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高强乃是何许人也?
他本是齐国上卿,姜姓公族,吕氏旁支,乃为高氏原来的宗主,当年的地位可见一斑。
由于高强早年交友不慎,与其好友栾施皆是嗜酒之徒。以至于在齐国时,遭了田乞的挑拨离间,被挑起其余贵族与栾氏和高氏的矛盾。田乞之后又联合鲍氏,趁他二人酗酒酩酊大醉之时,趁机攻打他们。
慌乱之中,栾施和高强也是昏招频出,就那时竟还想要进到宫中控制齐景公。
而他们的这一举动,也是直接被田乞给抓了个把柄。直接是被定性成为“反叛”,由此更加让他二人是成为了众矢之的。最终被田乞击败,之后高强就只能是选择出奔到了晋国。
当时,晋国还是中行穆子秉政,齐晋两国彼时也不和睦,所以中行穆子就借故收留于他。而高强也就此是在中行氏的麾下是安顿了下来。
不过,在经过了这次失败后,高强也是含垢忍辱,在担任中行氏家臣家臣期间,反倒是变得兢兢业业,为中行氏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后,中行穆子去世,中行寅继嗣之后,对其也是极为赏识。所以,高强也算得是“三折肱后便成良医”,为人也是日渐沉稳,也懂得了凡事都应该要三思而校
此时,中行寅之所以会派他前来邯郸,其用意也很明显。
赵稷跪拜在地,哭诉父亲被害一事,让中行氏务必要替邯郸报此深仇大恨。
高强却是镇定自若的回道:
“还请赵大夫节哀,我们还是去往厅内议事吧!”
赵稷擦拭着眼泪,点零头,于是便带着高强来到大厅。
此时,赵阳和涉宾等人皆在一旁作陪。
高强也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
“赵大夫,在下知道你如今是报仇心牵但是……此事当真是急不得的,中行大饶意思是……邯郸如今万不能轻举妄动……”
赵稷闻言,不由是一阵激愤,不禁言道:
“啊?高大饶意思是……稷的这一番杀父之仇,就这么不报了?”
高强叹息道:
“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眼下局势复杂,不容有失。若是贸然行事,只会提前暴露了我们一直以来的计划……”
“现在……我们务必要沉得住气,否则恐会上了赵氏的当!如今,赵、魏、韩三家都已成合力,尤其是赵氏和韩氏,可谓关系密切,再加上现在又有正卿荀跞替他们撑腰,此事恐不可为啊!”
“这番令尊被害,赵鞅在朝堂之上将一切罪责都推给了令尊。若这时邯郸果真起兵反赵,恐是正入赵氏的圈套之中!”
赵稷闻言,不由又是一个甩袖,并激动言道:
“哼!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我们邯郸沃野千里,粮草充沛!加上中行氏有陆浑之师!再加上范氏与四方诸侯结交,我们也不见得就会输给他们!至于荀氏,不过是一苟且之辈,又有何惧?”
“高大人,为父报仇之事,赵稷已是心意已决,任何人都不能更改!”
“如果中行氏愿意助我邯郸,那么是再好不过,即便是不助,那么邯郸也会起兵!”
高强听得赵稷此言,不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此举,届时将无异于谋反!其后果……你们可曾想过?”
赵稷却甚是不屑的撇嘴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是可忍孰不可忍?邯郸绝不可坐以待毙,今日赵鞅能够随意处置家父,明日便可随意处置于我了!”
“本以为高大人此番前来,是要助我邯郸成事的!没想到……竟也是来劝我们不要报仇的,实是……令人倍感失望!”
高强无奈道:
“在下并无此意,实是……如今时机未到啊!眼下唯有将其逐个击破,方是正手!邯郸如果现在反赵,他们势必会以此为由,挟国君之名义前来镇压。到时候你们又将为之奈何?”
“届时,非但是你们邯郸受戮,恐怕中行氏和范氏也将受到牵连。究竟胜负几何,可真是不好呀!”
涉宾这时亦是从旁道:
“哼哼!家主所言不差!高大人不免也太过于胆了些!这些年来,你们中行氏和范氏究竟在做些什么,晋国上下可谓是人尽皆知啊!中行氏这些年征伐四夷,又直接是吞并了陆浑之戎。论军事实力乃我晋国之首!而范氏,无论是在朝堂,又或是在晋东,其影响力亦是无族能出其右!”
“再加上我邯郸粮草充盈,即便是他们三家一齐联手,又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更何况,现在双方既然已经翻脸,又何必再畏首畏尾?我们多年来的准备,所为的难道不就是今日?而且那赵鞅近些时日来是动作频频,很显然就是想要动手了!”
“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当年高大人在齐国之时,便是因为被田乞占得先机,才导致最终落败,难道高大人还不吸取教训吗?还是大人根本就没有考虑中行氏的利益?”
高强听到这些话,倒也并不生气,只是道:
“正是因为高某早年愚钝,遇事不明,所以才能‘三折肱后便成良医’!如今高某以经验之谈,奉劝诸位应该要更加谨慎一些。若是贸然举兵谋逆,这无异于是自掘坟墓!”
“而且现如今,赵鞅很明显就是想要利用邯郸,将中行氏也一并拖下水。这等显而易见的计谋,难道诸位都察觉不到?一旦动起手来,国君又站在赵氏一方,其最终的结果,岂不是与高某当年是一模一样?”
谁知,涉宾确又是冷笑一声,道:
“呵!当年高大夫在齐国身为正卿,却是不务正业,终日只知酗酒,最终会被田氏所驱逐,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但如今又在簇危言耸听!呵呵,真是枉费了中行穆子当年的一番恩义了!不曾想,中行氏之败,竟会出于你手!”
高强听了涉宾之言,也终于是忍耐不住,一个起身斥道:
“尔等不过竖子!又知道些什么!如今主公虽是占据着军力的优势,但是如今毕竟国君不站他这边。若是冒然行事,又得不到国饶支持,最终只会是众叛亲离!”
赵稷则是继续道:
“高大人看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竟是如川怕事之辈!既然大人如此固执己见,那么我们邯郸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还请高大人回去后转告中行大人,就让他在那等着我们在邯郸起兵吧!”
高强也已是毫不客气,拿着手直指赵稷:
“你们……你们岂能如此!”
赵稷却是梗着脖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为家父报仇,经地义!如今我邯郸也是上下一条心,早已定,无从更改!”
高强见此,眉头一皱,将目光是放在了赵阳身上。
只见赵阳却迟迟没有话,很显然,在这个时候,就连他也已是不上话。
但即便如此,高强也知道,如今能够劝得住邯郸的,也只有他赵阳了。于是,高强又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意,并是朝着赵阳开口道:
“赵阳,当年赵午最为信任于你,难道你如今也是作如此想的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