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影运指成风,封住他身上的几处大穴,暂时止血。如意拿出金疮药给他敷上。
沈洋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敢问大侠姓名?他日也好报答。”李清影道:“在下李清影,这是在下的未婚妻子公孙玉。这是如意。”沈洋道:“原来是堂堂的晋国公。”李清影道:“沈大侠不必客气,江湖上,就用江湖的名号。”沈洋道:“是!李大侠!”
李清影扶着沈洋回到内堂躺下,道:”中毒的弟子在哪里?”沈洋道:“都暂时放在后堂,听诸沉说,点了穴道,暂时阻其毒发。”李清影道:“如意!你照顾沈大侠。玉儿,你再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我去解毒。”如意道:“是!”公孙玉道:“你要小心。”
李清影独自来到后堂,走入大厅,只见一排人皆平躺于地上,粗略看去有二十多人,全身上下湿漉漉的,脸上涨的通红,眉宇间青筋暴起。每人身旁有一大盆凉水,看来是有人燥热无比的时候,让他们冷静之用。
李清影粗略扫过,心中暗叫“不好!”原来这些人中毒已深,正如吴甜所言,很有可能解药也救不了他们。
他不及细想,反手关上门,迅速上前,来到一人面前。只见此人瞪大双眼,张开大口,露出阴森森的牙齿,已经面目全非。忙取出少许吴甜之药,倒入旁边盆中,用手一挥,从盆中取出些许凉水,右手用内力牵引,送入其口中,左手轻抚其胸,右掌反手于其脑上“百会穴”轻轻一拍。那人脸色渐渐变淡,头上的青筋渐渐平缓,呼吸渐渐平稳,人也渐渐平静下来。
李清影向右跃到旁边之人依法炮制。
待其救完第三个人时,忽见角落一人腾空而起,向他袭来。李清影大惊,知此人已被失心散冲开穴道,忙将一口水噙在口中,以燕子抄水的身形,从其腋下钻过,左手顺势抓住他的上颌骨,那人不由自主的张开嘴,李清影将解药喷入其口,一口水喷在其胸口,那人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李清影看此法有效,长吁一口气。却见又有数人突然腾起,脸色登时大变。
只见那数人高高跃起,在空中已经打了起来,有几个功力还不错的,弹起时直接撞到屋顶,头上鲜血横流,显得极为恐怖。
这些人落在地上,并未变得安静,而是空手扭打在一起。彼此之间互相拳打脚踢,开始还有些章法,很快的连口咬、吐痰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被打之人也不觉疼痛,对着对方也是拳脚相加,好几人已经血溅当场,仍不停止。
李清影端起身旁一盆水,向众人泼去。忽闻背后有风声袭来,忙向旁边一侧,顺手抓住那人后背,一盆水从头灌下。那人浑然不觉,张口来咬,李清影顺势将解药轻轻弹入他的口中,将他置于地上。那人在地上挣扎一番,还想起来抓他,试了两下,再无力气,昏死过去。
李清影见东侧数人正在厮打,急忙跃去,却见房屋边上有一水池,心下大喜,双掌连挥,拍向众人,中掌者纷纷被他击飞,落入水池。
众人落水,仍各自扭打不止,水花四溅,连旁边躺着的数人也被溅起的水花淋的浑身湿透。
李清影将解药丢出,瓷瓶飞到水池上方,右手食指点出,瓷瓶被击得粉碎,解药四处飞散,最后纷纷落在水中。
李清影运起“闪转腾挪”的绝顶轻功,将中毒之人一一丢入池中。池中众人厮打在一起,自然喝了不少池水,解药也随之进入肚腹,水池渐渐地平静下来。
李清影看着眼前的惨状,众人横七竖八的倒在池中。每个人都浑身湿淋淋的,头发肆意的飘散在各处,破碎的衣服,彼此相互撕伤、咬伤、划伤、撞伤的伤口还流着血,池子呈现出一抹红晕。
李清影将其一一拉出,坦露身子,用浑厚的内力从其头顶“百会穴”中拍下,柔和的内力灌入众人经脉,腥臭的毒液慢慢从其脐间流出。
这些都做完了,缓缓走出房门,将门带上,感觉一阵疲倦。摸一摸额头,发现自己脑门上全是汗,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累的。
缓缓走到山门,却见公孙玉也正在此处。公孙玉回头看向他,微微一笑,伴随着夕阳的光晕,如同圣洁的女神。
公孙玉道:“他们能活吗?”李清影道:“应该可以吧。和涂大漠纠缠多了,感觉自己应付毒越来越有心得了。”公孙玉道:“我们虽然救了蓬莱,逍遥谷却救不得了。”
秋如兰本来只是想报仇,随着事情的发展,野心也越来越大。仁德山庄被毁。泰山派自闻思客死后再无昔日荣光。蓬莱派虽然保住了,但元气大伤。逍遥谷引狼入室,想来也难以保全。如今山东只有瑶光岛独大了。
李清影点点头,道:“也不一定。现在事情好的出乎秋如兰的意料,她或许会略微放缓,好调动人手。”
公孙玉道:“应该会吧。”递给李清影一张手帕,道:“这个是在诸沉身上发现的。”李清影接过翻看,却见上面写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道:“这是吴甜送给诸沉的吧。”公孙玉道:“应该是吧。”李清影道:“还是个痴情之人。”说着随手一扬道:“希望它飘到瑶光岛吧。”
蓬莱派除了几个煮饭烧水的杂工,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三人自己用过晚餐先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沈洋身子略微恢复,其他弟子也都醒过来。
众人来到沈洋身边,沈洋靠在床边把事情一一告知。想起这几日之事,人人都是感慨万分,竟然更加团结。
众人跪谢李清影等三人。李清影道:“吴甜虽然暂时下山,但迟早还会回来的,而且下次来时,秋如兰和其他五毒使者可能也会同来。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众人议论纷纷,均知若无李清影等人,现在早就被吴甜一人灭门了。等秋如兰再来,加上李清影等三人,也未必是对手。
沈洋道:“李大侠,您对本门有活命之恩。不知李大侠有何妙计?”李清影叹口气道:“沈大侠,在下确实有个主意,却不知该如何讲。”沈洋道:“李大侠但说无妨。”李清影道:“如今蓬莱派只剩诸位等二十几人,绝不是瑶光岛的对手。依在下之见。蓬莱派暂时解散,诸位就此下山。”
他刚说到此处,立刻有人道:“万万不能!瑶光岛杀了我们那么多道友,岂能与他善罢甘休。”有人应和道:“这样我蓬莱派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也有人道:“宁可战死在蓬莱山上,也绝不下山!”
