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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神情(2)

    回去找了马,看天色已晚,想天黑前找一个留宿之所,沿着一条小路拨马急奔。奔行半日,天已大黑,还在丛林之中,没有看到一个人家。

    忽然听得一阵急促而有力马蹄声从远处奔来。深夜之中,奔袭飞速,只听声音也能明辨这是匹不可多得的神骏,内心忍不住叹道:“好马!”话音刚落,一匹马已经飞驰而近,伴随着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二人感觉骏马飞弛而过,带起强烈的阵风,身子稍稍一侧,才未被马儿撞到,如意差点摔下马来。只听得马上一娇声怒骂:“半夜不长眼睛!”如意道:“好霸道的婆娘!”

    不想那女子忽然勒马回来,挥鞭就打,李清影轻轻闪过。来人定睛一看,依稀辨别出李清影的样子,惊呼:“怎么是你!”原来此人正是白日看到的那个美貌少妇。

    少妇被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拨马,头也不回的疾驰离开。

    公孙玉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朝廷从来不正眼看这些江湖中人了。”上官清影道:“多是些好勇斗狠,凶残弑杀之辈。”

    三人看天色已晚,想来找不到人家了,只寻了一株大树,用过干粮后,闭目休息。

    天刚刚亮,忽听得山背后突然飘来一阵金属撞击声音,清亮激越。

    三人登时醒来,公孙玉道:“此人好高深的内功!不知是什么人?”李清影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铁掌铜环’。仁德山庄的五大护卫之一。”公孙玉道:“我们去看看把。”李清影道:“看来是‘四大闲人’现在来找方枭的麻烦了。”

    公孙玉让如意在原地看马,和李清影运起轻功,向着声音飞来。

    二人脚下极快,不一会儿便到响声近处。却见来处正在一个凹陷处,表面平摊,旁边是斜斜的小坡。二人蹑手蹑脚地摸近,躲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后。

    只见山坡后转出一个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三绺长须,形貌高雅,双手持着一对金环,不停的敲击。那声音正是从他那边发出。旁边一书生,手持一双判官笔,快步上前,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再向旁边看去,一个手持竹竿的汉子在旁掠阵,一个持熟铜短棍的汉子和一个持长刀的汉子正在和一个女子打的不可开交。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身深紫衫子,面露妖媚之色,身形如鬼如魅,闪避驱从,极有法度。在二人的围攻之下,丝毫不落下风。这时,只听得那女子说道:“仁德山庄的五大护卫,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宽袍客撞击不停,声音刺耳,缓步向正自激斗的三人走去。猛地里环声急响,只震得各人耳鼓中一痛。公孙玉也眉头微微一震,只见他右手铜环飞出,向那女子脸上扑去。那女子忙转脸相避,铜环竟然在空中转弯,指向她咽喉。

    这两下快得惊人,饶是那女子应变神速,也不禁手忙脚乱,百忙中腰肢微摆,上半身硬生生地让开尺许,伸手便向铜环抓去。宽袍客并不闪避,任由那女子抓向铜环。那女子刚抓到铜环,却急忙撒掌放手,跃开几步。宽袍客大袖挥出,一股力道向那女子喷涌而去。

    二人一瞥眼间,见到宽袍客左掌心殷红如血,李清影低声道:“原来是朱砂掌的功夫。”这“朱砂掌”的功夫全靠内力,练成之后,双掌如同火炉一般,那铜环被掌力烫的通红,那女子自然不敢伸手来抓。铜环转了个圈子又回到宽袍客手中。

    那女子轻功卓绝,又退了数步,笑道:“阁下武功好生了得,想来是仁德山庄第一护卫‘铁掌铜环’房金铃?了”那宽袍客微微一笑,说道:“‘神鬼’肖瑰驾临山东,幸会,幸会。仁德山庄该当一尽地主之谊才是。”他不反驳,自然是承认了。

    “神鬼”肖瑰冷笑道:“在下已经领教过仁德山庄高手的‘以少胜多’了。”她故意将“以少胜多”四个字加重,嘲讽仁德山庄以众凌寡。

    仁德山庄众人正要反驳,只见她突然纵身而起,向山坡飘落。房金铃道:“且慢!”飞身追去,蓦地里眼前亮光闪动,七八件暗器连珠般掷来,分打他头脸数处要害。房金铃挥动铜环,一一击落。

    肖瑰向后急飞,不想一飘一晃之间,竟飞到李清影身前。肖瑰大吃一惊,右手一爪向其胸口抓来。李清影见她面露惊恐,莫名觉得好笑,身子一侧,避开这一击,肖瑰收回掌力,足下轻点,去得已远,再也追不上了。

