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狂奔,终于是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地方,石径斜扶着一棵高大松树正大口喘着粗气。从见到蔡高阳的那一刻起,石径斜就已经有了想要逃离的冲动,蔡高阳虽然表面上温文尔雅,但是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那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换做是自己,跟着一群实力远弱于自己的人一路,明显就是想要玩弄他们,那玩弄完以后呢?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当然是毁掉啊!这就是蔡高阳后面愿意出来的原因啊。
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的那两个兄弟,还表现得一无所知,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不过无所谓了,石径斜回头看了看,这会儿那俩人应该已经携手共赴黄泉了。
石径斜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面对危险只有聪明人与蠢人的区别,聪明人知道该怎么样存活下去,而蠢人只知道加速自己的死亡。很明显,自己只是在危险的时候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必要的时刻,所谓的兄弟情义根本不值一提。
一想到白云道人以及洪烨,石径斜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方向抱拳鞠了一躬,口中喃喃道:“二位兄长,非是小弟背信弃义,我之所为,只是为了今后咱们兄弟四人在江湖中能够延续下去,还望二位兄长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小弟早日江湖驰名,届时小弟定会手刃‘琴棋书画’四公子,为兄长们报仇!”
说完这些,石径斜起身遁入到身后的黑暗之中。并不是他被蔡高阳吓破了胆,想要逃离这里,想法,他所去的方向正是项王山庄的更深处,虽然自己没有了向导,但是大致方向自己还是知道的,只要一直往北面走,就一定能到山庄的中间去。
这个时候,更多的就只能靠自己的运气了,石径斜不想放弃这么难得的机会,好不容易闯进了这项王山庄,虽说自己大概率是吃不到肉了,但是他愿意赌,哪怕是能喝到一点汤,自己也是不亏的,咱们这些江湖散人,这些事情早已是轻车熟路。
找寻了一段时间,石径斜停下了脚步,额头上开始渗出了阵阵冷汗,自己已经在这里饶了很久了,可是依旧没有找到出路,这项王山庄的迷阵,当真厉害!
就在石径斜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一惊之下,石径斜便要拔腿飞奔,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阴柔的身影来,“三哥,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石径斜心中大定,回过头来,只见一个面皮干净,眉骨婉转的锦衣少年,正站在自己的身后面。见到此人,石径斜也是笑了起来,“果然是你!四弟!”
被称为“四弟”的少年也是笑了起来,只是与石径斜的笑容不同,少年一笑起来,整个脸容梗死少女,若不是石径斜开口称呼“四弟”,只怕是见者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少女了。少年与石径斜同是“山行四友”,正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江湖人称“二月花”的祁恨水。
这祁恨水年纪本就不大,生的一副少女般精致的面容,由于家传武学的缘故,体态似水,柔弱无骨,从小跟在一个梨园戏班里面,四处游荡,这“二月花”的名字,也是在戏班之中所取。后来,在关内丹州的时候,当地一个有龙阳癖好的豪绅,看上了好似女子般的祁恨水,买通戏班主,将祁恨水诱骗至府上,正好白云道人与石径斜在当晚闯入到豪绅府上预备洗劫一番,阴差阳错之下救了祁恨水。后来,在白云道人与石径斜的帮助下,祁恨水血洗了原戏班,亲手割下了班主的人头。
至此之后,祁恨水便与白云道人、洪烨、石径斜他们一同闯荡江湖,自称为“山行四友”,在河北、关内、河东一带横行无忌,在这江湖岁月里面,祁恨水的家传武学也是日渐深厚,功力隐隐有些盖过四人之中最高的白云道人一头。
就在四人得知项王山庄的事情之后,便从关内往这边而来,却不料在半路上遇到了晋王之子李存勖,这李存勖有着一个爱好,便是喜好这戏子伶人,恰好祁恨水本身就有着戏子功底,加上自己得天独厚的天赋,自然也就吸引了李存勖的注意,祁恨水见这李存勖少年英雄,又是晋王之子,便要石径斜三人先行来到这里,自己在李存勖这边稍作耽搁,随后赶上。
兄弟三人中,白云道人与洪烨都对其行为颇为不齿,觉得此人攀龙附凤,与江湖上的散人作风不相符合,加上自身有些阴阳怪气,让人浑身不舒服。唯独石径斜对这个四弟,颇为照顾,临别之际,也是答应自己会一路留下记号,叮嘱祁恨水要赶紧跟上来,所以四人之中,祁恨水对石径斜最为信任。
这会儿与石径斜相见,被轻轻拍了一下肩膀,若是寻常人,祁恨水早就一掌上去要了那人性命,可是石径斜如此,他也只是轻轻耸了耸肩膀。
看了看石径斜的周围,没有看到其他两人,祁恨水奇道:“三哥,大哥二哥呢?”