李清影叹口气,不再言语。
沈洋道:“诸位且安静。”如今他在门中威望最高,虽然其中有支持诸沉的,但经此一事,均唯他之命是从。听他说话,渐渐安静下来。
沈洋道:“李大侠所言极是,蓬莱派就此解散。这山上有什么,诸位师弟、师侄尽可拿去,快点下山去吧。”马上有弟子道:“师兄,怎可如此?”沈洋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沈洋只盼望一件事,他日我杀回蓬莱山,希望诸位兄弟能助我一臂之力。”这话说的十分悲怆。饶是这些人修道多年,仍不禁落泪。
还有人道:“不!我不下山!修道之人,早已生死看淡,就算他们来了,就让他们杀吧,有何畏惧?”沈洋道:“不愿意下山的,待我他日杀回,定奉上清香一炷,感谢大家忠义之心。”说着站起身,抱拳道:“诸位师弟,告辞了!”说着,也不理会李清影和众人惊愕的眼神,大踏步的离开。
他重伤未愈,走起来还有些颤颤巍巍的,背影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影玉二人知其意,若他不下山,这些人是不可能下山的。只要他下山了,这些人迟早都会下山。他们也不再劝说众人,微微拱手,跟着离开。
沈洋还要先给父亲祭拜,二人不愿与他同行,径直下山。
来到岸边,还是上午,却见海上蒸腾出浓浓白雾,周围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公孙玉道:“烟笼雾绕,辨不清太上人间。”李清影叹道:“是啊!本来是人间仙境,如今却如同人间地狱。”
公孙玉拉着他的手道:“谢谢你!”李清影笑道:“谢我什么?”公孙玉道:“这种事情,本来你都不屑一顾的。”李清影道:“多看看也好。江湖上的事情和朝廷中还是很不一样的。”
这时船已经到了,二人登船,看背后的仙山越来越远,最后融入一片云雾中。公孙玉道:“我们继续南下吧。”李清影道:“现在我们可能不用南下了。”公孙玉问道:“为什么?”李清影道:“方枭忽然失踪了,这应该不是一个偶然的事情。”公孙玉道:“你的意思是方枭有新的谋划?”
李清影道:“暂时不清楚。你还记得在仁德山庄时说起淳衍大师时方枭的表情吗?”公孙玉道:“是有些惊讶,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李清影道:“惊讶本身就是最特别的。”公孙玉道:“听到一个江湖高手来到当地,自己却不知道,不应该惊讶吗?”李清影道:“确实应该惊讶,但之后应该想着是如何邀请这位高手登门,毕竟少林作为武林的泰山北斗,能结识一位少林高僧,本身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公孙玉点点头道:“是啊!尤其是大敌当前,如果能求得少林高僧出手或者从中调停,事情就会大不一样。”李清影道:“他很快就恢复如常,显得一切尽在掌握,和他应对秋如兰和姚瑶时的猝不及防,简直是判若两人。”公孙玉道:“确实奇怪。”
李清影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背后的原因?”公孙玉笑道:“你想知道,我就想知道。”然后又假装委屈道:“如果晋国公不想知道,小女子只好勉为其难,假装不想知道了。”
如意捂嘴微笑,公孙玉看她笑,自己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二人笑了一会儿,公孙玉问道:“我们去哪里找方枭?”李清影道:“现在我还不清楚,不过有个思路。”公孙玉略加思索道:“我知道了,是姚瑶她们。”李清影道:“没错!她们听完余丝露的故事就离开了。很显然,她们察觉此事对方枭不利。她们或许是告诉方枭去蓬莱山,或许是阻止方枭去蓬莱山,总而言之,她们一定会去找方枭。”
如意道:“公子,小姐,姚瑶不是扬言要杀了方枭吗?为什么又要出手相助?”公孙玉道:“因为姚瑶是个骄傲的女人,她要光明正大的杀死方枭。”如意道:“小姐也是个骄傲的女人。”公孙玉道:“我最骄傲的就是有个真心爱我的人。”
李清影为她所感动,紧紧搂着公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