武则天笃信佛教,国内新修了许多庙宇,这座庙极为宏大,光是庙门便有两丈多宽,三丈高的门楼上挂着黑底金边的牌匾,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慈恩寺”。只是这个大的寺庙大门紧闭,似乎并不招待外客。

    看到慈恩寺三个字,李清影想起了长安的慈恩寺,那是玄莊法师翻译经书场所。看着这规模,与长安的慈恩寺也差不多。

    一俗一道来到门前轻叩门环,没多久,一个僧人打开门缝,看是二人直接让入门内。

    影玉二人相视一眼,让如意在庙门外看好马匹,绕到寺庙一旁的高墙边,仔细聆听,未察觉有人巡视,纵身一跃,进入庙内。

    只见眼前是一片极大的广场,足足有百丈见方,大雄宝殿在几十丈外,进来之处是十八罗汉,每座雕像都有丈余高,栩栩如生。

    一个僧人带着二人穿过大殿,并未停留,直接进入后堂。

    二人沿着十八罗汉来到内墙,轻轻跃入,此处有四个大殿,分别供奉的是四大菩萨。

    三人没有丝毫停留,从四个大殿中穿过,进入后堂,

    二人也不停留,跟着进入后堂。

    僧人把二人带到厢房前,什么也没有说,施礼离开了。

    二人眼前便有一间厢房,看僧人转过身子,向这边看来,急忙钻进去。

    公孙玉低声道:“这么大的寺庙,竟然只有几个僧人。”李清影道:“他们来这里明显不是参拜的,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作什么。”公孙玉忽然笑道:“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们今天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很显然,他们在等人。”李清影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晚。”

    影玉均知现在越是平静,越意味着二人此行不一般,到了藏龙卧虎之地,反而越是安宁。

    厢房内只有一张床,床上有厚厚的一层土,显然很久没人来这儿了。佛教盛行之下,如此宏大的寺庙竟然荒废了,也颇为可惜。

    公孙玉把床简单收拾一下,自是不客气在床上休息了,李清影只好“委屈”地打地铺了。好在公孙玉十分“大度”,给他一床褥子,不至于在冰冷的地板上休息。

    李清影睡到天蒙蒙亮便醒过来,让真气在体内转了三十六个周天。这时,鼻端忽然闻到一阵柔和的檀香远远飘来。李清影暗忖:“这个庙像是废弛许久,怎么会有檀香?”当即起身。公孙玉嗅觉十分灵敏,也醒过来。二人早已心意相通,脚下一紧,沿着檀香传来的方向而来。

    二人摸到前厅,只见两行僧人缓缓走向大殿,为首一个僧人,身穿红色僧袍,布衣芒鞋,身材高大,双掌合十。红袍僧人之后的两行僧人,有十余人,身着黄色僧袍,手持烛火檀香。

    走到大殿前,两行僧人从两侧散开,红袍僧人推门而入。这大雄宝殿极大,周围极为广阔,二人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看着。

    这时,二人听到背后有声音,急忙躲在旁边罗汉身侧,回头看去,却见一行人缓缓从厢房走出,大吃一惊。

    却见为首之人,三四十岁年纪,光头,颌下微微有须,身高步阔,并不认识。身后跟着四个人。左边一人身形伟岸,器宇不凡,只是面容愁苦,如丧考妣,却是方枭。旁边一个道士,面容秀美,如仙人下凡,正是白石道人。在他旁边,是一个女子,身子瘦削,一袭红衣,容颜美艳,正是竹樱。最右边之人虽是个男子,但容颜秀丽,不亚女子,身穿白袍,风度翩翩。

    公孙玉回头看一眼李清影,意思是:“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李清影也一脸茫然,他虽然早知方枭背后藏着秘密,前夜和白石道人一起已经让人十分惊讶,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竹樱联系起来!

    惊愕之间,一行五人已经来到大殿,从后门进入。跟着便听到殿内钟鼓齐鸣,诵经声此起彼伏。

    二人知机不可失,身子一轻,已经跃出数丈,几个起落,来到大殿之后,翻身滚入,来到佛像一侧。

    这大雄宝殿从内看更显得广阔,长宽皆有十丈有余,大殿正中的释迦牟尼相有两丈高,庄严宝相,金碧辉煌。两侧的两尊佛像也有丈余高。

    五人坐在佛像前约一丈外的蒲团上,那个僧人坐在入口处的蒲团上,距离众人有三丈有余。李清影看的清楚,那僧人正是少林寺的淳衍大师。

    只听得为首那光头男子道:“淳衍大师,您千里迢迢从少林寺来到慈恩寺,不知有何贵干?”淳衍道:“不敢!老衲冒昧拜访,蒙西门施主盛情款待,老衲不胜感激。”那男子道:“淳衍大师客气了,少林寺乃武林的泰山北斗,淳衍大师登门拜访,慈恩寺蓬荜生辉。”

    淳衍道:“阿弥陀佛!老衲前些日子去了泰山,想见见郑凤炽郑施主。郑施主管家说郑施主已经下山来到西门山庄做客。故而前来拜访西门施主,顺便见见老友。不想西门山庄已经改成了慈恩寺。西门施主诚心向佛,老衲自愧不如。”

    姓西门的男子道:“淳衍大师谬赞,当年家父死于少林,西门山庄早已名不副实。后生晚辈西门邮无力为父报仇,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不敢忝居山庄。只好掩耳盗铃,改为佛寺。晨钟暮鼓,以慰不孝之心。”

    淳衍面色微微一变,这话自谦到了极点,反而是别有用心,说道:“不知郑施主现在何处?可否与老衲相见?”

