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北风呼啸,天空灰蒙一片。宫殿内昏暗而又寂静,宫娥们手持火源,将宫灯点燃,橘黄色的烛火摇曳,照亮宫殿。
未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刘禅裹着棉服,大跨步入殿,费祎紧随其后。
“宣,东里雄进殿!”刘禅刚跪坐下就吩咐道。
“诺!”
在传唤声中,东里雄衣冠楚楚,衣着有度地驱步入殿,叩首行礼,昂声说道:“臣东里雄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年。”
刘禅闻声望了过去,只见东里雄身高近八尺有余,仪表端正,英气勃发,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刘禅暗自点了点头,不过脸色依旧平静,淡淡说道:“免礼。不知卿入汉所为何事?”
东里雄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不知陛下愿闻假言,还是真言。”
闻言,刘禅倒是感觉有趣,好奇问道:“真言如何?假言亦或者如何?”
东里雄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侃侃而谈说道:“曹操假托汉相实为汉贼,为人暴虐,屠杀徐州百姓;其子曹丕篡逆汉祚,心怀汉室之人,无不为之记恨。而先帝为皇亲贵胄,不顾危险千里救徐州;又以汉室倾覆,重兴大汉。故雄万里赴成都,乃为匡扶汉室尔!”
说着,东里雄鞠躬行礼,说道:“陛下,此乃虚假之言也!”
刘禅面无表情,问道:“真言又是如何?”
东里雄毫不怯场,拱手正色答道:“今天下三分,曹叡享受奢靡,虐民无度;百姓困苦,无以为生。陛下仁德,效仿文帝,躬耕田亩,劝农为桑;上丞相治政天下无出其左右,用兵无双扩地数千里,得两州之土。”
“大汉已然得势,若下关中,则有强秦之基,高祖平天下之势,故良禽择木而居,良士择主而侍而已。况且逆魏世族林立,臣不过微末之人又如何能立居,臣入汉乃是效仿陈平,谋一世富贵而已。”
“此乃雄之真言也!”东里雄拱手说道。
刘禅点了点头,对于东里雄的回答的算是满意。若是其满口微言大义,如何能信,毕竟天下如此之人,少之又少。
“既闻卿之言,似有大才,不知卿之所长为何?”刘禅问道。
东里雄此时放低姿态,恭敬答道:“启禀陛下,臣久居齐地,颇知法学之精,亦晓农事之妙。陛下皆可问之,臣尽力而答。”
刘禅看着东里雄,沉吟半响,问道:“卿既知农事之妙,不知可知区田之法,其利在何处?”
东里雄拱手答道:“区田之法,乃出自《汜胜之书》,区田之法乃是精耕细作之法,不扩田亩,可使其亩产增多。只是区田之法甚耗民夫之力,故难以大推,可用于地少人多之地。……”
顿了顿,东里雄瞟了眼阶上的刘禅,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蜀中新式之法甚是精妙,其所改农具如蜀中犁,甚是节省民力,较区田之法亦是好之。此乃天佑大汉!”
刘禅微微颔首,东里雄所言不虚,真是了解农业之人。
刘禅调转话题,问道:“卿言自言知晓法学,不知学秦晋法,还是齐法?”
说到此处,东里雄微微挺胸,甚是自豪,说道:“在下晓知秦晋之法,商鞅、韩非子、申不害之书,臣皆有所学。至于齐法,管子臣亦有知之。”
刘禅眼前一亮,深思半响问道:“卿既有所言,敢问齐法、秦法之差?”
东里雄条理清晰,一一分析说道:“启禀陛下,齐、秦二者之法不别亲疏,不殊贵贱,皆一断于法。而其之差,齐法以法、教兼重,而秦晋法奉法、术、势为至尊。……今以天下国力论之,臣以为上丞相齐法犹胜一筹。”
闻言,刘禅脸色这才微微放缓,眼前这个东里雄,精通农、法之学,可谓是栋梁之材。
刘禅嘴角微动,笑着说道:“卿既然有如此之才,不知以为天下之势以为如何,大汉又如何治凉陇二州之地?”
刘禅最终说出来终极之问,此回答将决定东里雄是何等人才。
东里雄沉吟良久,看着阶上的刘禅,说道:“启禀陛下,大汉有上丞相治政,臣智不及上丞相,不敢轻言治国。况且臣来大汉不久,不晓大汉内情,亦不敢妄言献策。”
“至于天下大势,臣斗胆可言一二。”
刘禅微振精神,抬手说道:“请言!”
“今天下三分,大汉、东吴皆有三州之地,逆魏占天下九州之地,魏强之势,依不可逆也,故需先联吴以抗魏。大汉眼前之急,在于攻关中。若攻占关中,大汉有强秦之势,但国力犹不可敌曹魏,故行他计。”
东里雄慷慨激昂,指点江山地说道。
“臣以为东吴于我大汉有窃国之耻,夺土之恨。或可顺流而下,挥剑东出,夺取荆州之地。届时可从汉中顺流而下,再遣大将从荆州北上,夺取荆北之地。全据荆州之地后,大汉发秦州之兵以攻洛阳,再遣荆州之卒攻许昌,中原之地唾手可得也!”
当听到攻东吴荆州之时,刘禅脸色有些错愕,东里雄所说有诸葛亮隆中对的意思。但汉吴联合乃是主线,攻击东吴岂不是自断臂膀,还会惹上一个强敌,大汉国力是根本无法做到以一敌二。
刘禅恢复神情,笑道:“卿之言颇是有理,朕已记下。卿之才,屈居小吏甚是可惜。卿且退下,待朕深思之后,将重委新职于卿。”
闻言,东里雄十分识趣,拱手说道:“诺!臣多谢陛下。”
说完,东里雄告辞行礼从殿中缓缓退下。
待东里雄离殿之后,刘禅看向在角落旁听的费祎,问道:“不知文伟以为如何?”
费祎沉吟少许,说道:“从东里雄的上疏及自荐以看,其语气夸大,恍若东方朔;从东里雄应答观之,此人言辞蛊惑,善取宠于陛下,好似张仪。臣以为论才能而言,其皆不如此二人。”
“文伟以为此人可任何职?”刘禅问道。
费祎抚须思量,说道:“此人归汉不久,不知其心,不可治民,不如留于成都任职,以居我等眼下,观其心智如何,届时再以委任。”
刘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此人通律法、农事,居于成都岂不可惜。今潘御史持假节,巡视郡县,手下甚缺人手,让东里雄调于其手下任职,以观其心性。”
潘俊虽是言语正直,但为人老道,让他看着归附的东里雄也可以放心。而且潘浚还负责田制新政的督查,让东里雄跟随左右也能知晓大汉底层政事,有此经验日后也好安排官职。
“可从陛下之言。”费祎拱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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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伐关中的话,我可能会写后出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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