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书院师阁。
颜客向伏祭酒汇报近况,旁边还有一个儒衫老者。
“沈醉会武道,这个正常,沈家是开国功勋,家学渊源。会术法倒是稀奇,看清是儒家箴言术?”
伏祭酒对颜客问道。
“是正统箴言术,关键是他的拳法,蕴含道家真意。”
颜客回答道。
一旁的儒衫老者神色凝重,扶须道:“他就是当年被沈家收养的那个娃娃?”
伏生笑道:“是他,没想到一晃就十八年了。”
“颜老,这次大比之后,我想直接把沈醉调到甲级,你亲自带他。”
颜老愕然,询问道:“书院连跳三级的学子没有先例,荀煜当年夺得大比魁首也只是跳到乙级……”
伏祭酒摆了摆手,打断道:
“虽然不知道沈淮的初衷是什么,但是毕竟当年是陈先托付给他的孩子,他的身世诡异,只有放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颜老看了眼旁边的颜客,又看向伏祭酒,欲言又止。
颜客挠了挠头,轻声道:“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颜客留下吧,以后书院还是要交托给你们年轻人的,我们这帮老骨头早晚要入土的。”
伏祭酒叫住正要离开的颜客,语气醇厚。
“沈醉大比之前就交给你看顾,只要不是过火的事情,不用太多理会。你和荀煜都是好孩子,可惜你自幼武脉断绝,不能习武。但是你比荀煜考虑事情更为周全,以后保护书院的职责,要看你们这一代了。”
颜客收起慵懒的神色,作揖沉声道:
“祭酒,义父,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二老解惑!”
颜老正想呵斥,祭酒抬手阻止,温声道:
“你是想问胜天半子的箴言,猜到了和陈先有关,对吗?”
颜客附身跪地,朗声道:
“弟子复盘陈师叔这些年的举措,加上如今乱世初显,若陈师叔冒天下之大不韪,必将牵连书院,弟子斗胆问祭酒,陈师叔意欲何为!书院又牵连进来多少!”
“放肆!颜客,平时你随性而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你的言论若是传了出去,置书院于何地!”
颜老满脸怒容,对颜客大声呵斥。
伏祭酒扶起颜客,看着这个才学惊艳的孩子,眼神流露出惋惜,若不是他先天有缺,他比荀煜更适合担起书院存亡的重任。
“孩子,我知道你担心书院的安危,如今皇权和世家军阀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解的地步,书院虽然迥然独立,但是毕竟是皇室创建的学府,若天下大乱,书院也不能独善其身。”
“我们都老了,碌碌无为一辈子,立言立功立德,半截黄土埋身,一件都没有做到,有些不甘心。稳重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能在这把年纪做一些书生意气的事,我很向往。”
颜客听完伏祭酒的话,神色黯然,轻声道:
“是不是外族又开始觊觎中陆,如今世家军阀割据中陆,真到外族入侵时,他们首先想到的是置身事外。”
颜老看着这个最心爱的孩子,眼神哀伤,多好的孩子,若不是身体原因,他将是第二个陈先。
“颜客,不用觉得自己无法习武,就注定一事无成。你通读百家学问,各家武学术法更是了如指掌。荀煜四入天机阁参详河图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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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帮你找到修复武脉的方法吗?以后书院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伏祭酒看着这个少白头的孩子,心中不免惋惜,不过也很期待,他与荀煜两人在,即使以后天下大乱,也能让书院的学问流传后世。
“祭酒,义父,有没有其他挽回的机会吗?”
颜客从今天他们的言语态度,和胜天半子的箴言,已经猜出了一二。
伏祭酒看着颜客,沉声道:“颜客!书院的治学根本是什么!?”
颜客作揖沉声道:
“天平盛世,让天下人都可做学,教化众生!”
“乱世当道,为天下人撑伞,不退!”
颜老眼神欣慰,伏祭酒夫子笑道:“大善!”
又过了几天,书院学子依旧在备战大比的紧张状态。
书院又有了动静,风晓的棋艺课,标新立异。
课上讲的,虽然是棋艺的知识,但是穿插的却是兵法,纵横之术,辩证之学,天下大势。
风晓学识惊人,备受寒门学子崇拜,加上他常常语不惊人死不休,越来越多的寒门学子慕名而来。
沈醉觉得寒门学子集结的差不多了,便和风晓商讨下一步谋划。
风晓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有些好奇。
楚翌坐在沈醉旁边,神采奕奕。
“沈醉,不介绍一下?”
