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内,王富贵跪坐在地,脸色凄苦,面前竖着一块牌子,上书“卖身葬父”,身后赫然是那具王富贵在树林子里捡来的老头尸体。
王富贵看着眼前人来人往,不乏有对着王富贵指指点点,略带同情的,但就是没一个撒钱的,心中也有些悲愤,我的卖相都这么惨了,竟没一个人动心?
正想着,街头远处走过来一群人,王富贵定睛一看,竟是陈二那一伙人,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才多久,竟又给碰上了,赶忙低下头,可别被他们给认出来了。
要说这陈二也是好巧不巧,揍完王富贵之后,竟在城东拣到了一袋银钱,约么着也有个四五两,带着一群人从城东吃到了城西,吃饱喝足便打算巡视一下他大丐帮的地盘,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晚上准备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一走近就看到街边跪着个人,身后挺着具尸体,虽说不认识那牌子写的是什么,但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这年代这种卖身葬父,卖女求生的事情时常发生,他也是见怪不怪,陈二心肠倒也不坏,只是饿急了才做些威逼利诱的事情,心想着若是没人出钱买他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让他加入丐帮,以后也能有个帮衬。
这一走近,陈二看着前面低着头的王富贵,越看越眼熟,待走到跟前,陈二蹙了蹙眉,这不是上午刚挨了打那家伙嘛,怎么一会不见,他爹还死了呢?
王富贵看陈二都走跟前了,应该是认出他来了,索性也不低头了,猛的抬头就准备问陈二还想怎样,哪知这一抬头,本来稳稳扶着的牌子竟松了,好巧不巧在王富贵鼻子上狠狠撞了一下,当下眼泪就出来了。
陈二也慌啊,本来还有些怀疑,上午才挨了揍,下午就扛着他爹尸首出来卖身来了,这得多巧,莫不是扛着别人家的老头在这装蒜呢?之前没看到王富贵撞鼻子的情景,眼下看着王富贵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心中疑虑竟打消了许多,肃然起敬,这是个大孝子啊!不是亲爹谁能哭成这样?
“哎哎哎,兄弟,你这是个什么情况啊?”陈二拍了拍王富贵肩膀,主动开口问道,颇有点忐忑,毕竟上午才揍了人家,下午人家爹就挂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正疼着的王富贵心里也慌啊,你在这捣什么乱呐,卖身葬父四个大字看不见呐,你个叫花难道还有钱买我啊?这不打扰我生意吗?
想归想,王富贵也不敢真这么说,真要这么说估计又少不了一顿毒打。趁着鼻子疼的劲就开始嚎啕大哭。
“爹啊,你死的好惨啊,是儿不孝啊,要不是被人追,儿子我就给你找到吃的了啊,结果把爹爹你给活生生给饿死了啊,我的爹啊,你留下儿子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怎么活啊,我的爹啊,你把儿子我也带走吧!”
陈二这一听,那还了得,敢情人家上午是出来给他爹找吃的来了,这被自己这伙人追的,把人家爹给活生生饿死了啊,心里也是愧疚万分,你早说这事,那馒头不就直接给你得了呗,哪至于弄成这样。
“兄弟,兄弟,这事儿跟哥哥我有关系,这样,我这还有些上午捡到的银两,你拿去给你爹办好身后事,怎样?说完在衣兜里掏了掏,也没舍得全拿出来,约莫拿了一半,便递给王富贵。
王富贵看着陈二手里脏兮兮得纹钱,心想这法子果然好用,连乞丐都能大发慈悲了,动菩萨心肠,心底有些亢奋,这一激动,哭的反而更大声了。
陈二却是会错了意,当是嫌钱少了,心下狠了狠,当即把剩余的钱两都给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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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有个二两,道:“兄弟,我都给你还不行嘛,你可别哭了,哭的我心慌,要不然这个样子,兄弟你拿着这些钱给你爹办好事,再来我们丐帮,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咋样?”
这年代乞丐都这么有排面吗?吃香喝辣这种狂言都能说的出来,不过王富贵倒是信了,也不是说信,也确实是没得办法,一来刚穿越到这年代,人生地不熟,甚至连这是什么朝代都不清楚,暂时有个地方落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看陈二人也不差,起码在丐帮里不会受欺负吧。王富贵如是这样想着……
在王富贵同意后,陈二告诉王富贵,办完老头的事后可以到城东的城隍庙去找他,若是他不在的话,也可报上陈二的名字,自然有小弟安排他。
看着走远的陈二众人,王富贵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民风真是纯朴啊,莫名开始有点爱上这里了”,心底这样想着,手头上倒也没耽误,搬起老头的尸体,便准备再去那树林找个地儿把这老头好好安葬了事。
但这搬着搬着,到底是饿了许久,力气有点跟不上了,王富贵的无赖劲上来了,要不再卖一次?算了算了,到底是违背道德精神,干一次就算了,再卖一次心里过不去。
废了老大一顿功夫,连搬带拖,刨坑填土的,总算是将这老头安身入土,王富贵也不知道老头名字,也没立碑,采了点野花铺在上头,这事就算完了,一番折腾下来,王富贵也是累的够呛,摸了摸早已饿扁的肚子,得赶紧找吃的去。
再次由着东门进城,正研究着是吃白菜馒头来个细水长流还是管他三七二十一饱餐一顿的时候,大街上突然轰隆隆一阵马蹄声响起,约莫有十余骑由街道拐角驶出,当先一骑大声喊道:“公差办事,闲人避让”。
街上顿时一阵鸡飞狗跳,见此情景,王富贵也是连忙和一众无辜民众躲在一旁,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欸,大哥,这是咋回事啊,这些衙役执行啥公务呢?”
