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大多数姑娘都不喜欢的季节,因为看着满地的落叶,她们总会想起自己的感情,从春怨到伤秋,自己究竟是会成为正室,还是小妾?
林语椿不喜欢秋天,尤其是自己的未婚夫死在这个秋天,但她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悲伤,反而要当做若无其事,尤其是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同行。
这个男人就是李相思。
李相思发现,原来秋天到了,并不是每一片叶子都会变黄,有些叶子依旧嫩绿,看起来生机勃勃,就像是眼前已经六十岁的丹青先生,看起来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他的一举一动都很优雅,就好像是一幅天生的画,不是为了画而画,而是他走到哪里,风景就在那里。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只需一眼向你看来,你就能察觉一股书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现在正在教自己最小的孙子林语秋画一幅《春夜江风图》。
“春夜在哪里?”
“岸边的青草就是春夜。”
“青草呢?”
“爷爷,青草被牛吃掉了。”
“牛呢?”
“牛被江风吹跑了。”
“臭小子,你什么都没画,还在这里狡辩。”
老者拿起手中的鸡毛掸子便欲打,却听一阵赞扬声传来。
“妙极,妙极。好一幅《春夜江风图》。”来人正是李相思和林语椿。
“李相思?二姐夫,你也觉得我画的好么?”
林语秋正要上前缠着李相思带自己出去玩,不想却被林知墨揪住耳朵,丢在了一边,骂道:“没大没小。”
“知墨兄,多日不见,愈发的光彩照人。”
李相思喜欢林知墨,不仅是他身上独特的书生气质,更是他那一颗永远年轻充满活力的心,他甚至有些羡慕,微微的嫉妒,当自己到了他这个岁数,会不会依旧风流依旧。
林知墨喜欢年轻人,尤其是像李相思这样无拘无束的年轻人,他总觉得自己和这样的人待久了,自己也会变得年轻,仿佛时间真的可以倒流,青春还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李相思,你还是那么的好看。”
林知墨笑呵呵地看着李相思,似乎对李相思很满意。但越是满意,他就越觉得有些亏欠,因为当年的指腹为婚,林语椿已是柳离亭的未婚妻。
林知墨似乎早已知道李相思会来,特意把李相思请进了自己的书房,准备了珍藏了二十年的竹叶青,一盘上好的猪头肉,两碟精致的小菜。
酒香扑鼻,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林知墨敬了李相思一杯:
“你应该经常来看我的,你要知道,不光他们喜欢你,我也很欣赏你。整天在江湖里打打杀杀,终究是需要休息一下的。”
李相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奇怪道:“明明都是酒,可好生奇怪,在黄酒大师那里喝,却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汹涌;在清风居那里喝,有一股江湖厮杀的浓烈;在你这里喝起来,却最让人心旷神怡,仿佛整个人被洗涤一遍。”
林知墨笑了,眼角的皱纹仿佛也舒展开来,“他们是把红尘琐事酿在酒中,而我酿的却是相思。”
“离开枝头的竹叶,对再次焕发新生的相思。”
李相思差一点没端住手中的茶杯,呛了一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对我也起了相思。”
“你要是一个女子,还真有可能。”林知墨含蓄一笑,“不过你也要放心,我毕竟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了。”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六十岁的老人依旧是男人,要不要我去舍命山庄拿两粒还阳大补丹,让你返老还童。”
林知墨也不生气,似是回想年轻时的壮举,“拔苗助长,燃命狂欢,终究是有违天道害己害人。”
“好一个拔苗助长。”
李相思坏笑两声,却突然被眼前的画吸引,只觉得寥寥数笔,一片竹叶便焕然如新,似乎焕发出无限的生机,跃然纸上。
“丹青先生的画笔果然举世无双,只怕世间难逢敌手。或许有一人可与你一较高低?”
“是谁?”
李相思把手伸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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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发现画内的画纸早已消失不见。
林知墨哈哈一笑,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画纸,问道:“你可是在找这幅画?”
