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快乐的国栋
第一节牺牲
孙奇被送出星际监狱随机被警署的人带走,路上警署的人让孙奇观看了事情经过影像。
正是中午用餐换班的时候,工艺车间就剩老洪和国栋,录像显示两个人正在聊天,突然老洪走向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罪犯,孙奇认得那罪犯就是宗萨,但貌似警署的人不知道孙奇和宗萨认识。
老洪说:“你这头发这么长,不符合规定,剪了”。
宗萨说:“我们头发就这么留着的,警署也是同意的”
老洪有点着急,怕不碰硬以后不好管理,就硬说:“管什么他妈的警署,在这儿就得按照这儿的规矩,赶紧给老子剪掉”。
“我们藏族人几千年前头发就是这样,你们汉族的先人都没让我们剪,你凭什么”,宗萨说。
老洪说:“我管你藏族汉族,你到这来就得听我的,你剪不剪,不剪掉我铐住你给你慢慢剪”。
此时国栋走了过来,说:“这位罪犯,不要激动,没什么事,我也是藏族,我来给我同事说”。
国栋就示意老洪走开,说:“哥哥,别激动,罪犯也是人,得尊重他的风俗”。
老洪也急了:“我说国栋,我教育你的你都忘了,我爷爷辈就在监狱当民警,干了三辈子监狱民警了,我们传下来的箴言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对错,民警们必须要一条心,你怎么不帮我反而帮罪犯”。
国栋连忙说:“老洪哥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汇报张大,等张大来了再处理”。
“我管犯人的时候张泽还穿开裆裤呢,还用汇报他?我自己搞定”。老洪说完就转身去取激光索准备束缚宗萨。
之间老洪背对着宗萨还没走出两步,就从袖中掏出一把铝制的锐器,扑上去准备刺杀老洪。
老洪虽然觉察到了,但是已经来不及躲闪,就在锐器刺下的那一刻,国栋起身挡了上来,犹如匕首的锐器瞬间刺进国栋的胸口,顿时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四射,国栋倒地。
旁边的罪犯为了立功,赶忙过来帮助老洪制服了宗萨。
宗萨捶胸顿足,大骂老洪。
老洪惊慌失措,跪地压着国栋喷涌血柱的胸口。
再后面,众人赶到支援。
唯独没有孙奇,此时无线电无论怎么呼叫孙奇都没有应答。
孙奇悔恨万分,又看了一遍录像后,看到国栋毫不犹豫扑上去的那一刻,孙奇内心悲痛万分,他嘴唇发白,头晕目眩,在警署的车上昏了过去。
醒来后的孙奇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名身穿墨绿色军装的军人。
孙奇问军人:“我昏迷了多久”。
回答:“两天,但是我们检测到你的大脑一直在做梦,能说说吗”
“是的,我做了梦,我想你们是不是用脑机接口把我的梦境从大脑神经元导出了”,孙奇问。
“是的,看来你是有所察觉的”,军人说。
“那么你也知道梦的内容了?”孙奇说。
“是的”,军人说。
“那好,我希望你们先不要把我的梦境影像放出来,等我恢复一点了,你们把宗萨找来,我和他一起看。”孙奇说。
“那样最好,不过你可以先看看国栋的记忆细胞提取影像”,军人说。
“行,我想一个人看,可以吗”,孙奇请求道。
“当然可以,我帮你投屏”,军人操作好,房间也暗了下来,就出去了。
国栋的经历全息投射了出来。
第二节国栋
原来国栋生在青海草原,藏族遗腹子。
2050年代,全球战争爆发后,一枚核弹在酒泉爆炸。
辐射和震动波及了青海西北部的哈拉湖。
哈拉湖周边人们失去了家园。
苦于无人安置,大家就自发组织重建家园。
国栋的妈妈是汉族,爸爸是藏族,爸爸叫郎吉泽仁,是哈拉湖乡的乡村教师。
泽仁准备组织群众南迁。
南迁的群众只有几千人,但几千人汉族、土族、藏族都有。
核战导致了通讯中断,他们派出的先遣队已经和南边一座城市取得了联系,当地政府表示可以接纳。