石径斜一摊双手,“本来大哥二哥还跟我一起的呢,结果这项王山庄里面错综复杂,我们就这么走散了。”
见识过项王山庄里面的复杂性,祁恨水对此毫不怀疑,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赶快去找他们吧!”
石径斜却叹气道:“我已经在这里转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转来转去还是在这里,找不到出口啊!”
“这事好办!”祁恨水却笑了起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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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右手食指拇指放在口中,轻轻一吹,便听得一声鹰叫,石径斜抬起头来看见头顶之上正盘旋着一只鹰类,打着转儿缓缓落了下来。祁恨水一抬胳膊,这只鹰便稳稳落在了他的臂膀之上。
石径斜细眼瞧去,这只鹰通体乌黑,唯有头顶是白色羽毛,一双眼睛便是在黑夜之中也是犹如星光,咄咄逼人。
“这是小王爷送给我的黑羽神鹰,是他们家独门秘书豢养出来的一种鹰,能够在黑夜之中辨识百物,有它在天上给咱们指路,怎会走不出这小小迷阵?”
“不错不错!看来这李存勖对你是真不错啊!”石径斜也是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祁恨水也是颇为得意,“小王爷广交好友,慷慨大方,与我一见如故,知道我要来这项王山庄,便立刻将这宝贵之物拱手相让,没有丝毫的犹豫!”
“看来改天还真的要见见这小王爷了!”石径斜看了看这只黑羽神鹰,说道。
“那是自然,”祁恨水摸了摸鹰的脑袋,“等我哪天见到了小王爷,自会帮三哥引荐!”
石径斜满脸笑意,拱了拱手,“那便有劳四弟啦?”说完,与祁恨水相视一眼,便都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二人大笑之时,突然在山庄的北面传来了一声巨响,二人回头看去,只见北面冒起了一阵烟雾,似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下去。祁恨水一抖肩膀,黑羽神鹰一展翅膀,如箭一般直插云霄,二人抬头看着这黑羽神鹰,在天上盘旋了两圈之后,便向着北面而去,二人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在黑羽神鹰的俯视之下,二人很快便找到了出路,离开了这座迷阵,石径斜心中大喜,将这黑羽神鹰的威武再次夸了一遍,祁恨水听了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了。
二人来到一座花圃之中,花圃中四面都开满了梅花,只在花圃正中有一座小小的亭子。石径斜还要继续前进,却被祁恨水一把拉住,石径斜回过头来刚要开口询问,却见祁恨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二人便找到一处梅花茂盛之处,遮掩起自己来。
待到二人藏好之时,果然听见另一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便又四个人影冒了出来,石径斜一眼望去,心中惊喜,原来来者正是李悬壶一行人!