风晓笑容玩味。
“我叫楚翌,听说你们要成立持棋社,我愿意帮忙。”
楚翌直接回答道。
沈醉对这个虎妞没招了。
她现在不来硬的来软的,每天一早就堵沈醉。
“风晓兄,出了点意外,这位是我班上的班长,成立持棋社的事,需要她帮忙。”
沈醉对风晓无奈道。
“楚家人?虽然楚夫子作为社团推荐人,肯定十拿九稳,但是介入世家,不符合我的初衷。”
风晓摇头道。
这时风晓住处的门口来一个不速之客,斜靠在门边,神色慵懒。
“我做推荐人,楚翌也代表不了楚家,不过你们闹得那么大动静,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放心,你们玩你们的,我就凑个热闹。”
颜客从楚翌那里得知沈醉他们打算成立社团,便让她牵线搭桥。
楚翌笑着点头:“是的是的,我就是逃婚出来的,楚家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沈醉心里一阵羊驼奔腾,不过也能理解书院的做法。
自己要折腾这些事,那些书院高层是绕不过的,不如让他们闭只眼睛进来,更方便行事。
“书院八龙,算无遗策,颜客。”
风晓盯着颜客,轻笑道。
月境先生年轻时候就和伏祭酒较劲,他收的月境八奇,不免要和伏祭酒的书院八龙比较的意思。
颜客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对沈醉微笑道:
“你和荀煜挺像的,看着人畜无害,冷不丁的就搞出大事情出来。你们的想法很有意思,为寒门学子开辟一条新的路,有趣!”
沈醉有点看不透颜客,书院八龙,他因为先天原因,所以最不起眼。
不过八龙的其余七人,都对颜客给予最高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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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无遗策,就是书院内部对他的评价。
“课长,那就麻烦你帮我们持棋社奔波一趟了。”
沈醉对颜客作揖道。
“好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颜客笑眯眯地说道。
风晓冷笑,沈醉却道:“课长请讲。”
颜客收起慵懒的神色,沉声道:“你观看河图洛书后推演出的箴言,我要知道!”
沈醉笑道:“课长怎么知道我就能大比夺魁,还有河图洛书出箴言,也是靠机缘的,不是我说能得到就可以得到的。”
颜客咬破手指,将手指的血滴入杯中的水,看向沈醉道:
“你应该懂誓血咒,给我箴言信息,我就帮你们的持棋社在书院立足。”
风晓和楚翌错愕,颜客居然确信沈醉不仅能夺魁,还能推演出箴言。
沈醉也咬破手指,然后在空中画了一道血色符箓,没入杯中,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成交!”
书院成立了一个持棋社,颜客为指导老师,风晓为社长,楚翌为副社长,一时招揽了四十多个社员,都是寒门学子。
持棋社成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助社员在大比取得好名次。
风晓作为社长,跟社员分析历年来书院大比的题目,儒家,墨家,道家,兵家,纵横家,阴阳家……
各家的学术优劣势,风晓都会和社员一一讲解和破题,书院震动。
这是书院开设以来,第一次有社团是专门研究大比的。
如果只是风晓一个人扬言要破题书院大比,学子们大多会一笑而置。
但是这个持棋社的导师可是颜客,虽然因为身体原因,颜客没有参加过书院大比。
但是连续四年夺魁的荀煜曾对外说过,没有颜客帮他查缺补漏,他不可能四年夺魁。
一时书院学子,无论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出身,纷纷向持棋社投来入社申请。
但是入社的门槛被风晓定死,必须是寒门,而且入社还要接受风晓的辩论测试,所以挡下了一大片学子。
“陈最,这就是你的谋划?风晓捣鼓的持棋社,已经隐约成了大比的第三股势力,加上月境弟子,这是给我添堵?”
元尚单独找到沈醉,脸色阴沉。
沈醉轻笑道:
“元师兄放心,风晓和颜客都是书院教授,不能参加大比,那些临时抱佛脚寒门学子更是不足为虑。”
“风晓本就是寒门出身,他现在要证明自己,所以他的持棋社只会针对他的师兄弟,还有我也顺利加入了持棋社,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马跟师兄汇报。”
元尚听完,神色稍微缓和,对沈醉沉声道:
“这次书院大比,其他世家也不会坐以待毙,虽然我们元家是第一世家,底蕴雄厚,但是就怕其他世家联手……”
沈醉从内袖中掏出一本册子,对元尚轻声道:
“元师兄,这是我整理出来颜客和风晓对大比破题的方法。”
元尚接过沈醉的册子,笑着用手指了指沈醉。
随即拍了拍沈醉的肩膀离开了。
这个陈最,是个聪明人,以后我要取得家主之位,他能帮我出谋划策。
沈醉看着离去的元尚,笑容玩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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