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这么一张老脸，我硬生生把刚刚涌到喉头的话憋回去。船老头想了这么多年，必定有许多猜测，我就选最有情义的解释，好宽慰这颗苍老的心灵。
我托着下巴装作沉思“嗯~那人定是一开始便知晓了灵虫的作用，说不定你们中了人家的圈套却不自知，所以他找到后偷偷藏起来，想等你们无功而返回到家后再告诉大家真相。”
船老头阴恻恻看着我：“小咋，你信了？”
。。。。。。。。。。
我点点头“都信了。”硬生生掐回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在心里狠狠扇了刘小一几个巴掌，我要是再信这老头的鬼话，就是吃粪的大头苍蝇！
船老头又是一咧嘴“嘿，信了就好，要是什么都不信，那可就完了。”
我忍！就当这老头放了一长串连环臭屁，不理睬他。
满脸木然对着火堆，老头猥琐地靠过来悄悄在我耳旁念叨“小子那虫子在土里轮回了不知多少春秋，一身御土的灵性全到了老汉我这里啦！要不要~~~我传给你啊，啊？”
再忍！当我是没看过传奇故事的傻小子？这厮分明在玩弄我，就像在戏弄屋檐下的一条狗。
心中隐秘的暗流没有影响到单纯的表面，我睁着惊喜的眼睛慌忙点头：“好哇，好哇！”
耳边的口风不停吹“嘿嘿，我知道你不信，这样，我把功力和秀儿一起送给你，怎么样啊~”
！！！
秀儿机敏地察觉到我们在谈论她，俏脸敷着火光越来越热，快埋进胸前。
一瞬间的心动被狂涌的怒潮冲过，这么一个未涉世事渴望外界向往自由的少女是能够被当东西一样送来送去的吗！
灌满热血的拳头狠狠砸向那张老脸，砰，灰尘聚合成一块板子挡住这一拳，骨节传来刺痛，手筋浮肿酥麻。狠劲再起，挥动另一只手砸他后脑，却没有迎来意料中的碰撞。灰尘化作泥沼包住了拳头。
“老汉我错了，我说错了好吧，哎，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这么有情义，真是小看你了。”
“其实，我只是找个借口想揍你两拳而已。”
“啊！你个小王八！还想不想学仙术了！”
“哎呦！你看我这话说的，胡言乱语嘛，老神仙别见怪啊。”
船老头落足面子，万事皆善，终于讲到了正题：“我们这些凡人呐，跟果子一样呱呱落地，然后呢就吃奶长大，接着读书的读书打渔的打渔，碌碌无为地这么过着。离仙术呐不知道有多远，你天天想着神仙，那也没有用。老汉我是吃了那条虫，通了一窍，才有了这份手段，其他走江湖的也是各有机缘，能够掌握五行其一，像你这样只凭意气就能乘风而起的实在没听说过。”
我顿时想起，第二回还没飞出山洞就给这老头拦住了！使劲按捺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船老头皱眼轻扫，没有在意我的神色。开口询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样么？”
“唔，其实我自小便发觉自己异于常人，比其他伙伴聪慧不少。”
“。。。。。。今天秀儿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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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我也清楚你的德性，先不骂了，我问你，世上为什么有风？”
我刚想说神仙吹气便有了风，可想到小帘经常在我耳旁吹气，也是有风的，蒲扇摇动也是有风的，还有许多的例子。顿时有些茫然。对啊，这世上他女马的怎么会有风呢！忽然，灵光一现“人吹的是小风，大风当然是要神仙吹啊！”
船老头眨眨眼，原本戏谑的神情化作愕然“额，这，哎！你小子别说话，听我的！不说神仙，就说人为什么能吹出风来！”不等我开口，老头慌忙接住话头“这风其实是一种力量，我老汉就能把尘土散在空中，带出一道劲风来。你懂了没？”
“哦~懂了。”
“嗯，懂了就好，现在开始你就留在这里修炼吧，顺便帮秀儿带带三个小东西。不早了，秀儿，领他到客房去睡吧，已经不早了。”
我迫不及待脱离这场炉边故事，不论对错，没道理可讲！翌日，睁眼便有明媚春光透进纱窗，还蕴含了丝丝缕缕薄雾。比那破山洞强多了！一转头，床边竖着三个小脑袋，见我看过来，慌忙呼喊着推搡跑开。这稚嫩的音色和小雀真像呐。走出屋外，这岛可真大，比木目大多了，远远的滩涂上有一片芦苇荡，嶙峋断茬发出细细新绿，枯黄的旧杆相互倚靠随风招摇，小雀要是在这其中轻盈跃动该有多好。当时凭着一时意气赶走它，到底是对是错呢？鸟儿原本就自在生长在天地中，山林为家，同类为伴，放它归去也是顺应天道，追求自然本性。可人不也是自然地生长着吗，人和鸟产生了交集，就应该各自分开，相忘于江湖？呵呵，反正人这么个不断变化的东西，可上可下，可左可右，念头一起，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秀儿在溪水边洗菜，悄悄回头瞥一眼，然后绷着小脸假装没看到我。我也假装没有看到自己，脚步晃悠走到一旁“秀儿早哇，我是你爷爷新收的的徒弟，叫刘小一。”