但见这四人之中,那个少年此时已经是昏迷状态,被苏傲寒背在了背上,少女正紧紧搀扶着李悬壶,那李悬壶此刻一手搭在少女肩膀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所捂之处正往外渗着鲜血。
没来得及考虑李悬壶的情况,石径斜的目光被少年背后的布包牢牢吸引,在他记忆里面,之前找到少年的时候少年背后还没有这个东西,随即估摸了一下几人来的方向,对少年背上的包裹已经是有了个大概。
一想到这,石径斜便悄声向身旁的祁恨水说了自己心中所想,祁恨水见对面人多势众,有些犹豫,石径斜便将那日在客栈之中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他,这四人之中唯有苏傲寒算是江湖中小有名气的硬手,但是他与祁恨水两人联手,未必没有胜算,而剩下的三人之中,一个昏迷,一个只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女,另一个有可能反抗的却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动起手来,几乎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听了石径斜的分析,祁恨水也是跃跃欲试了起来,若是他所说是真,那么这一趟他们真的是捡到了大便宜。
机会就在眼前,眼见着李悬壶几人就要离开,祁恨水一咬牙,便与石径斜两人冲了出来,向着李悬壶等人攻了过去。
原来李悬壶一行在逃离了蔡高阳之后,便一路要往南而去,想要回到乾符县之中,现在整个项王山庄都不太平,既然范襄与蔡高阳能够进来这里,想必之后大批江湖人士会一拥而入,而项老庄主又是身受重伤,不知被梁幼麟带往何方,偌大的山庄已经是无人能够主持了。
四人一路不停歇,无奈项王山庄内部结构复杂,加上地形较大,四人时间花费不少,进程却没有多少,花椒本来对路况比较熟悉,但此时经历过这些事情,脑子里面也是迷迷糊糊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几人担心蔡高阳会就此追了上来的时候,却在一处院落里面发现了慌慌张张的严俦。
这严俦一改往日的严肃形象,此时正慌不择路,一个没注意便撞到了李悬壶这边来,李悬壶等人见是严俦,也是心中大喜,要说这项王山庄里面,对整个庄子结构的了解,除了项老庄主之外,便是这个严俦了。
严俦见是李悬壶等人,却没有停步,而是大吃一惊,向着相反方向逃了过去。李悬壶等人见状,只道是他受了惊吓,这山庄被破,庄主下落不明,饶是究竟沙场,没了主心骨那也不行。
几人便快步追了上去,在严俦的带领下,几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李悬壶见这样不行,便一个快步上前,众人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严俦的面前。
严俦被李悬壶挡了一下,整个人退坐在了地上,李悬壶赶忙上前扶起他,问道:“怎么了?严总管?”
严俦只是看着李悬壶,眼神之中充满怒意,李悬壶心中知道,他是将他当成了蔡高阳一伙的人了,无奈解释道:“我们现在也在被蔡高阳追杀着。”
“蔡高阳?”严俦一脸疑惑,他们有见到过蔡高阳,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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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知道蔡高阳也进到了山庄里面。
“也不是范襄那一伙的。”李悬壶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严俦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戒备依然没有放下来,毕竟只是口头说说,谁也没有真凭实据。李悬壶便把刚刚在院落里面的情景同严俦说了,听完李悬壶的话,严俦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项山河,他不敢相信这个少年竟然就是项老庄主的孙子,但是随即目光停留在了项山河背上的布包上面。
严俦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项山河,李悬壶刚要上前,却见严俦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终究都是身外之物,我在这项王山庄里面待的太久了,这一劫就让我陪着项王山庄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经过李悬壶身边的时候,李悬壶刚要叫住严俦,才一个转身,便感觉到自己腰间一痛,身后花椒与苏傲寒皆是一惊,李悬壶俯首看去,只见自己腰间正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剑身已经大半都没了进去,匕首的另一端,握在了严俦的手里。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恐怕这一柄匕首,整个都要刺了进去。
