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圣殿顶,陆昂和朱熹的神魂并肩坐在朱砂红的瓦片上,看着下方的形势。
“你怎么看?”陆昂伸手戳了两下朱熹的手臂,接着道,“我是问始末。”
朱熹笑着摇头,说道:“老夫平日里可出不去后圣殿,我又如何得知这其中始末。不过,宋靡同的性子是四人中最直率的。”
陆昂撇撇嘴,暗自吐槽:这老头在打什么哑谜……
朱熹不在意,呵呵一笑:“看着吧,宋禾这小子心里有数,有多少事就出多大力。宋禾他能当着三千弟子的面问罪,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宋禾起身,额头尚有血痕,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宋靡同,心中长吁一口气:幸好宋老认下此事,否则自己除了再磕两下,真没辙。
宋禾朝宋靡同拘礼,问道:“古籍有载,大唐覆灭后,天上灭佛,夫子的佛门大道从何而来?夫子请告知佛门大道之事!”
宋靡同一时没回应,只是阴沉着脸,低着头沉思。
见宋靡同低着头不回话,宋禾再次拘礼,大声道:“请夫子告之!”
“够了!此事我知晓一二,”宋褎耳走到了宋禾身前,板着脸道,“八年前,宋靡同和我一同出游,在一处古迹中发现了这九颗舍利子和数以万记的佛门典籍,当时我未曾知道里边藏有大道,随后这些东西便交给宋靡同处理。因为书院之事过于繁多,便没再过问此事。”
随后,宋褎耳转过身子,朝着宋靡同问道:“兄长,我虽听闻你与一些弟子习读佛经,但未曾想会酿下此等大祸。”
宋靡同猛地抬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宋褎耳,两人久久对视,良久才见宋靡同长吁一口气,对宋禾说道:“院长说得没错,此事确实如此,我宋靡同愿为自己所行受罚。穷其一生之力,我定会治好这些被佛性所迫害的弟子。”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为人师者,欺瞒弟子,是我宋靡同的过错,从今日起,嵩阳再无四老之说,我宋靡同不配位列其中!”
夫子和弟子间一片哗然,却没再说什么;柳召亭和范思伯也是长松一口气,事态缓和下来便好,所有受害的弟子,他们会亲自去补偿,嵩阳四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来三老之说。
只是,接连不断的笑声从人群的中心朝着周遭四散,笑声入耳,有种畅快之感。
“哈哈——哈……”宋禾侧坐在地上,对众人怪异的目光不以为意,只是放纵大笑,”哈、哈哈……”
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过来,宋禾却还在笑,笑声朗朗,面色潮红。
沈萱牵着陆霜从后边走出,掩嘴而笑:“宋先生是为了宋靡同老先生高兴呢!”
宋靡同闻言气笑了:“替我高兴?我宋某人晚节不保,因一己私欲,祸害了数十位弟子,酿下大错。何幸之有?”
沈萱朝宋靡同微微拘礼,一张笑盈盈的脸蛋楚楚动人:“弟子就不抢宋先生的话了,宋先生憋屈了这么久,可不能让先生额头上的血白流。”
陆霜跑过去,在宋禾的耳边口语道:“先生别笑了,不好听!”
宋禾脸色一僵,却没再笑。宋禾站起身来,陆霜帮他拍打着衣上的灰尘,心里嘟囔:先生真是的,又是跪地磕头,又是席地而作,也不嫌衣服脏。
宋禾先后朝宋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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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思伯和柳召亭拘礼,说道:“因为自始至终我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主谋是谁,只是宋老于此纠缠不清,学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忘诸位老师莫要见怪!”
宋禾朝着在场的所有弟子、夫子说道:“宋老是什么性子,我不必多言,方才宋老都说出如此话,想必你们是相信他所言了。”
随后,宋禾转身对着宋褎耳,问道:“宋夫子,你不说些什么吗?比如说你和天上人的交易?”
此话一落,众人交头接耳、一片哗然。
柳召亭更是怒道:“宋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宋褎耳是你族叔,带你亲如手足,你说他与天上人有交易,老夫不信!”
范思伯更是挥起拳头,欲揍宋和一顿,若非陆霜挡着,怕是宋禾少不了一顿打:“你在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天上人的交易?我嵩阳书院绝不会出这种人!”
场下,只有宋靡同紧锁着眉目,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此时,人群的最外端陡生异变,一道道惊呼传出。
一辆棕红的车架停在那,赶马的车夫正是马浑,只见他将木阶放于木案下,毕恭毕敬地等着。
车架下来一人,身形尤为魁梧,目光睥睨,手上缠着布条,一看便是名武夫。
“武城宗良,他不是自囚禁于武楼之中?怎会来到此地。”众弟子议论着,然而车架中下来的第二个人更是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身着厚旧的白衣,袖口颇长,面容憔悴,眼角却炯炯有神。
“宋夫子,宋褎耳!怎么可能,宋夫子不是在文圣殿下方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衣衫还如此破烂!”众人困惑不解,确实将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所有的弟子都沸腾了。
宗良搀扶着宋褎耳朝人群中走去,马浑负责在前边开路。
柳召亭和范思伯面面相窥,宋靡同更是瞪大着眼难以置信,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为何有两个宋褎耳?
