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诸曹传》:“延熙二年,正旦大宴。芳观幻术嬉笑自若,中祖问芳曰:“颇思魏否?”芳曰:“此间乐,不思魏。”语出,旁人为之感怆。”
朝堂上,郄正宣读册封藩王的诏书,说道。
“小子瑶,朕统承汉序,祗顺天命,遵修典秩,建尔于南,为汉藩辅。惟彼宁土,畿甸之邦,民狎教化,易导以礼。往悉乃心,怀保黎庶,以永尔国,王其敬之哉!”
“小子琨,受兹湟土。朕承天序,继统大业……”
“儿臣领旨!”
刘禅思量许久,最终从宁州的建宁郡划出滇池、胜休、连然等五县(今昆明一带)为南宁国,册封二皇子刘琨为南宁王。
又从河湟都督府治下,把西海郡改为西海国,封其三子刘瑶为西海王,真正意义上的让二位皇子替大汉镇守边疆。
他们的母亲向夫人也有哭闹,但皆被刘禅无情地拒绝。放在国内出任藩王,他们就相当于米虫,放到边疆出任藩王,他们也能替大汉做贡献。
当然刘禅也不会无视自己的二个儿子生死问题,给他们选的封地算是当地比较富裕的地方。而且他们所出任的地方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兵灾。
比如河湟谷地的西海国,之前隶属于河湟都督府,马谡出任都督,巩固边疆。但随着马谡治理河湟二十年,又有鲜卑元氏及鲜卑其他部落迁入,以及其他可靠的力量,河湟也渐渐安宁下来。
毕竟河湟说大也大,也说小也小。经历了百年汉羌战争,不仅东汉灭亡了,河湟谷地羌人也衰亡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数十年后,变成鲜卑人统治的吐谷浑了。
因此在省并军队后,河湟都督府被废除,其名下的河源郡并入雍州,西海郡并入凉州。今让他们前往边疆,主要目的便是汉化为主。
待刘瑶、刘琨领旨后,坐居太子刘璿的身后。而刘璿则有些心不在焉,面对二位弟弟的示好,也仅是敷衍的回礼。
自他安抚江左回来后,他发现朝堂上夏侯氏愈发得宠。后宫之中,夏侯氏的势力愈发庞大。而且在夏侯霸的帮衬下,他的好四弟身边聚拢如羊祜、钟会等优秀俊杰。
相比于他身侧交好的人,如罗宪、诸葛瞻、杜预、陆抗、施绩等人,刘琥的势力虽还不够看。但再小的威胁也是威胁,特别意味着父皇是否存在换太子的念头。
今独见二、三皇子封王,不见四皇子封王,实属让刘璿担心。
“太子!”
直到老三友好地提醒了一声,刘璿这才回了神,看着他的父亲与众臣商讨政事。
而刘禅也没在意刘璿的想法,这次刘琥之所以没册封,主要还是上次夏侯徽想要燕王,而不是中山王。加上刘禅对四子燕王心里有阴影,选择了延缓了册封。
当下他正与众臣商讨封禅之事,刘禅坐在榻上,问道:“今怎又突然提起泰山封祭之事?”
由于刘禅名字中存在禅,众人言语便以封祭代替封禅。在《管子》中,封为祭天,禅为祭地。
费祎手持笏板,说道:“陛下兴汉室之业,继承先帝遗志。所建功德,天下众人有目共睹。昔秦皇扫六国,至泰山封祭;汉武北驱匈奴,幸泰山封祭;光武光复汉室,亦至泰山封祭。今以陛下之功,何不能前往泰山祭拜天地,刻石颂我大汉之德。”
“臣赞同费司徒所言,陛下亦可趁机巡视东土,观地方政事如何。时不可失,天不可违啊!臣以为今下封祭,当是晚了。陛下当在东灭逆魏之后,封祭泰山。”陈祗应和说道。
刘禅有所意动,但嘴上还是拒绝,说道:“朕恐不是这般认为。若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即便不封祭,亦被人所称颂。昔秦皇封祭泰山,孝文皇帝不往封祭泰山。莫非我等后人以为孝文皇帝不如秦皇乎?”