李相思点了点头,似是早已料到画纸就在这里。
“一大清早椿姑娘便让我看看这幅画,说什么杀死她未婚夫柳离亭的线索就藏在里面。”
“可看出什么名堂?”
“画纸,是放火山庄特有的死人纸,要比一般的宣纸都要贵上一些。画中的剑那是大悲断剑,昔日天下第一杀手陈佛的佩剑。画作虽然栩栩如生,但很明显,这幅画是提前画好的。”
“大悲断剑?提前画好的?”
“不错,是提前画上去的。”
林知墨从墙角的铁匣子里取出一块冰块,把画纸放在上面,过了片刻,画纸上的大悲剑消失不见了。
李相思拿过画纸,感到十分惊奇,放在手掌之上,运起纯阳功法,那大悲断剑果然缓缓出现。
“如果凶手每杀一个人就留下一张画纸,那么他很有可能提前画好了画,这些画总不会一模一样吧?”
林知墨笑道:“对于一个好的画师来说,可以把任何一幅名画的赝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江湖中能做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想要找出凶手这无异是大海捞针。”
李相思叹了口气,他知道一些寒门的书生,他们虽不是什么画家,但他们模仿的本事一向不差,尤其是饥寒交迫的时候,为了几两银子,违心画出一些赝品。
可赝品就和赝品一模一样么?
李相思盯着林知墨手中的画纸,他有些迟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他发现这张画和刘清风交给自己的似乎不一样,画纸的折痕有些不对,因为他有一个习惯,上完茅厕总喜欢用左手折纸,他折纸的时候也与常人有些不一样。
虽然这张画纸的折痕很像,但他还是一眼看出了不同,他想要拿过那张画纸一看究竟。
林知墨突然七窍出血,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相思,随后倒在了地上,手中还拿着那张画纸。
“知墨兄……”
“凶手……?”
李相思看着林知墨的嘴唇微张,似乎要告诉他真正的凶手是谁,如果公孙义在这里,他一定能够读懂。
“爷爷……”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林语椿见爷爷倒地,连忙闯了进来,望着爷爷逐渐暗淡的眼睛,她悲从心来,眼泪似珍珠般碎了一地。
李相思看着林知墨脸色发青,脸上渗出的血液发黑,显然是中毒身亡。这种毒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唤做一见青,有一股很淡的腥味。
“一见青?绿蛇夫人的独门毒药?”林语椿惊讶道:“可我多情谷并未和这妖妇有任何过节。”
“是因为它。”李相思指了指林知墨手中的画纸。
林语椿似是丢了魂魄,呆呆不语,自己在今早醒来,便发现这张画纸出现在自己的梳妆台上,上面还留下一张纸条:柳离亭死因之谜,李相思今日来访。
“啊?椿姑娘,昨晚你没出现别离山庄?”
林语椿摇了摇头,愈发的迷惑,不解地望着李相思。
“昨晚你也没遇见司徒追风?”
“没有。我昨晚一直待在谷中,陪爷爷下棋。”
李相思暗道一声不好,枉他自诩聪明,终究是难过美人关。他一边大概说了昨夜在别离山庄发生的一切,一边在找林知墨中毒的原因。
“竹叶青?”
李相思看着酒壶中的酒,他和林知墨都饮了酒,可他却安然无恙。难道是酒杯有毒?他小心心翼翼地拿起酒杯,放在鼻下仔细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腥味,自己用的杯子只有酒香。
“酒杯有毒。”李相思发现了关键的线索,却看见林语椿脸上的疑云愈发的浓重。
“这些酒杯都是爷爷亲自刷洗的。他一直认为谷中的下人难免杀鸡宰羊,洗了东西就会留下杀戮的气息,就连我也不让,他自己的一切东西,这几年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说是为了洗涤自己的剑心。”
“丹青先生,柳重山来访,还请一见。”
只听多情谷外传来一阵呵斥之声,似惊雷一般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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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耳朵嗡嗡。李相思暗叫一声不好,想要转身就走,却一时之间又迈不动脚步。
“柳重山,他来做什么?”林语椿怒哼一声,难道他儿子一死,他还要来抢人不成,真如李相思说的,自己要和一个死人成亲?
