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打成三团,沈浓和平楠剑剑相逼,双剑撞击之声如爆竹一般,此起彼伏,永不停歇。
姚瑶和方枭走了三十余招,几乎没有相碰,除了二人身形飞舞的声音,没有发出任何其他声响。
方模和林立每过一招,便会听到叮叮当当的几声闷响,然后又陷入沉寂,之后又是连声叮当响声。
双方瞬间过了十余招,平楠和沈浓仍旧是不分胜负,方枭和姚瑶也是各有千秋。
林立和方模处交手时,感觉对方力大无穷,明明很简单的招式,在他神兵利器之下,竟然有数倍的力道。十余招过后,便心中有数,不再于对方硬碰硬,而是利用身法与之游斗。
林立今年六十余岁,但内力精深,身形矫健。用“缠”字诀,让剑身互贴,隔着双剑,用擒拿的技法。只战了三十余合,方模就觉得每一剑都似有千斤之力。他掌法精深,于擒拿法缺不擅长,每次林立拿他穴道,都要用更大的掌力应对。损耗远超林立。
姚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觉方模已经力有不逮,若再战下去,纵使不备杀死,也会被累死。方枭道:“你救不了他的。”说着双掌催动内力,向姚瑶攻来。
二人武功本来只在伯仲之间,姚瑶关心方模,出招难免不纯。方枭这些日子一直忍耐,如今彻底爆发,招式越来越猛,似乎凭空增加了三分力道。
忽的方枭双掌猛地攻向姚瑶胸口,姚瑶手中绸带挥出,迎着方枭双掌而来。两股力道一撞,方枭被震得退出一步,看姚瑶竟然被震退数丈,吃了一惊,随即暗叫“不妙”。
却见姚瑶,借着掌力,飞速来到林立身后,双足飞起,踢向林立后背。林立感觉背后一阵疾风袭来,剑上用力一按,逼退方模,立刻转身横扫一剑,跟着又是上撩。
姚瑶看他剑招诡异,收回双足,在地上一点,手中绸带向他手腕卷来。
方枭见姚瑶扑向林立,也疾步赶上,攻其后心。
却在此时,忽见沈浓也向姚瑶攻来,心想:“夫人刚刚只是一时义愤。”不由得心下大悦,手上又多了三分力道,
沈浓身法极快,竟然后发先至,来到方枭身边。却在此时,沈浓手中剑竟忽的横在方枭面前。方枭吃了一惊,如果再上前,自己非撞在剑上不可。
方枭急忙停步,道:“夫人!这是为何?”猛地感觉腰间一寒,急忙闪开,却是沈浓忽然拔出腰间匕首,向方枭刺来。饶是方枭反应迅捷,腰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
沈浓如同疯了一般,右手剑,左手匕首都向方枭身上招呼。方枭被他逼的手忙脚乱,口中不停地道:“住手!住手!”
却在此时,一柄长剑从沈浓背后刺入,胸口刺出,正是平楠。她看沈浓忽然攻向方枭,也不管她为什么,直接追上来刺向她背心。
沈浓所有心思都在方枭身上,丝毫没有顾及身后——或许是压根不想顾及身后。方枭被她挡住视线,想救也来不及。
平楠剑法干净、纯粹,没有虚招,更不会收招。沈浓面露诡异之笑,道:“这次……我是……真的……死了。”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方枭大吃一惊,扑上去抱着沈浓,大声喊道:“夫人!夫人!”沈浓想挣脱他的怀抱,但胸口中剑的她已经没有力气。
沈浓道:“平……平楠……帮……帮……我……我不要……死……在……他……”说到这里身子一歪,死了。她本想说:“不要死在他怀里。”最后两个字永远说不出来了。
这几下兔起鹘落,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止打斗,看向沈浓。
方枭如何猜不透沈浓最后的意思,刹那间,心如死灰,神色黯然,放下沈浓,道:“你们来杀我吧。我不会再反抗了。”林立忙道:“方兄!”
平楠和方模都看向姚瑶。姚瑶脸上阴晴不定,刹那间转过无数个想法。她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机会现在来了,她竟然犹豫了!