    李清影如此轻轻一挪,房金铃已然听到,朗声道:“岩石后是哪位高人,还请现身,仁德山庄房金铃有理了。”李清影和公孙玉缓步而出,却见地上一青年男子刚刚地上爬起,却是那书生刚刚帮他解了穴。

    李清影道:“在下李清影,这位是在下的未婚妻子公孙玉。刚刚听得这边有激斗,便缓步过来,只是不知敌我,不敢轻易现身,并非有意躲于岩石后。”房金铃心中疑虑略消,抱拳道:“原来是李大侠,在下久闻大名。”二人亦抱拳,李清影道:“房大爷客气了。”

    房金铃道:“李大侠来山东,何不与少庄主同回仁德山庄?我家主人非常好客,如知我们遇到李大侠这般青年俊才而不引荐,定会责怪我等。”

    李清影连续两日没有找到人家,也是疲累不堪,正好同往,说道:“多谢房大爷美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房金铃大喜道:“容在下介绍,这位是蔽庄少庄主方和。这时护卫穆若柳、桥泉、古熹、杜垣。”李清影向五人微微颔首,五人也一一颔首回礼。他特意留心方和,发现他脚下轻浮,似乎并不会武功。

    “玉笔书生”穆若柳,曾中过举人,后来弃文习武,他手中之比虽形似判官笔,却是青竹所做,用金漆染成判官笔之色,内藏暗器,精巧无比。

    “曲径通幽”桥泉,“举火燎天”古熹本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水火双煞”,为人亦正亦邪,只要是有人惹了他们二人,无论多远都会追杀至死。结果结仇越来太多。后来为仇人追杀,承蒙方枭收留,又帮他们摆平了江湖之事,这才死心塌地的跟随方枭。

    “摧枯拉朽”杜垣本是仁德山庄下人,“水火双煞”曾得罪青城派孤雁道人,方枭派本家侄子方句前往协调,双方一言不合争斗起来,方句身受重伤,多亏杜垣挺身而出,据理力争,软硬兼施,这才让对方答应不再追究此事,方句回到山东,不治身亡,杜垣破格提拔为五大护卫之一。

    房金铃看李清影只是微微颔首,暗忖:“他最近名声很大,却未听过他赢过什么人。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便上前轻拍其背说道:“穆兄弟与李大侠、少庄主先回山庄,我与桥、古、杜三位兄弟前往探查消息。”他轻描淡写的一拍,实则用“朱砂掌”的掌力,寻常人挨这一掌,轻则骨碎,重则丧命,他只用了三成功力,只想教训一下李清影。不想他拍到李清影背上,劲气竟然化于无形,反而黏住自己的手掌,力道极为古怪。

    房金铃吃了一惊,暗想:“难怪他不动声色,原来是身怀绝技。”当下不敢轻视李清影,说道:“有李大侠陪同,想来无事。”李清影知房金铃试探自己,自己如今内力可谓古今第一古怪,倒也不怕他。

    方和似乎不愿回家,撇撇嘴,耸耸肩,与房金铃四人告别。

    四人偕行,穆若柳道:“少庄主,您出走之后,夫人也跟着出走。您若不回去,夫人恐怕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家了。庄主妻离子散,又如何能活的下去。”方和吃了一惊道:“娘!娘她怎么了?穆大哥你不要骗我?”

    穆若柳道:“属下不敢欺骗少庄主。夫人自行出来寻找少庄主,我等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如果夫人听到少庄主回庄的消息,她一定会立刻返回的。”方和道:“娘不会有危险吧。”穆若柳道:“夫人武功高强,庄中仅次于庄主,山东之内无人能敌。少庄主放心。”

    公孙玉看穆若柳神色恍惚,知其中另有蹊跷,也不说破,轻轻拉一下李清影的衣服。二人微微点头,暗自留心。

    四人找到如意,一同骑马折向东来,不多时就到了一个小镇,找了镇上唯一的客栈。当晚五人在一处小客店中宿歇,分占四房。

    李清影关上房门,忽听得窗上轻轻的脚步之声,却是方和想偷偷溜走,也不理会,不多久,就听到外面马蹄声响。李清影看穆若柳并未起身,自己也懒得动。公孙玉在他隔壁,听他没有动静,已知其意,和如意安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出门,正遇穆若柳,轻声道:“穆二爷请。”穆若柳微微一笑,走下楼梯,用过早餐,跟着穆若柳而去。

    天近正午,正好追上方和。方和长叹一声,说道:“我只是想自己去找娘。”穆若柳道:“少庄主不会武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夫人岂不是要痛苦终身。还是先回庄中,和庄主商议后再行动才好。”方和无奈,只得随四人缓缓向东。穆若柳怕他着恼,一路上跟他说些江湖逸闻,但方和丝毫不感兴趣,只是不停的长吁短叹。