仅仅一个照面,红衣、紫衣、黄衣、青衣四个丫鬟便被柳重山打伤在地,动弹不得。
“柳伯伯,你这是何意?”
林语椿飞身走出书房,见四个贴身丫鬟受伤,顿时眼光一冷,“我爷爷说他不想见你。”
“不见也要见。莫非是他知道亭儿的死,心虚了不成?”柳重山长剑一横,威胁道:“丹青先生,再不出来,休怪老夫无礼了。”
“柳伯伯既然执意要见我爷爷,那我就带你去见。”
话音未落,林语椿已经刺出了藏在袖中的剑,那是一把约七寸长的短剑,名唤“惊风”,她一出手便使出了全力,把失去亲人的悲痛都融入了这一剑之中,她虽然一向比较畏惧这位未来的公公,可现在的她的内心早已被愤怒的火焰点燃,这一剑快的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她信心十足,就连爷爷也夸自己是最有天赋的练剑姑娘,她要在柳重山的身上戳出几个窟窿,以解心头之怒。
她眨眼间便刺出了七剑,可柳重山只把手中的长剑随意一横,便挡住了她所有凌厉的攻势,她这时才明白他们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绣花枕头,你是怎么打赢亭儿的。”柳重山似是想明白了什么,骂了一句不中用的东西,便一掌把林语椿拍飞了出去。
“还请柳老庄主书房一叙。”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书房传出,接着一声叹息:“你们全都退下吧。”
“爷爷?”林语椿一愣,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又哭了出来,随即还是听出了差别,恍然大悟,这是李相思的声音。
“李相思,你怎么在这里?”
柳重山一愣,见书房里站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追寻了两天的李相思,拔剑便刺了过去。
李相思见这一剑来势凶猛,哪里顾得上解释,拿起身旁的竹叶青,喝了一口向柳重山喷了过去。
“这是酒?”
柳重山似是对酒十分忌惮,手中当下长剑捂得密不透风,浩浩剑气把这一口竹叶青全部挡下,借势丢出书房。
柳重山的别离剑法最是注重别离,因为年轻的时候借酒消愁,没想到翌日醒来剑法竟然下跌,被父亲吊在百年老柳树下三天三夜不准吃喝,从此便在内心对酒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柳重山的第二剑第三剑刺来,李相思如法炮制,一边喷酒一边解释,“柳老庄主,柳离亭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的道理?”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佘老爷的凶杀现场?”柳重山的剑气不再凌厉,显然他的心神有些乱了。
“丹青剑客林知墨林大侠也死了,你也出现在现场,我说你杀的,你信么?”
“什么?知墨兄死了?”
柳重山不敢相信,这才发现书房的书桌后面躺着一具尸体,脸色发青,浑身肿胀,七窍流着黑血,正是林知墨。
“李相思,你为何杀了林大侠?”
“林大侠中了蛇毒一见青,是绿蛇夫人的独门毒药。”
“说,这淫妇怎么会在这里?一定是你和林大侠喝酒的时候,把毒涂抹在他的酒杯上,是也不是?”柳重山加重了语气,继续威问道:“是不是那淫妇指使你干的?”
“我和绿蛇夫人毫不相识,而且我和林大侠是莫逆之交,我为什么要害他?”
“因为他知道那幅大悲断剑画纸的秘密,你一定是为了杀人灭口,是也不是?”
“林大侠告诉我,这幅画是早已画好,遇冷就会消失,只要稍用内力加热,便可显示出来。”
李相思找出冰块,按照林知墨给自己展示的过程,他一边演示一边说道:“据林大侠推断,凶手一定是和大悲剑有关联的人物。而且,柳庄主死后谁才是真正的受益者,谁才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大悲剑?受益者?”
柳重山不断念着这两句话,直呼不可能,陈佛早已死了,而且他也不可能会有后代的,整个人似是头痛发作,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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