    西门邮道:“郑掌门前段时间确实来过慈恩寺,但很快就离开了。大师千辛万苦特意前来,难道未与郑掌门相约吗?”淳衍道:“此次本是郑施主相邀,确实未与相约具体时间。”西门邮道:“这就难怪了。不知大师此次前来,可有同行之人?”淳衍道:“老衲孤身来此。”

    公孙玉轻轻捏一下李清影的手。李清影伸手握住。

    西门邮道:“三年前,家父不幸死在少林。不知大师是否还记得此事?”淳衍道:“阿弥陀佛!西门老施主不幸去世,一代武学宗师就此殒命,老衲每每思之,均痛心疾首。如今西门庄主年纪轻轻便武功高强,风采尤胜前人。视之让人安慰。”

    西门邮道:“大师所言极是。在下年轻时,总觉少林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虽然父亲命丧少林,亦觉乃家父之过,只是在下不清楚而已。如今年岁渐长,不孝子心中恨意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增。”

    淳衍道:“西门施主将山庄改为佛寺,想来是勤修佛法,消除业障。”

    西门邮道:“大师所言极是,西门邮正是此意。”说着长叹一口气道:“奈何西门邮悟性太低,业障不但无法消除,反而如熊熊烈火,越烧越旺。今日大师在此,在下心中怒火已经无法遏制。恳请大师下场比试一番。若在下输了,大师正好斩草除根,给在下一个解脱。若侥幸在下赢了,在下心愿已遂,也绝不会四处宣扬。”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你赢了,就把这里的人都杀了。如果你输了,你会死的不明不白,少林寺的人也查不到。

    他话音刚落,便听那柔美男子道:“掌门!你怎可轻易涉险,不如就让学生代劳吧。”

    李清影的手稍微一紧,公孙玉回头看他。李清影也正看着她。

    自称学生,一般是朝廷众人所用,尤其是狄仁杰,桃李满天下,收了许多学生,自己也算他的学生之一。而江湖中更多自称弟子。

    西门邮道:“你说的也是。就由你出战吧。”

    柔美男子起身,先向西门邮躬身势力道:“多谢恩师!”然后转身道:“淳衍大师,在下易林,今日代师出战,请不吝赐教!若能死在大师的拳掌之下,也算是在下的福分。”

    淳衍大师面露慈悲,道:“善哉善哉!西门施主这又是何苦?”西门邮道:“凡夫俗子,不敢与大师比肩。”

    淳衍长叹一口气,缓缓起身道:“既然如此,老衲只好应战。”一面说着,一面摇头,对于眼前的情形,确是失落到了极点。

    双方距离一丈站定。淳衍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口中默念经书。易林道:“淳衍大师,在下用剑。大师也可用兵器。”

    淳衍没有回应,还是默念经书。易林道:“如此,就休怪在下无理了!”说着长剑出鞘,听得哔哔啵啵的声音,竟然是一柄软剑。

    易林手挥软剑,在身前画了三朵剑花,向淳衍喉咙刺去。

    一般而言,江湖对决,极少上来就进攻地方要害,毕竟任何人对于自身的要害都会全力防守。贸然进攻,不但无法成功,反而会陷入被动。

    只见软剑如灵蛇一般向淳衍刺到,剑至途中,手腕一抖,反转向淳衍手腕。一道剑光闪过,鲜血横飞,淳衍竟然丝毫没有反抗,任由他刺伤了自己!

    易林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一击即中,道:“淳衍大师,你……你这是为何?”

    淳衍双目紧闭,慢慢说道:“西门施主的父亲于少林仙逝,害得施主惹上嗔、痴二毒,少林寺罪孽深重,需要一人承担。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既然是老衲来此,必是佛祖之意。西门施主若想报仇,请动手便是。”

    易林看一眼西门邮,满目惊疑。西门邮微微点头。易林软剑再次攻出,却见他手中之剑婉若游龙,可冲、可点、可刺、可缠、可黏。刹那间把淳衍裹在剑光之中。

    淳衍面露微笑,默念经书,纹丝不动。只见的红布片片飞起,和雪白的剑光融为一体。只是片刻,淳衍红色的袈裟被割的处处是洞,却丝毫没有伤及一寸皮肤。他与软剑已经融为一体!

    淳衍道:“善哉,善哉!施主有向善之心,老衲欣慰不已。”易林呆在原地,他一生大战、恶战无数,此时却不知如何是好。

    方枭缓缓站起身道:“易兄,在下也想向淳衍大师请教。”易林巴不得快点下场,忙躬身道:“有劳方庄主了。”也不与淳衍多言,返回原座坐下。

    方枭走到淳衍对面道:“在下仁德山庄方枭,如今仁德山庄已毁,在下妻离子散,无仁无德,请大师指点。”淳衍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山庄为空,庄主为空。”方枭道:“大师所言极是。既然万物皆空,在下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说着右掌抬起,竟向自己额头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