李悬壶一抬右手,几根银针向着严俦飞了过去,严俦瞬间便退到了后面,顺势拔出了匕首。
“你不是严俦!”李悬壶捂着腰腹,半蹲下去,剧烈的疼痛从伤口处直达头脑,苏傲寒与花椒赶忙上前来。
只见眼前的“严俦”脸上的面皮慢慢有了变化,仿佛是墨在水中晕染开来一般,真隔五官都开始慢慢晕了开来,“严俦”一抹自己的脸庞,便瞬间又换了一个细眼尖脸的面庞。众人惊骇之间,却对这张脸毫无印象,总是李悬壶熟知江湖中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个人的武学绝对不低,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躲开李悬壶银针的,身法上面绝对了得。
“严俦”没有说话,而是趁着李悬壶受伤之际,一翻手腕,倒握着匕首又一次攻了上来,身形极快,拉出一道残影,手上的匕首却不是对着李悬壶,而是划向了身旁的花椒。
李悬壶见状,想要阻拦,却见身旁的苏傲寒抢先一步,提剑挡了过去,眼见着匕首快要撞在剑身上,却没有发出“叮”的一声,而是被剑身穿了过去,苏傲寒大惊,却见真正的匕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一寸的地方。
电光火石之间,匕首却没有刺入苏傲寒的身体里面,而是往后退了过去,原来是李悬壶并指为剑,点向了“严俦”胸口的一处死穴,逼得他不得不收回匕首,向后退去。
逼退“严俦”,李悬壶捂嘴咳了起来,鲜血从指缝之间渗了出来,花椒见状,心中焦急如火,无奈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李悬壶示意花椒自己没事,转头对苏傲寒说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看着已经是陌生面孔的“严俦”,李悬壶缓缓说道:“‘虚实杀术’,加上鬼神难辨的易容术,想必足下就是‘画公子’顾探繇吧。”
听到这话,苏傲岸与花椒俱是一惊,“琴棋书画”四公子,一向都是各走各路,而今却是在一夜之间见到了其中的三人,看来项王山庄此行,幕后之人是势在必得了,一想到这,众人更是决定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能逗留。但是眼下“画公子”顾探繇就在眼前,既然是与蔡高阳齐名的人,自然功力也不会差太多。
见被李悬壶识破身份,顾探繇却也没有回话,而是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也没有丝毫要上前的意思,李悬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了眼项山河背上的包裹,说道:“看来顾公子是想要这少年背上的东西了?”
顾探繇点了点头,一只手伸了出来,作讨要状,另一只手向旁边伸去,作离开状,这一下便是花椒也知道了他的意思,看样子是只要交出东西,他便愿意放过他们一命。
“既然顾公子这样说了,那我们也只好如此了。”李悬壶说着,便将手伸向了苏傲寒。
苏傲寒会意,将项山河背上的包裹取了下来,递给了李悬壶。李悬壶将手上的包裹放在地上,用力一推,包裹便滑向了顾探繇。
就在顾探繇抬脚准备止住包裹的时候,李悬壶突然起身,十指飞动,将自己身上的全部银针都射向了顾探繇,霎时间,几百根银针向着顾探繇身上的百多处穴位疾驰而去。顾探繇因为抬脚,不能够立马身形做出改变,不得已,只得挥动手中的匕首,但是无奈银针太多,虽然顾探繇手中匕首如银龙飞舞,但是还是有不少银针刺进了他的身体里面,一时间,顾探繇感觉自己体内真气大乱,如千军万马一般在自己体内肆意跑动。
知道真气乱闯的后果,顾探繇当即便盘坐在地上,开始运起真气来,苏傲寒与花椒见状,也不敢多停留,生怕又是顾探繇的阴谋,便抬起李悬壶,向着后方赶忙离去。
几人一路奔走,便来到这一处花圃之中,李悬壶已经点住了自己的穴道,暂时止住了血,但是仍然是伤势较重,看着师父身上的伤,花椒心中对自己今夜的无能为力深感痛苦,一想起平日里师父让自己好好学习医术,自己那懒散的模样,顿时眼泪又流了出来。
就在几人穿过花圃凉亭之时,却从一旁梅树之后冷不防冲出了两个人影,向着苏傲寒而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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