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
伍举的进谏,可谓直接说进了王子围的心坎里。
搞个盟会,也正可以弥补一下他王子围此次在郑邑所受的“委屈”。
但是,问题又接踵而至。会盟地点该选在哪里呢?
这时,见不得伍举如此出风头的伯州犁,也站了出来。
“令尹,臣以为,既决定会盟诸侯,那选址绝不可马虎,需得小心谨慎才是。以臣之见,不如在我楚国边境,亦或是郑楚交接处,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呐。”
举行盟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是,那可是要邀请各国诸侯率师前来的。
虽然各路诸侯参加会盟所带来的人马并不会很多,但合在一块,威胁也是不小。
若是选在离楚国较远的地方,万一别有居心的诸侯于暗中动了手,那王子围的身家性命岂不是危险了?
再说,既然是要彰显楚熊的强盛,那选在楚国境内那自然是最为合适的。
对此,伍举也未多言,竟是直接附议赞同了。
因为他知道,令尹是绝不会答应的。
他实在是太了解王子围了。
果然,伯州犁的话音刚落,便是立刻遭到了王子围的反对。
“哼!本令尹既然是要召集天下诸侯盟会,又岂能如此的畏首畏尾?”
“依我看,此次盟会选址,就选在虢地吧!”
王子围的脸上一片毅然。
但这一下,在场的一众大夫听闻后尽皆是张大了嘴倒吸一口,一脸的错愕。
“虢地?!那…那可是晋国的门户啊!”
“是啊!此处深入中原腹地,我楚自立国至今,却还无人能到得如此地方啊!那此行岂不是九死一生!”
“是啊是啊!在虢地会盟,那无异于羊入虎口啊!”
虢地,在郑国的北边。是晋国出入中原的门户所在,此处向西便可入晋,向东,便是卫,宋。
这地,实在是而离开楚国太远,而离开晋国太近了!
选在这样一个地方举行盟会,岂非给了晋国以天赐良机,可以羞辱楚国一番?
万一晋国真的不讲武德,届时别说是会盟了,便是他王子围能否活着回到楚国恐怕都要成问题了。
于是,一时间大营之内,众大夫的反对之声是不绝于耳。
毕竟他们都是要跟着王子围混的,一旦王子围出了事,他们等于也都要跟着一起玩完。
可谁知王子围的态度却十分的坚决,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毅然决然的要将会盟地点选在“虢”。
是的,这就是王子围的生猛。
但凡他认定的事,但凡他下定了决心的,那便是楚国上下齐声反对,也无济于事。
就是这样的刚愎自用,就是这样的独断专权。
当然,伍举作为最了解王子围的人,很快就看出了王子围的深层用意来,于是,也甚是猖狂的当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诸位,我们令尹大人英明神武!将盟会之地选在虢地,可绝非儿戏之言呐!若依伯州犁所言,选择楚地会盟,虽可万无一失,却实有二害。而选虢地会盟虽看似惊险,却有三利。此间计较,还请诸位是洗耳恭听…”
“若是以伯州犁所言,选择在我楚国边境举行盟会,这一来,无法彰显我楚国盟会之诚意。各诸侯国或许会因为惧我强楚而不敢前来与会。届时他们不来参加,反倒让我们自己面上无光啊。二来嘛,若是在我楚边境举行盟会,那与晋之平丘又有何异?我们楚人既然是要举行盟会,的目的不外乎是要与平丘之会一较高下!若无有区别,那此次盟会岂不毫无意义?此既为二害是也!”
“另外,选在虢地却有三利,一则,虢地乃为晋国之门户,却离我们楚地极远。晋国若是连在这里举行盟会都不敢前来,那便足可谓是贻笑大方了。所以,我料定晋国是必来无疑!其二,选在此地也能体现出我楚国邀请诸侯国前来盟会的诚意,虢地远离楚地,各诸侯国没了后顾之忧,而且只要晋国肯来,那还怕其他诸侯不来吗?届时天下诸侯共聚一处,其威名岂不直接盖过了平丘之会?”
“至于第三个好处嘛,呵呵…此次盟会乃令尹作主,选在虢地举行,不但能够彰显出令尹的胸襟与胆略,也能压制住国内的流言蜚语,让国内的那些宵小之辈是彻底闭嘴。”
伍举的一番话说完,王子围脸上的不禁是泛起了得意之色来。
伍举的这一番话,将王子围本不方便说的全给说了出来。若说伍举乃是他王子围肚子里的蛔虫,似乎也不为过。
是的,王子围选在虢地举行盟会,其用意就是这三点!
平丘之会上,你晋国风光了一把是吧?
此次我在虢地举行盟会,我楚熊,我王子围便还要比你更风光百倍!诶,就问你气不气?
在与晋国争锋的路上,几百年来,楚国可是从未懈怠过。而他王子围,更是朝思暮想着要如何光复他楚国往日的荣光。
当然,这样做也对他王子围本身也有着极大的好处。
“啊!原来如此!确实是老臣愚钝了啊。”
“令尹大人英明,我等自愧不如啊。”
楚国的一众卿大夫闻得此言,这才是恍然大悟,也不禁是为自家主公的雄才伟略而叹服不己。
于是,当夜,王子围便是立即派人前去各国昭示,三个月后要在虢地举行盟会,并要求各诸侯国依照宋盟之誓,务必派人前来参加。
……
此时的王子围,还尚未离开郑国。所以在虢地举行盟会的消息,郑国自然是第一个知晓的。
而在得到了这一消息后,郑国上下顿是举国骇然。
当然,也有不骇然,那便是丰段。
毕竟,现在他可是王子围名副其实的岳丈,自己的女婿要主持天下会盟,他这个老丈又岂有不站台呐喊的道理?
于是,在郑国朝议之时,丰段自然是力挺王子围。认为郑国应该遵守宋盟的约定,前去参加此次盟会。
“楚势日盛,且与郑国又是唇齿之距。日前我们既是去了平丘参与盟会,而今若是不去虢地参与盟会,想必日后楚国定会怀恨在心啊。”
“驷某也以为,此次我们必然是要去的,万不可届时给楚国留下了讨伐我们的借口!”
驷黑也毫无疑问,支持丰段,支持亲楚。
可一旁的子产见状,也是理所当然提出反对:
“此番王子围,之所以要举行盟会,便是意欲各诸侯国亲附于楚而疏远晋国,这实是包藏祸心呐!届时,若我郑国因此而获罪于晋,那岂不又要走上以前的老路?且如此失信,那日后我郑国还将如何以姬姓之邦自居?!”
“况且楚王子围此人,一向飞扬跋扈,傲慢自负。就算我们此次前去参与盟会,日后也不见得他楚国便能视我郑国为手足,本卿以为,我郑国断然不能前去参与!”
有些话,当着众卿的面,子产自然不能说得太明。
事实上,他真正所忌惮的,并非是王子围的跋扈,而是丰段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