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神功”乃是西门山庄的镇庄绝学,取自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意,可以通过内力牵引,将对方的真气化解,据说这门功夫练到极处,可以牵引对方内力,引导其失去控制,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李清影足下一点,闪至二人中间,伸手要撕下那灰衣人的面罩。那和尚大叫一声:“施主小心。”话音刚落,便觉一股内力灌入自己体内,牵引着自己的真气到处乱窜。他大吃一惊,急忙收拢内力与之抵御。
灰衣人“膻中穴”受重伤,寻常之人莫说运气,提起一点内力都难上加难,此人内力竟然可以自如的运行,武功当真匪夷所思。
灰衣人暗自叫苦,强运内力四处乱撞,想要冲开李清影的控制。李清影丝毫不敢怠慢,强运真气将它裹住,一点点逼出体外。
灰衣人毕竟受了重伤,无法和李清影相拼。心中暗叫“不妙”,拼死一搏,一股强劲的真气喷涌而出,向李清影冲来。
李清影催动内力抵抗,忽然他的丹田之内忽然变成一个巨大的磁铁,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自己的内力纷纷收拢入丹田,那股内力不被控制,瞬间也涌入了丹田之内。登时大吃一惊,正想运起抵抗,真气却完全不受控制,如潮水一般涌入。
灰衣人也未料到是这个结果,当真是喜出望外,眼中露出欢喜之色。不想片刻之间,忽全身内力如潮水般涌出,猛然间大惊失色道:“你……你……”“你”了两声,却再也说不下去。
公孙玉吃了一惊,从佛像背后跳出,健步上前,一剑刺入灰衣人后心。灰衣人被李清影所限,如何反抗的了,登时血流如注,瘫倒在地,死了。
李清影惊得一身冷汗,丝毫不敢怠慢,盘膝而坐,将内力在体内不停流转,又过了一刻钟,才觉两股内力合二为一,长舒了一口气。
公孙玉焦虑地看着她,道:“清影,没事吧。”李清影道:“还好!他的内力和邓秉峰邓舵主的很像。但邓舵主的‘天行掌法’,天下只有他一人会,此人如何学得?”公孙玉不知道邓秉峰是谁,只好摇摇头。
李清影转过头来,起身走向那和尚,这时二人才彼此看清对方的脸。李清影道:“淳衍大师!”淳衍道:“原来是上……李施主。”他本来想叫他“上官施主”,想到他已经改姓为李,便称他为“李施主”。
淳衍是少林寺牟尼堂的首座,牟尼堂钻研本门武学精进,极少公开路面。李清影在少林时,也只见过两次,但彼此相识。
李清影道:“在下为大师接骨,大师忍着点。”说着,抓起淳衍左臂,淳衍痛的“哼”一声。
李清影把淳衍的手臂从上到下摸一遍,找到骨碎的地方。从肩到手,将骨头一一摆回原位。
淳衍痛得满头大汗,光光的脑袋涨的通红,却再也不吭一声。
李清影暗赞一声:“好汉子!”见旁边有一张破碎的椅子,本来是寺内和尚为求签之人解卦时所坐,被二人内力激荡,震得粉碎。公孙玉一剑将毛刺斩了,捡起两条腿,递给李清影。李清影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衫,帮他裹好。
淳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淳衍道:“施主刚刚吸取此人内力,虽只片刻,但外来的内力终归是外来的内力,而且‘不欲神功’的内力更是诡异,恐怕后患无穷。”
公孙玉一听,脸色大变,拉着李清影道:“清影,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李清影轻拍她的玉手,以示安慰,然后道:“大师所言极是,在下并不想吸取他的内力,也并不会这样的功夫,只是刚刚想打开他的面罩时,也不知怎么的他的内力就灌了进来,在下想要阻止也无能为力。”
淳衍面色惊疑,说道:“世间还有这等奇事?”李清影道:“在下也不知,不过现在在下尚无异样?”淳衍道:“天下自有各种奇事,施主说不定就是这万中无一之人。老衲只是有些经验,提醒施主。”李清影道:“多谢大师。在下一定小心练习。”
淳衍道:“此人会‘不欲神功’,想必是西门山庄的人,当年西门衍独闯少林被击杀,我等还以为西门山庄都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年纪轻轻继任为庄主的西门邮,主动与各大门派结好,与敝派方丈也是相互敬重,为何今日会突然偷袭老衲?”
李清影道:“若他真是西门邮,那他的隐忍可当真是天下无双。”
说起西门邮,淳衍长叹道:“自西门衍施主仙去之后,西门家只有一子,不想功夫竟然如此之深,西门家当真是人才辈出!”
李清影走近灰衣人,右手将他脸上面罩撕下,淳衍大吃一惊道:“西门衍老施主。”旋即又道:“他怎么没死?怎会偷袭老衲?”
