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业收兵回营,料知宋军不败而回,必然心有不干,夜里必定会偷袭,遂进帐奏明汉主:“臣看今日宋军虽然未能取胜,但也没有损失大将,夜里必定来劫我营寨,望陛下传旨,三军退出营寨,留下一座空营,等他入营之后,我军大声呐喊,不与他交兵,明日天亮看其动静。”
汉主闻言,反问道:“宋军既然来劫我营寨,就应该趁天黑反击,何故不与他交兵?”
杨继业答道:“以臣之见,宋军此来必定计议周密,先令人杀入我营,待我军反击,他再派大兵从后掩杀,这样内外齐杀,我军必定惨败。而我军所以只需在其入营之后,大声呐喊,趁天黑诓骗他后面军队杀入,这样两军便会自相残杀,岂不是胜过与之交兵吗?”
听罢杨继业之言,汉主哈哈大笑,随即传旨依其计而行。
是夜三更时分,曹彬等果然引军杀入汉军军营。汉军一见宋军到来,急忙齐声大喊:“杀啊!杀啊!杀啊!”外面的王彦升等人果然上当,遂率军冲进汉营。
曹彬见有军队杀来,急忙传令冲杀,王彦升也以为是汉军杀出,一并冲杀,都不知道是自己的队伍。
从三更直杀到天光发亮,才知道是自己的队伍。正想收军回营,杨继业突然从侧方杀出,宋军战斗一夜,本来就死伤过半,此时又被汉军砍伤大半。
赵匡胤得知大败,心中大痛,说道:“经过这两次战斗,我军将士损伤如此之多,如今该当如何取胜?”
又问帐下诸位将领:“你们谁知道这是谁的主谋?朕必定生擒他。”
石守信奏道:“听说是杨继业率领的队伍。”
赵匡胤听罢,怒道:“杨继业到底是何来历,怎会如此难对付?”
“陛下息怒,今可派人擒获一名汉军,一问便知其来历。”
赵匡胤随即遣石守信领十人潜入汉军后营,将一巡逻小兵带回宋营。经过盘问,才知此人来历。
急忙秉奏赵匡胤:“此人是北汉的无敌将军,足智多谋,有一妻子佘氏,尤其善于交兵,因每次出战必定打着红白字令旗,所以又被称为令公、令婆。”
赵匡胤道:“原来如此,不想北汉虽然无能,居然会有如此良将辅佐。”说着摇了摇头:“朕若得此人辅佐,何愁征讨天下……”
命令军队修整,与李继仁、高怀德等重新计议破敌良策。
忽然,石守信进帐奏道:“禀陛下,北汉求救于辽国,现在辽国大军已经到距离镇定五十里的地方了。”
赵匡胤连忙拿过地图来看,随即召何继筠、王彦升进帐:“命你二人领兵一万,过石峡关,在镇定下寨。只要辽兵接近,彦升可引军五千拒敌,继筠则率领五千军士佯装截其后路,辽军必定不敢近前。”
…………
“算算时间,辽国的军队在今夜应该到了才对,为何迟迟不见动静?”杨继业在大帐不停地踱步。
突然延广急冲冲的走进大帐:“秉元帅,派去接应辽国大军的队伍被宋军截杀,回来的只有三百多人,如今辽军已经被宋军打退。”
杨继业闻言,知大事不妙,走出大帐,偶然间仰望星空,见毕宿有游移之象,笑道:“天不亡我也!”
急急忙忙走进汉主大帐,奏道:“辽国大军虽然被打退,但臣刚才仰观天象,知必有半月大雨,可派能干的军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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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砍伐柴薪,以备雨时之用。”
汉主问道:“辽国援兵已经退去,又有大雨,如何是好?”
杨继业道:“宋军千里跋涉,粮草必定有限,遇此连日大雨,军心不稳,必须停战数日,我军驻扎在太原城,粮草补给不成问题,正可借此机会休整军队,待来日决战。”
汉主闻言,呵呵笑道:“杨元帅果然足智多谋,我北汉有杨元帅辅国,无忧矣。”
杨继业得了圣命,遂吩咐道:“你们兵分三路,一路摇旗呐喊吸引宋军注意,一路拉弓搭箭以防宋军来攻,一路砍柴,回来时齐喊‘烧尽南蛮’。”
宋军闻听汉军呐喊,以为虚张声势,不以为意。翌日清晨,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回想昨晚汉军所为,连声叫苦。
赵匡胤急忙令军士出营砍柴,不料汉军早已将干柴拾尽,只得砍伐大树。直到午时,才砍下不足三天的用量,本意继续砍伐,突然“轰隆隆”雷声炸响,只得收兵回营。
不一时,大雨倾盆而下,赵匡胤闷坐在中军大帐,叹息道:“如果苗军师在此,怎会有如此局面。”说罢不由得一阵阵惋惜。
“报!何继筠、王彦升二位将军回营。”
赵匡胤原本愁容满面,听说何王二将回营,知辽兵已退,忙召集诸将,说道:“今辽兵已退,北汉大势已去,只可惜这一场大雨误了我军良机。”
高怀德道:“是否需要派兵驻守镇定,以防辽兵去而复返?”