费祎继续劝道:“陛下,泰山封祭乃表示君王之功绩。而君王之功绩在于善治天下之果,若陛下不往泰山封祭,又能让天地及后人知晓陛下功绩?”
说着,费仪领着尚书台众人躬身施礼。
见众人认同的态度,刘禅迟疑了下。想着自己能与历代帝王同列,刘禅嘴角不由上扬。
自己辛苦近三十年,前往泰山封禅或许是对自己的一番勉励。
在众人的跪伏中,杜恕从榻上出列,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可前往泰山封祭。”
刘禅皱起眉头,心生不悦,问道:“卿不同意封赏,莫非是朕之功绩不高?”
“陛下一统华夏,三兴汉室,当然功高!”
“莫非德不厚?”
“陛下仁政爱民,委任贤人,当然德厚!”
“天下不宁?”
“天下安定!”
刘禅加重语气,问道:“莫不是四夷未服?”
“四夷已服!”
“莫非福瑞未至!”
杜恕不禁发笑,说道:“陛下若要福瑞,天下每日皆可福瑞。”
闻言,反而轮到刘禅疑惑了,问道:“那卿为何言不可?”
杜恕手持笏板,认真答道:“陛下虽有以上五种之恩德,但我大汉承接自后汉以来足有甲子年的战乱,口仅有千万之众,仓廪亦是空虚。而封祭泰山,车驾东巡,千乘万骑,不知耗费多少物资,皆可非当下所能承受。”
“一次东巡封祭,当如十万大军出动之资。十万大军可灭东夷,而陛下却为虚名封祭,是为臣之不解。”
尚书仆射孟光句偻着身子,出列说道:“臣也同意杜御史之见。治理天下当做事节俭,富及百姓。陛下与诸公常以身作则,命百官从简,今怎反而铺张。”
“且前些日陛下命关尚书选址重建长安城。重建长安,宫殿亦需另新建。其间所需人力、物力,征调无数,恐会使百姓生怨。故今时不止不应封祭泰山,还需停止土木之工。”
孟光很是头铁,继续说道:“昔秦皇修建阿房宫,大建长城,致使二世而亡。陛下若滥发徭役,恐大汉亦会二世而亡啊。”
“呵呵!”
刘禅冷笑一声,责问道:“朕比纣王如何?”
孟光没有继续理会刘禅的怒气,而是说道:“臣恐宫殿建成,东巡完毕,我大汉又要陷入兵戈当中。”
“昔大汉重建长安宫时,陛下以为另置新城,耗费巨资,故建宫城别居。便拆宫殿砖瓦留为宫城之用,并将其间多余宫墙分于长安百姓所用,百姓为之称颂。”
孟光态度激烈,说道:“臣已老迈,不畏生死,但其间利害不容臣不说。今陛下安定天下不久,如此大张旗鼓,不知天下百姓又会怎么想。”
说着,孟光用笏板指向费祎,说道:“费祎贪图名利,欲求陛下封祭泰山,以功献进丞相之位。其用心险恶,不可纳也!”
费祎见孟光拆穿自己的心思,脸色无比尴尬,低着头不敢说话。
刘禅见事态有些闹大,对这个老头也是无奈,缓和气氛说道:“朕重建长安城,本是见旧城荒凉,宫城狭小,不利百姓居住,亦不利众卿议事,故才重建长安城。今仓廪未富,重建长安城就此停止。”
顿了顿,刘禅说道:“泰山封祭就此不议。赐孟卿二百匹蜀锦,以明其劝谏之功。另升卿为太子太傅,以匡正太子得失。”
“谢陛下!”孟光应道。
刘禅对孟光也是无奈,这老头本意虽好,但言语太过激烈,从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当着众人的面不止一次二次地指责费祎。
今升迁孟光为太子太傅,也是让刘禅不得已之举。如果再让他担任尚书仆射,费祎也别干事了。也是费祎脾气好,若换是其他人,早寻机弹劾孟光了。
当然费祎存在的小心思,刘禅岂能不清楚。只能说天下大部分人都有私心,就看他的私心是否违背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