但此时省政府要求这几千人不得南迁,理由是辐射范围有限,根本不会波及哈拉湖,并且房屋倒塌的援助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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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放弃哈拉湖是因为除了牧场,哈拉湖还发现了贵金属矿产,此时战争需求,省政府正计划开采哈拉湖的矿产。
郎吉泽仁等人相信政府,组织大家重建家园。
可渐渐的,政府的援助也不到达,大家也开始掉头发,掉牙齿,慢慢有人死去。
郎吉泽仁去城市找来测试仪器,请学校的老师们测试辐射值,结果发现辐射数值超标。
郎吉泽仁就偷偷组织大家违抗省政府不得迁徙的命令,私自组织南迁。
一夜之间,哈拉湖周边的村落都空了,大家开着live车,郎吉泽仁还找来的悬浮卡车。
第二天清晨就到了大柴旦镇,镇上的村民欢迎了他们,哈拉湖来的居民就此安定到了大柴旦镇。
也是第二天,省政府知道了哈拉湖居民南迁的事情,但已经来不及了,省公安厅领导被省领导责罚后,一气之下命令警署把组织者郎吉泽仁抓起来判刑。
国栋的奶奶和妈妈上雄安政务中心找中央告状。
后来中央知道了,责令青海公安释放郎吉泽仁。
再后来,郎吉泽仁却奇妙的因为强奸罪被抓获,死在了监狱。
而国栋的妈妈背负着强奸犯遗孀的帽子,看到没有希望,就在生下国栋后跑了。
国栋一出生,就是一半藏族一半汉族。
爸爸又是强奸犯,他奶奶也被扣上了罪犯家属的帽子。
藏族组织也不管他俩,汉族组织也不管他俩。
但是国栋的爸爸生前帮助过哈拉湖人,时间很短,大家就都还记得。
哈拉湖的人找了哺乳期的妇女,你一口我一口的把国栋奶大了。
世界大战后,全国经济困难。
大家也都自顾不暇,觉得对郎吉泽仁的恩情已经报答了,并且郎吉泽仁还是强奸犯,就都不再帮助国栋和奶奶。
身为罪犯家属,也领不到国家救济。
奶奶的live车因为没有零配件,也不能用了,但还能住人。
还剩一头牦牛和一只山羊。
山羊能挤出一点点羊奶,奶奶就每天凌晨背着羊奶去镇上卖一点点钱。
拿卖羊奶的钱给国栋的教学晶体板充值让国栋识字。
刚开始他们还住在镇子上的live车里。
但后来小国栋出门玩总是被镇上的大孩子们欺负。
大孩子们和别的孩子不和国栋玩,还骂他是强奸犯的儿子。
国栋告诉奶奶,奶奶说,不要管他们,以后我们不出去玩了。
有一次国栋倒在地上,被几个孩子围起来踩踏,他急了就喊救命,救命。
镇上的大人听到了,赶忙过来教训这些孩子,把国栋拉起来。
后来国栋喜欢有事没事就救命救命的喊,镇上的人在国栋被孩子们围攻的时候也就不帮忙了。
国栋每次出门回来衣服总是被扯破,奶奶就决定卖了live车,不在镇上住了。
可离开镇上,她们又能去哪呢?
奶奶就跟着水草,领着国栋,骑着牦牛,朝着背风山谷搭建窝棚。
她们不走远,总是绕着镇子周围转,穿梭在大草原上。
到了早晨就上镇上卖羊奶,买日用品,晚上就回到背风窝棚。
镇上的人看到了,互相聊天:“这老奶奶儿子以前是藏族教师,核战爆发,还组织他们哈拉湖的人南迁来着。”
“是啊,后来她儿子变坏了,强奸了一个汉族姑娘,被公安抓了个现行,都上报纸了,现在这老奶奶还卖羊奶,让孙子上元教育。”
“是啊,哎,现在都没人喝羊奶,有的人是看老奶奶可怜才故意买的”。
奶奶也不管众人议论,每日凌晨早起卖羊奶。
奶奶告诉国栋,害怕或者遇到危险就大声喊救命,想喊就喊。
国栋就整天开心的喊救命救命,奶奶听见了就哈哈笑。
外出天冷了,奶奶就把小国栋藏在牦牛的肚子下,小国栋嘿嘿一笑,奶奶用牦牛那长长的粗毛和绒毛裹住国栋,暖暖的。
在窝棚里,奶奶抱着国栋说,她六七岁,1990年的时候,那时候才好呢,奶奶的爸爸妈妈开着大牧场,奶奶的爸爸抱着奶奶,骑着大马,两个人赶着几百头牦牛,那场面壮观,而现在,奶奶和他只能赶一头牦牛,奶奶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嘴里漏出残缺不全的牙齿。
奶奶没事就对着国栋说,下辈子我们做一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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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条整天游泳的鱼。
