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晴空,阳光正好
盛京,乾元殿。
天符帝如往常一样,没有朝会之时,依旧早起去乾元殿批阅奏折。
“陛下,有长宁公主送来的信。”
殿中太监匆忙小跑进来,递上一封信。
军中多用飞鹤传书,效率是飞鹰传书的十倍。
从临平府到盛京,仅仅只需两个时辰。
当然,若是中阶修士,自然有另一种比飞鹤传书更加高效的传信手段。
天符帝打开信封阅览。
长宁公主在书信之上,将李青在临平府的一切经历详细述说。
其中引动文曲星和升堂审案,更是将所有细节都描写了出来。
“虽千万人,吾往矣。”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天符帝看到此处,眸光闪烁,极为动容。
“一介平民高中状元,又迎娶公主,前途一片光明。却能为好友挺身而出,不惜自身前途对抗曹家嫡子。李青当真是君子!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今日李青能为好友挺身,朕若以国士待之,他日李青便能为大周舍身。”
天符帝脸上露出鲜有的笑容,对李青越来越欣赏,越来越满意。
他继续往下看去,脸上笑容消失,眼神当中充斥着无法掩饰的震惊。
“昨日天地无光,雷霆咆哮,九霄震动,文曲星大放光芒,竟然与李青有关!
浩然之气,读书养浩然之气。李青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司天监监正所言,大周国运上涨,便是应在李青身上?”
这种引发星辰震动的力量,让天符帝难以想象。
很快,一封不到两千字的书信看完了。
天符帝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凭借曹家权势,在临平府一手遮天,颠倒黑白罔顾律法。这曹家嫡子,当真是胆大包天!
这临平府,究竟是他曹家的临平府还是大周的临平府!
这刑部,是为朕办事还是为他曹家办事!”
李桧案曹家的所作所为,俨然已经触碰到了天符帝的底线。
他脸色铁青,眼神冰冷杀气凌然,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天符帝才舒缓暴怒的心情。
喃喃道:“以李青的聪慧,不可能不知道杀曹家嫡子的后果。曹家势大,即便是朕迫于世家之间的平衡,也不一定会保他。
倘若只是为了惩戒凶手,也完全可以上书于朕,或是将曹家嫡子押解盛京处置。
杀他没有必要急于一时,更不必他自己来当得罪曹家的恶人。”
天符帝皱眉沉思,十分苦恼。
放弃李青,他做不到。
强行保下李青,曹家那边定会出乱子。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不对!”
天符帝忽然想到长宁公主在书信最后写到,李青回盛京第一件事,便是参刑部尚书一本。
“朕明白了!”
“好一个李青,不愧是能想出推恩令之人!竟有如此算计,竟有如此包天之胆!”
“杀人者死,曹放杀人证据确凿,必死无疑。李青之所以亲自动手,不是愚蠢,而是有大算计!
一来确立御史台的威信。
二来想借曹放之死,激怒曹家。
一旦曹家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便逐一弹劾。
他这是把自己变成一把利刃,助朕砍去曹家这颗毒瘤!
曹家落难,朝中其他派系,必群起而攻之。
朕将各大派系臣子,调往刑部,让他们互相制衡。
届时整个刑部,将不再是曹家的刑部,而是只能看朕眼色行事的刑部!”
想到这里,天符帝发出无比畅快的哈哈大笑。
世家之间,互相制衡。
曹家四世三公,放眼整个朝堂,都是最庞大的一股势力之一。
泾南道、燕州,更是被曹家经营成自家地盘。
曹家虽未封王,在这两个地方的权势,却与异姓王一般无二。
若能将曹家连根拔起,无论是天符帝还是朝中其他派系,都是乐见其成。
李青杀了曹家嫡子曹放,和曹家结下了死仇。
可在这件事上,只要曹家胆敢针对李青,天符帝和其余世家官员,都将成为李青的后盾。
若曹家选择隐忍,也可从李桧案入手,从参刑部尚书曹戡开始,逐渐削弱曹家的势力。
毕竟曹家执掌刑部,没有人不眼红。
“妙!妙!实在是妙!”
天符帝当即伏案,写了一封圣旨。
着邺州州牧,即刻派遣预备官员,接受临平府大小事宜。
……
曹家起于燕州,数百年来,燕州早已成为曹家的私地。
外部势力和官员,很难在此立足。
此时燕州曹府正堂,气氛十分严肃。
曹家嫡子之死,在曹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年近八十的曹家家主端坐于主位之上。
泾南道布政使曹啓、燕州州牧曹漳分别坐在两旁。
他们下方,除曹家二老爷太保曹睦、刑部尚书曹戡,其余十数个曹家掌权之人尽数到场。
“都说说,此事如何处置。”
曹家家主虽然年迈,但常年身居高位,养成了一种令人胆寒的威严。
声音虽然苍老,却雄浑无比。
“父亲,放儿是曹家嫡子,将来要接收曹家大业。如今死在那李青手中,自然要报仇!”燕州州牧曹漳愤怒的说道。
数位曹家掌权之人,也纷纷附和。
在他们心中,区区一个贱民,怎可让曹家嫡子抵命?
李青的所作所为,是在践踏曹家四世三公的尊严!
这种耻辱,比曹家失去一位继承人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老二,你怎么看?”
曹家家主看向从泾南道赶回家的曹啓、曹放的亲生父亲。
曹啓脸色冰冷,眼眸当中尽是悲伤。
缓缓开口,道:“父亲,大哥,此事另有蹊跷,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李青刚入朝堂,除了仰仗陛下宠信,并无任何根基。
我若是他,不敢杀放儿。即便要杀,也会押解盛京,请陛下决断。如此方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可他这毫无根基之臣,竟敢擅杀我曹家嫡子,其中定有猫腻。”
曹家家主闻言,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一尊木雕坐在那一动不动。
燕州州牧曹漳,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眼神闪烁不定,道:“二弟认为,这是陛下的意思?”
曹啓轻轻点头,道:“我推测这是陛下对我曹家的试探,一旦我等因放儿之死而迁怒李青。必定暴露马脚,被陛下抓住把柄。
朝中各大派系,将对我曹家群起而攻之。
如今之计,当按兵不动。
长路漫漫,放儿的仇,我曹家的颜面,迟早会在李青身上找回。
但此时此刻,我等万不可自乱阵脚。”
曹漳眼中直冒凶光,“陛下玩弄权术五十年,这还真像是他的手笔。我等若迁怒李青,恐将步那卫家的后尘。
可此仇不报,我曹家颜面何存!”
世家大族,将颜面看的比性命还重。
曹放被杀,他们愤怒。
但更愤怒的却是李青此举折了曹家颜面。
曹啓又道:“三弟那边,因帮放儿,业已露出把柄。
三弟的刑部尚书怕是坐不稳了,此时我们该做的便是壮士断腕,将损失降到最低。
一切责任,由三弟一人承担。”
曹啓非常冷静的分析当前局势,仿佛他并不是死者父亲,而是一个局外人。
曹漳闻言立马说道:“老二,刑部尚书怎能舍弃?”
六部之一的刑部尚书,权势之大无法想象。就此舍弃,让曹漳无法接受。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曹家家主终于开口。
“丢了刑部尚书虽然惨痛,但我曹家的根基并不在刑部。只要根基稳固,一切好说。老二,传书老三,让他按照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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