李清影看他白眉紧锁,道:“大师,您看此事该怎么办?”淳衍摇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思虑半晌道:“非老衲不信任李施主,实在是此事实在过于蹊跷,牵涉太广,老衲需回寺禀告方丈之后再做决断。”李清影道:“晚辈自当遵命。”
淳衍道:“还请严守今日之事,老衲在此谢过了。”说着,躬身向李清影施礼,只是左臂骨折,无法双掌合十。李清影微微欠身道:“在下谨遵大师吩咐。”淳衍道:“老衲告辞了。”李清影道:“大师保重,于途小心。”
淳衍大师离开,李清影在西门衍身上仔细搜寻一番,除了一些碎银子,再无他物。叫寺中僧人前来。
寺内众僧看到眼前情形,大吃一惊。李清影只是让他们把西门衍埋了,其他的只说现在已经安全,不必担心。
二人回到客房,公孙玉道:“淳衍大师性子敦和,如今受了伤,恐怕还有别的危险。”李清影道:“玉儿,你说西门邮知不知道西门衍还活着?换句话说要杀害淳衍大师的是西门邮还是西门衍?”公孙玉想了想道:“不好说!都有可能。我们去看看吧。”
李清影知道她只是想多陪伴自己一些时间,这次去江南,找到阴阳教的老巢,离他们返京也就没多长时间了。虽然这个任务很难,但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在朝中他早已养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习惯,如今为了公孙玉,要主动去找些事情,哪怕他们只是旁观者。
李清影道:“淳衍大师武功高强,虽然受了伤,但内力并未受损,我们走的稍近一点,也会被他发觉的。”公孙玉道:“从这个庙出去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我们来的路,一条是去的路,我们沿着路去找就是了,如果能找到固然好,如果找不到,就当游山玩水啦。”李清影笑道:“好!”
三人本来要南下,结果沿着路竟然向东而去,走了三四天,终于来到一个镇甸,往来之人甚多,把一个不大的镇子塞得熙熙攘攘。
三人找了间干净的酒家正自饮宴,准备吃饱喝足后去买三匹马。
这时,一行四人缓步走进来,为首之人身着一身紫衣,步履矫健。后面跟进来的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威猛,女的身形纤细,正是“仙妖”姚瑶、“狂魔”方模和“神鬼”肖瑰。最后走进的一个白净的美妇人,三人从未见过。
姚瑶虽然只与方枭战成平手,甚至略占下风,但仁德山庄被一把火烧为平地,是以江湖传闻姚瑶大败方枭。一时间江湖中名声大盛,此时的她一身紫色襦裙,弯眉细眼,睫毛修长,长发过腰,显得妖媚无比。
方模的身子似乎已经恢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桌子都有些不稳。肖瑰则不再是一身黑衫,而是一身寒衣,脸上也没有任何粉黛,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了往日的诡秘风采,而是一脸冷漠。
最后那美妇人一身洁白无瑕,头上插着两根玉质发簪,双耳挂着一对白玉耳环,脸色也如同玉石一般白净,虽然面带微笑,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举起一杯茶,却见她双臂皓腕也带着一对玉制手镯。
四人进入酒店,看到了李清影三人,肖瑰吃了一惊,低头告知姚瑶。姚瑶也愣了一下,然后对李清影微微点头示意,转向了里面一张桌子,要了几碟小菜、一壶酒,各自吃着,也不说话。
却在此时,一名少女闯进来,匆匆忙忙道:“博士,快给我些酒菜,我急着赶路!”只见她面容姣好,如同皎洁的月光,虽然沾染了不少杂草、灰尘,仍不失清纯动人。浑身上下名贵的衫子被不知道为什么被撕的破破烂烂的,只是勉强遮住了身体,露出身上白净的肌肤,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少女似乎急得要命,无暇顾及别人异样的眼神,小二端上一碗面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个奇特的少女显然也吸引了“四大闲人”的注意,若有似无的看着她。
少女刚刚吃了一半,三个精干的青年汉子走了进来,三人均是身着青衫,腰悬长剑,却是蓬莱派的装扮。为首的一个道:“博士,好酒好肉快点给老子上来。”酒店博士见三人面色不善,忙赔笑道:“好嘞!”
那女子见到三人,被吓了一跳,忙别过身子,放下手中的碗筷,用一边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庞,矮下身子,准备悄悄溜走。
另一个店博士刚刚端上“四大闲人”一行的酒菜,看那少女要溜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大声说道:“喂,姑娘,你还没给钱呢。”那女子一面示意博士不要张扬,一面哆哆嗦嗦将钱递给博士。
那边为首的汉子突然抬起头,看到少女大喊一声:“余丝露小娘皮,别跑!”当即拔剑向他刺来。
少女余丝露被吓得花容失色,那汉子本来离她还有丈余,招式也并不迅速,她完全可以轻松躲开,但她却像是被吓呆了,动也不动,那汉子的一剑瞬间已经刺到眼前。
公孙玉不忍如此花容月貌的少女就此香消玉殒,便要出手相救,却见那汉子轰然倒地,肩头插着一支金针,发出绿油油的光芒,显然萃了剧毒。
那汉子刚刚倒下,一个蓝色身影从街口缓缓走近,却是秋如兰,那矮壮汉子和蒙面女子跟随其后。秋如兰拍手笑道:“李使者,你这金针的功夫越发厉害了。”
姚瑶看那男子欺负女人,本来已经想动手,却被她抢先了,抬起的手缓缓放下。
旁边两人见她举手投足间杀了自己的伙伴,拔腿就跑,蒙面女郎右手一扬,两枚金针飞出,刺向两名男子,两名男子一声不吭,应声而倒。
秋如兰看到李清影,道:“原来是你。”也不客气,直接走上前,坐在他对面,道:“你们两个就在旁边坐吧。”李清影道:“秋岛主!真是有缘。”
余丝露本要向蒙面女郎道谢,看秋如兰一眼,却觉汗毛倒竖,便要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