就这样国栋长到了11岁,她们依然住在窝棚里。
有一天,国栋看见上山挖菜的奶奶一瘸一拐的走回来。
奶奶的头上有包,鼻子也肿了,额头青了,说她不小心滚了下来,不碍事。
晚上奶奶就发高烧了,国栋吧小手放在窝棚前冰凉的溪水里凉一会儿,然后用浸湿了的双手轻轻冰润着奶奶发烧的额头。
奶奶颤颤巍巍的说,娃娃,奶奶这次怕是不行了,奶奶在后山放好了柴草垛,你看奶奶不出气了,你就想办法把奶奶背到草垛上,点火烧了奶奶,记住,你点着了火就快快跑开。家里的青稞面够你吃几个月了,吃完没有了,你就骑着我们的牦牛,去后山后面镇子上的马爷爷家,让他收留你,如果马爷爷不帮你,你就给他跪下,娃,你记住,记住奶奶说的,如果饿得要命了,你就去偷,偷不到就去抢,有人欺负你,你就捡起石头砸他,奶奶看不到你长大了,你不要恨你爸爸妈妈,你爸爸不是坏人,你妈妈她要的她的生活,你不要怨他们,我原谅你爸爸了,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呢,可一定要。
一口气说完后,奶奶就去世了。
国栋哭着烧了奶奶,就骑着牦牛,带着小羊羔去镇上找马爷爷家。
马爷爷看到国栋就说,“你是郎吉的小子?奶奶呢”,国栋说奶奶死了,我把她烧了。
马爷爷说,不怕,你这小东西,爷爷养你。
国栋跟着马爷爷长到了15岁,马爷爷也去世了。
此时战争结束了,经济又恢复了起来。
15岁的国栋就成天跟着镇子上的混混打架,偷东西。
有一天国栋偷东西被警察抓住了,审问他的警察问国栋从哪来的,国栋说了马爷爷和奶奶的事情,警察对他说,你爸爸是我抓的。
警察让国栋住在他家,国栋想不通自己怎么尽能遇到好人。
警察说,我姓吴,我也快退休了,你也别叫郎吉才让了,你就叫国栋,我给你注册户籍,你就是我儿子了。
老吴不愧是警察,连哄带体罚,三下五除二就帮着国栋改掉了偷盗的毛病。
在国栋22岁的时候,老吴说,国栋,我活不过着几年了,给你点硌金,你得学门手艺。
老吴给他报了鸿翔技校学习看家系统技术,一共上五年,上了还不到仨年,老吴去世了。
老吴去世前的遗言是:“国栋,你爸爸郎吉不是个坏人你记住。”
国栋25岁,他长大了,懂事了,他也记起了小时候,奶奶,马爷爷,老吴,这些都是好人,对他好,他现在知道了,可是这些可爱的人儿都不在了,怎么能报答他们能,国栋越想心里就越堵。
遇见孙奇后,真的让国栋长了见识,他第一次知道了一个有文化的人是什么样的,孙奇真的什么都懂,天上地下,没有孙奇解释不了的,孙奇还对他好,带国栋去见他爸妈,培训的时候护着他,国栋就想,每次对我有恩的人我都没办法报答他,这次孙奇我终于可以报答了。
在监狱里工作当民警,国栋总觉得这份工作是武力的工作,孙奇一下适应不了。
国栋每晚看着孙奇焦虑,又没办法。
想帮孙奇,但又怕伤害了孙奇的自尊,因为孙奇的自尊心一直很强。
国栋就默默的想着怎么能帮孙奇走出监狱工作的焦虑。
国栋脑神经元记忆在被刺牺牲那一刻开始倒摄抑制,也就是国栋牺牲时的记忆神经元是没有的。
记忆倒摄抑制的时间停留在了当天早晨8:00。
提取影像的最后一幕是国栋牺牲前那天早晨,在民警寝室,早已经醒来的国栋等着孙奇起床,洗漱,然后一句话没说离开,孙奇起身看着孙奇关门的背影。
记忆影像自动关闭,
屋子里黑漆漆,孙奇一个人坐着,早已泪流满面。
孙奇想起作家露易莎·奥尔珂德的《小妇人》中马区夫人对女儿们说的两句话:
“眼因多流泪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愈益温厚。”
孙奇觉得奥尔珂德这句话错了。
心里的东西丢了,再也回不来了,像少了一块,永远没办法温厚。
能让心温厚的苦难只是因为那还不是苦难。
忍受不能忍受的苦难才是真真的忍耐。
孙奇下定决心干两件事:
第一,调查清楚国栋爸爸的事情。
第二,反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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