    李清影想询问方和为何离家出走,看二人并无其意,只好压着不问。

    不久上了大路,一行人奔行更速,行到午牌时分,在道旁一家小店中吃面。

    忽然人影一闪,门外走进个又高又瘦的人来,还未坐下,便伸掌在桌上一拍,叫道:“打两角酒,切两斤熟牛肉,快,快!”话声音忽尖忽粗,十分难听,李清影看手指十分有力,显然手上功夫不差。

    穆若柳神色大变,用水在桌上写了四个字“蜈蚣使者”。

    瑶光岛岛主英姿手下有“五毒使者”,分别以蛇、蜘蛛、蟾蜍、蝎子、蜈蚣为名,武艺高强,尤其是毒功更是深湛。

    方和虽然不会武功,但从小关于山东境内的武林高手也听得多了,听说瑶光岛的五毒使者各个浑身是毒,阴险毒辣,吓得浑身发抖。

    “蜈蚣使者”正要坐下,却看到公孙玉和如意二女。一双三角眼贼溜溜的在公孙玉脸上打量,露出一脸淫笑。大大咧咧的坐在身后,故意挤一下公孙玉,公孙玉眉头紧锁,便要找他理论。

    李清影大怒,左手抓住公孙玉,让她不要冲动。右手悄悄下垂,食指对准他背后“灵台穴”,一股真气激射而出。

    “灵台穴”乃人体背后督脉大穴,乃修行内功极为要紧之处,“至阳穴”传来的阳气至此后,因吸热而化为阳热之气。李清影这一指用的是一指禅的原理,辅之以极阴寒之力,以阴破阳,端的是无比厉害。加上他内功深湛,已非昔日可比,使出来毫无痕迹,穆若柳等高手亦未发觉。

    “蜈蚣使者”身子一挺,登时一麻,软倒在桌旁,店中其他人见状,都围上来,见“蜈蚣使者”全身抽搐,刚刚塞入口中的牛肉外翻,眼泪、鼻涕、口水甚至还有腹中的呕吐物混在一起,看的人忍不住呕酸水。

    有人叫道:“这瘦子怕是得了恶疾,大家别靠近。”

    众人听闻,看那样子也颇为相像,都是大吃一惊,风也似的跑了,连钱也顾不得付。穆若柳却看得清楚,此人显然是被重伤到要穴,全身气血逆行,已经活不成了,心中奇怪:“是何人有如此高强的武艺,竟当着自己的面无声无息的打死‘蜈蚣使者’?”抬眼四望,却见四周匆匆逃走之人脚步轻浮,不似有什么武功。

    回过头来,“蜈蚣使者”全身尚自抽搐不止,暗想:“此人心狠手毒,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为其所害,今日如此,也算报应。”当即举起竹筒判官笔,从脑上击下,“蜈蚣使者”脑浆崩裂,当场死亡。

    穆若柳恐会累及店主人,右手拖起尸体,放在马上,判官笔在马臀上重重一戳,马吃痛飞奔,一溜烟就跑的找不着了。

    穆若柳找到店主人,店主人见他当街杀人,早已躲在柜台下面,穆若柳将一锭金子给他道:“拿着金子赶快走人,不要再会回来。”店家战战兢兢,不敢收金子。李清影道:“穆二爷,小心有毒。”

    穆若柳抬手一看,只见抓“蜈蚣使者”的右手已经变得碧绿,正顺着手腕向上窜,想来是刚刚抓他尸体时沾染上的毒物,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虽死,但毒物尚存。当即运气于右掌,猛地在柜台上一拍,一掌之下,柜台被拍的粉碎,手也恢复如常。

    穆若柳心有余悸,若是稍有迟滞,说不定会因此丧命,说道:“好霸道的毒。”对李清影心怀感激说道:“多谢李大侠提醒。”李清影微微点头。

    “蜈蚣使者”毕竟是死了,这毒功的很多变化施展不出,如果穆若柳暗自运气排毒,半个时辰之内也能排净,但他身上有要事,只得全力一击,内力瞬间喷涌,将毒物激射而出,是以狠狠地拍碎了柜台。

    穆若柳道:“公孙姑娘无恙?”公孙玉道:“清影已经帮我祛过毒了。”穆若柳面露诧异之色。李清影道:“我和涂大漠纠缠许久,久病成医,于祛毒方面有些见解。”穆若柳蓦然间肃然起敬,要知涂大漠是江湖无数人的噩梦。李清影能与他纠缠自身毫发无损。光凭这一点,便可成为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穆若柳又拿出一锭金子,想赔偿掌柜的,但掌柜的被他这一掌吓得晕了过去。穆若柳将金子塞到掌柜的怀中,又将他从店内拖出,丢在路边的草丛中,一来避免还有其他毒物,二来也免得有人贪心害了他。做完这些,对李清影二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与李清影等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