“无妨”赵匡胤摆了摆手:“待天晴破了太原,就算辽兵再来,也会自动退去。”
又道:“只可惜杨继业天文地理无一不晓,真是神人啊。”
王彦升道:“臣听汉地有人说:‘交兵若遇红白令,生死由他不由命’,足见其夫妇能力之强。”
听了王彦升之言,赵匡胤若有所失:“朕每每定计,都被识破,此人名不虚传。”
“陛下过誉了,杨继业派去的张、永二将尽皆被王将军砍杀,可见其人也有名不副实之处。”
赵匡胤摇头道:“不是杨继业的罪过,是派去的将领武艺不高,如果杨继业亲自去接,定不会是今天的局面。如今看来,想要攻破太原,必须先收杨继业,收了杨继业,太原城必不攻自破。”
这场大雨,陆陆续续下了半月有余。天刚刚放晴,赵匡胤便遣兵调将,欲与汉军交战。
叫战多日,不见杨继业出兵迎战,汉主遂召杨继业答话:“天才刚刚放晴,宋军便多次叫战,元帅为何按兵不动?”
杨继业道:“臣日前曾卜了一课,占得‘归妹’卦,出兵必然凶险,故而臣不敢贸然应战,望陛下明鉴。”
听得此话,汉主才放下了心,问道:“依元帅之见,何时出兵为宜?”
杨继业道:“宋军斩我两员大将,又将辽军击退,此时士气正乘,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宋军士气衰竭之时再出击,必然一举击溃宋军。”
次日,赵匡胤又遣军叫阵,直到午后,汉军也没有任何动静。赵匡胤便准备收军回营,突然汉军冲杀过来,宋军毫无防备,一时间只顾着各自逃命,杨继业乘势追击,直逼宋军营寨。
一路之上,杀死宋军不计其数,马匹更是数不胜数。杨继业见势命令收军,以防宋军反攻。
汉主闻报,宣召群臣商议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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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宋军屡屡受挫,孤之仇已报,况孤兴兵犯其疆域,只为报大周与我之仇,今周已经被宋取代,大仇也应当随之而去。我国力远不如大宋,如果再与之交兵,难保其不会再派大军前来,到那时定然会国破家亡。”
见汉主有退缩之意,杨继业当即出班秉奏:“臣启陛下,大宋皇帝多年来横扫各国,未曾有一国得以幸免,今我用力抵抗,还有一丝生机可保宗庙不毁,如果放弃抵抗,则国将不国矣。”
“杨爱卿之言虽然有理,但如今宋国实力终究要较之我国强盛,旦夕之间他们就能休整过来,到时我虽有通国之便,也抵挡不住大宋铁骑,不如借此机会与大宋言和,大宋皇帝素有明主之称,必定会以生民百姓为计,我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保国体无伤。”
群臣除杨继业外,无不随声附和,他刚要陈奏,汉主见状急忙退班。见此情景,杨继业摇了摇头,无奈的走出大帐。
此时,宋军大帐内,赵匡胤正与诸将计议当前局势。
“王师屡屡受挫,杨家之兵实在厉害得紧。”抬头看向天空:“难道上天不想让朕扫灭河东吗?”
李继仁道:“杨继业屡次战胜我军,已经挫伤我军士气,汉军士气愈加高涨,如此下去局势对我军十分不利。”
赵匡胤闻言,当即有退兵之意:“如今局势,唯有退兵休战,才能减少损失。”
“陛下,倘若此时退兵,北汉必定派军赶上,到那时必然会被一举击溃,反而有辱军威。为今之计,只有与北汉言和,然后回兵,才能保证没有后顾之忧。”
诸将闻听李继仁之言有理,急忙随声复议。
忽然小军奏报,北汉主遣使下书求和。赵匡胤闻报,用力拍了一下帅案,掩饰不住的笑了出来,忙将来使宣进帐来,接过其书来看,但见:
北汉主致书大宋皇帝麾下:
孤今出师血恨,只为报大周之仇,与宋国无关。今陛下继承大统,大周灭,冤仇已经结束,孤又有什么遗憾的?实在是不想与宋军交战,想要罢兵休养生灵,如果陛下无意言和,孤必倾全国之兵,百计防之,以尽我守土之责。陛下应以生民为念,勿兴大兵再伤国体,今与陛下言和,惟愿陛下查之念之。
北汉主端肃谨书
看罢汉主之书,又让诸将传阅。
“此书既来,后顾之忧绝矣。朕挥师以来,粮草辎重损耗严重,百姓早已心生怨恨,如今既然是北汉主动来求和,不如命人屯兵上党,随时令收取粮草,这样不但军队有补寄,百姓也稍微可以减轻一些徭役之苦。”
“只恐北汉不同意。”
“汉主既然求和,必然是国力不足,陛下只是收一些粮草而非金银,他必然应允。”
赵匡胤从其言,又命一文臣随汉使进太原,与汉主言说。汉主果然应允,赵匡胤遂命王彦升屯兵上党,又传令各将,解除对太原的包围,返回汴京。
汉主见宋军已退,心中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进而传旨命杨继业镇守太原,自己则上太行山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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