原先的宋褎耳眉头紧皱,怒喝道:“武城宗良,你来嵩阳书院何意?为何要寻人假扮成我宋褎耳的模样,你意欲何为?若不把此事解释清楚,休怪我书院不给你颜面!”
“尔等莫要相信,此人定是宗良找人假扮的,武城此等行径,令人不耻!”
走到人群中,后来的宋褎耳疲倦地抬起眼帘,朝着所有人,嘴角轻笑,只淡淡说了一句:“嵩阳没我在不行,会乱套的。”
此话一落,人群沸腾,柳召亭和范思伯连冲上前,给了宋褎耳一下下拥抱。哪还需要辨认谁真谁假,嵩阳四老同窗数十载,一句话便知道是何滋味。
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人没事、回来就好。
嵩阳四老中宋褎耳算是最年幼的,可为何偏偏能力压其余三人,成为嵩阳书院的院长?靠的就是一身傲骨和这股子骄气。至于这两年和他们相处的宋褎耳虽说行事极为君子,但少了傲气。
由宋禾领头,在宋褎耳面前双膝跪地,叩首道:“弟子拜见褎尔夫子,恭迎院长回来!”
随后五百位夫子和三千弟子齐齐跪下叩首,喝道:“弟子拜见褎尔夫子,恭迎院长回来!”
一时间,声震九霄,浩然气冲天而起,嵩山万兽齐鸣,天地都为之所触动,似有祥云而降。
至于原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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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岸然的假宋褎耳正打算趁乱溜走,却被宋靡同逮个正着,还得他宋某人在书院弟子前颜面扫地,胸中之郁结不可不平。
宋褎耳看着被宋靡同拦下的假货,轻笑道:“千面鬼,当真如此依恋我的皮囊?在书院伪装成我三载,也是辛苦你了,于我不在时将书院治理的紧紧有条。”
假的宋褎耳嘴角一抽,干脆撕下皮囊,露出了一张白色鬼脸面具:“宋褎耳,休要得意,你当真以为自己已经赢了?”
说着,千面鬼伸手一探,口中喝道:“舍利子灭,佛道现世!”
王协背上的九本典籍顿时金光大作,撕裂开布匹和上边堆积的混沌气,大道如龙,直朝九霄而起,企图回到千面鬼的身侧。
宋禾纵身而起,踏云直上,手中戒尺连挥九下,一人独拦九条大道,更是从行囊之中取出一本无字天书,一道为一页,将大道封印在其间。
千面鬼心下不妙,企图用符阵脱身,但他面对的是半圣宋禾以及嵩阳四位大儒,几乎逃无可逃。莫说是一个本就不擅战斗的千面鬼,便是奎树大妖也必死无疑。
宋褎耳朝宋禾吩咐道:“不必留性命,斩他大道,他的大道有些古怪,身前这个便只是他的分身。”
宋禾点头,手中戒尺朝着千面鬼的头颅落下,眼前的千面鬼被打为飞灰,随后浩然之气跟踪着他的大道。九州各地,千面鬼的众多分身忽然被一股凭空来的浩然气打得粉碎,仅有一处分身尚且完好。
宋禾皱眉,朝宋褎耳说道:“有半圣出手救他,他没死。”
宋褎耳点头,没多说什么,千面鬼要是这般好死,早被杀了。宋褎耳迎着一众人困惑的目光,又是一阵头疼,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便让沈萱来代劳吧。我累了,得睡会儿。”话落,当着众人的面,倒头在范思伯身上就睡了,呼噜声和文圣坛上的陆昂一呼一应。
沈萱朝着众人的目光,解释道:“三年前,宋褎耳外出调查一处奎山树妖的下落,被千面鬼利用天人的手段困在了一处山洞内。随后千面鬼易容成了宋褎耳的模样,混进了书院。而空灵寺下的藏经阁也是那时所建,原先所有参与研习佛经的弟子也是那时从地面搬到地下的。如果我猜的没错,正是三年前,假扮的宋褎耳告之了宋靡同舍利中藏有大道之事。”
“而千面鬼的本性也在宋靡同沉迷大道研究后,彻底暴露出来,开始诱使弟子探寻佛门大道,这才导致众多弟子被佛性侵染。至于方才宋靡同为何认下所有过错,只是因为他不想因为此事再牵连到别人,他想将罪责抗下,让此事翻篇。”
“大约在两年前,千面鬼假扮的宋褎耳联系了我,说是要跟白鹿书院互通有关佛经的古籍,后来更是让我利用沈氏的关系帮忙搜寻天下佛经。当时我并无所察觉,直至我遇到了宋禾、徐登和王协。互通消息后,顿觉得此事有古怪。”
“我便派人找到了宋夫子四年内年前的行踪,果真让我寻到了一处可以,衡易山脉——常有大妖出没。由此,陆昂特地休书一封,拜托宗良先生前去救宋褎耳,武城在凉州势力很大,果真查出了宋夫子所在。”
“这一切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因为很确信的一点——九条佛门大道中至少有一条是真道。再加上宋禾担忧宋靡同身陷此事过深,才有方才的试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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