却在此时,只听的一声惨叫,跟着桥泉飞了出来。众人回头一看,却见肖瑰早已离开了树旁边,爬到了古熹身边。
众人的眼光都在眼前的打斗上,并未察觉她悄悄爬过来。肖瑰靠近桥泉,暗自积蓄真气,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积攒了一点真气,猛地跃起,全力一击,打在桥泉背后。
桥泉全心看着眼前的大战,猝不及防,被打飞数丈,眼看是活不成了。肖瑰这下用尽了仅有的力气,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活不成了。
姚瑶急忙来到肖瑰身边,却见她已经香消玉殒,心中五味杂陈,竟然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过了许久,终于叹一口气,背起肖瑰的尸体,离开了。方模和平楠自是跟着她离开。
方枭神色木然,许久一言不发。林立道:“白石,让人把二位壮士和方夫人的尸体收拢。”白石道人道:“是!舵主。”方枭道:“林兄,不必了!把古兄弟和桥兄弟收尸即可。她如此恨我。宁可曝尸荒野也不愿我帮她收尸的。”
林立还想出言相劝,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许久,林立道:“白石,沈女侠也是一代英豪,让人在悬崖边安葬吧。”白石道人道:“是!舵主!”方枭没有再反对,林立拉着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拖进院内。“
影玉二人看了一场大戏,悄悄离开树林,不知该喜还是悲。李清影道:“如果我背叛了你,就一剑杀了我。”公孙玉停下脚步,看着他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动手的。如果有一天我拿剑指着你,那一定是你背后有敌人。”
刹那间,李清影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呆呆的看着公孙玉,只想立刻和她远走高飞。
公孙玉笑道:“清影,这个姓林的你清楚吗?”李清影点点头,道:“他是我天刺门河南道分舵的舵主。”公孙玉吃了一惊道:“方枭和天刺门竟然认识?”李清影道:“我也不清楚。自太原分别,我已经半年未与师父见过面,他也未派师兄联系我。”公孙玉道:“方枭有没有可能是天刺门之人。”李清影道:“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公孙玉道:“我们偷偷跟着他如何?”李清影道:“可以。”从阳先领之死开始,他就觉得天刺门怪怪的,只是师父不让他插手,他也忙着皇帝交代的事情,一直没有过问。公孙玉道:“现在方枭失魂落魄的。我们要跟踪他很容易。”
李清影点点头道:“不知道杜垣去了哪里,他一晚上都没有出现。”公孙玉犹豫片刻,道:“清影,我觉得杜垣有些怪怪的。”李清影道:“哪里奇怪,你说说。”
公孙玉道:“我觉得……杜垣暗恋主母。”李清影猛地一呆,想起仁德山庄上的事情,立刻察觉公孙玉所言不差。公孙玉道:“怎么了?”李清影道:“他以为秋如兰杀了沈浓,去找秋如兰报仇了。”公孙玉道:“他武功远远不如秋如兰,更不必说秋如兰还精通各种下毒的方法。”李清影道:“他会为沈浓做一切!光凭这一点,对秋如兰来说,就危险的很。”
公孙玉点点头,暗想:“我也会为你做一切。对所有敢伤害你的人来说,我也危险的很。”然后想起武隐隐:“如果她对清影很好,我该怎么办?”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脑中乱轰轰的。
李清影道:“还有方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日秋如兰并未带走他,今晚也没有出现。”公孙玉“嗯”了一声,道:“应该是被方枭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李清影看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公孙玉略加犹豫,想到李清影从未对自己隐瞒任何事情,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武隐隐对你很好的话,你就娶了她吧。”李清影看她神色黯然,眼裂夺眶而出,紧紧抱住她道:“傻瓜!如果人人都对我很好,我岂不是要都娶回家了?”
公孙玉感受他宽广的胸怀,听着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不禁有些迷醉,道:“如果你没有娶我,娶谁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李清影道:“如果我娶得不是你,这辈子我都不会结婚的。”公孙玉破涕为笑,道:“我可不要你这样。”
二人回到原地,想起刚刚的事情,公孙玉忽然道:“我觉得如意对你也不错。如果你娶她,我不介意的。”如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了一下道:“小姐嫁给公子,我肯定也和小姐一同进入公子府啊。”公孙玉打趣道:“那你要不要也嫁给公子?”如意想了一下道:“小姐,你不要生气,我很敬重公子和你,但我希望……希望……”说到这里,脸色一红,下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公孙玉道:“你别担心啦!你如果看到喜欢的,我就把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如意想了片刻,忽然跪倒在地道:“小姐,公子,求求你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二人有些莫名其妙,公孙玉蹲下,搂着她问道:“怎么啦?”如意脸便的通红,喃喃地道:“我……我……我好喜欢宣……宣作冰……”
影玉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公孙玉搂着她道:“小妮子藏得挺深啊,连我都没发觉。”如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小姐……”李清影微微一笑,宣作冰一表人才,确实是人中龙凤。
如意道:“小姐,我只是个小丫鬟,他……他是九龙门的龙头之一,江湖声望那么高。他……他肯定看不上我的。”说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李清影道:“这个不重要,你和玉儿亲如姐妹,那就是我的妹妹。我一定极力促成此事。”如意急忙磕了八个头道:“如意拜见大哥。”
李清影微微一笑,将她扶起道:“好妹妹!”公孙玉道:“小丫头,占我便宜。”如意道:“无论什么时候,你永远是我的小姐。”公孙玉看她说的真诚,不禁有些感动,道:“永远是最好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