“啊！哦，我是爷爷的孙女，叫云秀。”秀儿慌忙捡起掉在溪水里的青菜，照葫芦画瓢地回答。哎，这受惊的乖巧模样，我都不忍心再调戏她了！
咽下喉头的言语，蹲在一旁无声息看着眼前一切自然流淌。秀儿埋头洗菜，磨磨蹭蹭地揉捏了好几遍，我于心不忍，起身走开，好让她自在些。
漫无目的朝远处走去，如果每天都有饭吃晚上有地方住，爹娘吃住也有着落不会得病，我刘小一烂命一条，休说锦衣玉食王权富贵，我会一直这般走到天尽头，如果走不到，那就是到生命的尽头，然后闭眼倒下，不再理会这个世界。当然世界还需料理我这具腐尸，最终各不相关。
三个小家伙挥舞着芦苇杆在“捉鬼”，两个当人，一个作鬼，那鬼头上带了个草环，也不知是他自己要当还是被另两人选出来的。眼见他们嬉笑着跑开，没过多久，那头传来狗吠，响彻半个山岛。我赶忙跑去，却见那带着草环的小鬼惊叫着狂奔过来，一条黑狗兴奋地追赶，见到我这生人四腿一顿停在不远处观察。小鬼被吓急了还要往前跑，我闪跳过去拦住他“好了，没事了奥，狗没追了。”
小鬼躲在我身后惊恐地抬眼看去，黑狗在原地舔舔鼻子呜咽一声，摇了两下毛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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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那狗要咬我！”
“额，它应该不是想咬你，是想和你玩。”
“你怎么知道哇，它叫得那么凶，明明是想咬人！”
“额，那是因为它特别想和你玩，你看见它就跑，所以它才大声叫你回来。对了，另外两个呢。”
“啊，他们都躲起来了，哼！”
我心头涌起万千杂味，这情景就和我当年被狗追是一个样啊！沉吟片刻，终于能开口了“哥哥告诉你，碰见狗的时候先不要跑，大家都不跑，就你跑了，那狗不追你追谁啊，知道吗。还有，那狗的尾巴高高翘起来，还摇来摇去就说明它想跟你玩，要是尾巴垂下去的，那就是想咬你了。”
原本想着，这小鬼肯定会不信，要我去试试那条狗，心中有些忐忑，万一那傻狗真咬了可怎么办。
幸好小鬼哦了一声便不再提起。
“那大哥哥不怕狗喽？”
“嗯，不怕。”
“那大哥哥尿床吗？”
“额，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呀，是不是长大就不会尿床了？”
我摸摸下巴，这小子这个问题倒是挺合我胃口，于是决定好好跟他说说“呐，小家伙，这是因为啊你现在还小，小又鸟又鸟呢也还嫩，你们之间还不熟悉，所以啊就容易尿床，等你以后和它玩得多了就不会这样啦！对了，你们是这么叫的吗，还是叫小鸟？小雀雀？”
眼前的小脸呆了呆忽然涨红，大哭起来“哇啊~你是流氓！我要告诉秀儿姐和爷爷听！”
这变化的情形让我有些无奈“喂，小子，你告诉爷爷可以，告诉秀儿可就过分了奥！好歹也有七八岁了，怎么还跟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
“我本来就是女孩子！”
！！！
心肝都跟着颤两颤，要是让人知道我调戏一个小女孩，那还不得被扔湖里啊。天地良心啊！我刘小一不是话本故事里的傻小子，什么狗屁男扮女装到最后才发现。这小东西混得黑不溜秋的，就是找个老淫虫来围着看半个月，他也看不出公母来啊！
“哎，小姑娘快别哭了啊，小又鸟说的是母鸡孵出来的鸡仔，小鸟是树上的小鸟啊，别哭了！”慌忙看看周围，千万别让人瞧见呐！
“我给你买糖吃啊，买好多糖吃，啊！”
小丫头又哭了两声，终于停了，睁着红彤彤双眼叫嚷“我要吃糖葫芦，要三个，不，五个！两个给他们。”
看着面前这只伸开的小手掌，无声叹息“好，我给你去买。”
小丫头忘了刚刚哭过的事，转而期待起了吃食“我现在就要吃！”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买，等下就有得吃，不过刚刚的事你可不能说给别人听啊，不然糖葫芦买来也不给你了！”
黑狗颠颠跑过来，小丫头试探了两下，就和它玩闹到一旁去了。
晃悠悠走到岸边，看着拍岸的水波一直延伸到天尽头，除了远处无声耸立的青山，别无他物，这让我去哪里找糖葫芦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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