“听你这口音,外地来的吧,具体咋回事倒不清楚,但听说是西门张家的老爷被人杀害了,留了一地血迹,而且前不久有人看到有个陌生人背了个尸体出了城,很可能就是那个杀人犯,衙役正去追他呢。”
……这什么跟什么?张家老爷怎么好端端就挂了,还是谋杀?而且这么巧就在我背尸体去埋的时候?王富贵心里一顿泥马呼啸而过,这叫什么事,背尸体出去的不就我嘛,怎么张家的老爷还死了呢,我怎么还成杀人犯了呢。
古装剧王富贵也没少看,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人一顿用刑,最后导致屈打成招的事情在电视里经常上演,若是被这些衙役抓到,虽说自己是清白的,但保不住那县令是个好官啊,很有可能就得在牢里过下半辈子了。想到这,王富贵默默后退了几步,将身形隐藏在人群中,抓准时机,转身就是一顿民间小巷长跑运动,赶紧溜……
要说衙役们的办事效率倒也挺高,毕竟王富贵埋尸的时候是光明正大的出去的,这一路的回头率也是超高,很快便打听到了王富贵的路线,不一会便在树林找到了埋尸处。
“头儿,这不像是杀人犯干的事吧,若是那人是杀人凶手,又怎会辛辛苦苦将尸体埋在此处。”说话的是衙役中一个年纪较小,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汉子,因为干的公差,倒也没有经常在外面风吹日晒,肤色保持的较好,想来临安城近来也是实情较少,颇为悠闲。
“小乙,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杀人之后当然是第一时间毁尸灭迹,张家在城西,可这犯人却不辞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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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埋到这城东,为什么?当然是要避免被我们找到行踪,以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尸体怕是已经被毁,哎,此案难度很高啊,不过一山还比一山高,在我临安神捕李二牛面前,犯人休想遁形,必定找寻做大事的人必定是要经历一番波折的。给我挖!”
小乙看着李大拿背对着将要落山的夕阳,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睿智的眼神,形象无比的伟岸……
“头儿,挖出来了,尸体完整,但里面好像不是张老爷,就是一普通老头。”
“待我瞧瞧”
“呀嘿,莫不是这人还会易容术,将张老爷给易容了?”李大拿一脸惊奇,眼前的尸体除了年纪,找不到任何与张老爷相似之处。
“头儿,我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挖错人家坟了?”小乙小声说道。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算了,回去吧,禀报大人吧,让大人来决断”,一行人返程的途中,小乙再次看向了他的头儿,与之前光辉伟岸的形象不同,小乙这次看到了挫败感。
临安县隶属杭州府,江南鱼米之乡,地理优渥,百姓的日子倒也算安居乐业,县太爷姓程名季常,在临安当县令已有三十余年,吏官的评价是:贪功冒进,平庸无奇,简单说就是想做事,但实力不匹配,而今已年近花甲,再有一年半载,任期便满,届时告老还乡,也能安度晚年。
可偏偏这节骨眼出现这档子事,西门的张家属于临安大族,家底丰厚不说,便是在朝堂上也有些关系,如今张家老爷不明不白被害,他这县太爷若是捉拿不到人犯,怕是要晚节不保。
想到这,程老太爷深深叹了口气。
这时院外急冲冲跑来一小厮,“老爷,老爷,出去办案的捕快回来了。”
“哦?赶紧召见,罢了,本官到大堂去。”说完便朝大堂快步走去。
来到大堂,李二牛等人早已在内等候,见县令急冲冲赶来,纷纷见礼。
“案件进展如何?可有抓到人犯?”程县令开口便问
“禀大人,我们一路追去,已找到埋尸之处,只是……只是……”见李二牛支支吾吾,可把这县太爷急坏了,赶忙道:“都什么时候了,有话赶紧说。”
“大人,我们挖出后发现,却不是张老爷尸体,只是普通一村夫。但是埋尸者却是三天前来的一个外地人。”
“什么?”听闻此言,县太爷反倒冷静下来,捋了捋胡须,双眼微闭,开始计算起来,尸体不是张老爷,说明那人只是碰巧,但现在案情迫在眉睫,张家老爷刚刚遇害不久,便有府尹大人快马加鞭送来急信,勒令三天内找出真凶,否则便要拿他治罪,这府尹可不是别人,正是张家大子,且获得当朝宰相赏识,不日便要入京,程季常可不敢怠慢,别说当朝宰相,便是府尹一职也不是他小小一县令能招惹的起的。
张家那边早已查过,凶手杀人悄无声息,毫无踪迹可寻,想要抓到真凶,难如登天,虽然挖到的不是张老爷尸骨,但一个外地人跑来临安埋尸骨,怕不是也有什么猫腻,事到如今,唯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将那人抓住,若查实有罪,便让他顶包入罪,至于尸体,则直接焚烧,这样一来,即使府尹怀疑本县抓良冒功,亦无证据可寻。
“二牛,限你一天内将那人抓来,可有问题?”
“是,大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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