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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之时

    项王山庄,大门紧闭,外界探查不到里面一丝的情况,面对外界的纷纷扬扬,似乎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景象。而在大门里面,严俦此刻正愁眉不展。

    就在一个月前,本来一向低调的项王山庄,却收到了一份“大礼”。作为管家的严俦照例带着几个家丁去往乾符县进行一些生活上的补给,对于这类事情,严俦一向是亲力亲为,并不是他对于下人们不相信,而是他对于这样的事情一向乐在其中。

    严俦好像是天生的管家,从刚开始的时候跟随项老将军征战塞北,抗击游牧,他就与其他的副将们有所不同,他更愿意在军队的日常开支上面多下功夫,同僚们都笑话他不是个军人,而是个账房先生。后来项老将军退了下来,成为了项老庄主,严俦也成为了军中唯一跟随老将军一起退下来的副将,成为了项王山庄的管家。成为管家之后的严俦,依旧是对于精打细算十分感兴趣,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山庄开支管理的担子,每次出门都必须亲自上阵,仿佛战场上披挂出征的将军,在这一块,严俦就是将军。因为是行伍出身,所以对于下人的管理,严俦很是严格,而他又心思缜密,所以下人们对他又敬又怕。

    回来的时候,严俦等人经过“圣恩场”,彼时的“圣恩场”已经是长满了没有谷穗的茎秆,虽然奇怪但是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但是严俦等人却在这片茎秆之中,找到了“知北游”!当时大家都以为是一把普通的剑,但是严俦毕竟跟随项老庄主多年,一眼便认出了这把剑的来历,随即便火速赶回山庄,并要求随行众人守口如瓶。

    项老庄主得知此事之后,告知严俦要求全山庄上下不得泄露半点风声,并亲自将此剑藏好。

    但即使项王山庄对此事进行压制,还是很快便流露了出去,江湖上迅速掀起了轩然大波,并且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了项王山庄,虽然此时还并未有人强行闯入庄内,但是全庄上下还是战战兢兢。

    严俦对自己的管理很失望,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亲自对众人进行训话以及示警之后,依然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这是他作为管家的失职,更何况当时是他将“知北游”带回了山庄,更是有责任保护这则消息不泄露。而在成如今的情形,自己难辞其咎,尽管项老庄主一再安慰他,但是严俦依旧感到万分愧疚,故而这段时间一直守护着项老庄主,生怕再有半点闪失。

    而就在昨天夜里,项王山庄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虽说是不速之客,却是项王山庄的老熟人。当时严俦正在安排守夜人手,却听见后门处传来敲门之声,严俦等人顿时心生戒备,提刀向着后门走去,众人埋伏好之后,严俦上前开门,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影,门一打开,便闪身进来,严俦刚欲阻拦,此人身形极快,只一眨眼便来到了严俦的身后,众人都是一惊,正欲示警,严俦却已经看清来人,来的正是梁幼麟。严俦认识他,因为以前两人同是老庄主手下的将士,而他也每年都会来山庄拜访,于是示意众人放下戒备。

    此时的梁幼麟,已经褪去一身的军甲,只穿得一件黑袍,身后依旧背着那一块木匣。但是站定之时,严俦却感觉到梁幼麟的身影有些不对劲,借助众人燃起的灯笼,严俦更是大吃一惊。原来这梁幼麟除了自己之外,身旁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此刻少年正在昏迷之中,梁幼麟一直半搀扶着这位少年,所以严俦感觉黑影与平常不太一样。

    严俦刚欲开口说话,梁幼麟却是直接问道:“项老统领此时在哪儿?”

    严俦面露不悦,此时已经是后半夜,项老庄主自然是早已经睡下,这梁幼麟此时登门拜访不说,一开口直接询问老庄主身在何方,看他这个样子,要是说老庄主正在休息,难不成还要叫醒不成?

    见严俦没有答话,梁幼麟显得有些着急,将身旁的少年递给一旁的下人,说道:“严总管,事关项王山庄,请先务必要安顿好这位少年,我现在立刻去找老统领。”

    见梁幼麟竟真的要往老庄主的房间过去,严俦赶忙拦住他:“梁校尉,老庄主已经休息了,我也先安顿你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事态紧急,我需要马上见到老统领。”梁幼麟坚持。

    严俦站直了身子,不满道:“那便先与我说吧,我自会转告庄主。”

    “不行!”梁幼麟态度坚决。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后方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怎么回事?”

    众人转头看去,竟是老庄主项广站在了身后,严俦赶忙上去搀扶。

    原来,二人争执过程中不免有些大声,而项广本就是军营出身,即便入睡,也是睡眠很浅,一点风吹草动,便能立即起身。此刻,已经是披衣来到了后院。

    见到梁幼麟,项广心中略有惊讶,转头看到旁边的昏迷少年,更是疑惑,问道:“幼麟,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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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少年是谁?”

    梁幼麟赶忙上前抱拳:“老统领,半夜叨扰,实属无奈,幼麟有要事相告,至于这个少年,也是我要说的,还请老统领安排人抓紧治疗。”

    见梁幼麟神色凝重,项老庄主也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对严俦说道:“小严,你先带人去安顿好这个少年,”转头看向梁幼麟:“幼麟,你我进屋说话。”

    严俦得了老庄主的命令,即刻带人去安顿少年,梁幼麟跟着项老庄主向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项老庄主坐在了书桌前,开口道:“幼麟,半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梁幼麟便先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说与项广,项广听罢,面色不变,沉默许久,叹了口气,说道:“幼麟,我知你对我如同生父,但是你不该如此莽撞,你可知道擅离军营是违抗军令的大罪!”

    梁幼麟摇了摇头说道:“幼麟知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项王山庄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无动于衷。”

    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项广心中五味杂陈,想当年他的父亲与自己同处一军之中,是多年征战的好友,只是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儿子独身一人,自己心中不忍,念在袍泽多年,正好此时也是自己儿子项临风出事的那一会儿,便对此子照拂有加,而梁幼麟也一直将自己当做生父一般看待,二人虽无父子之名,但却有父子之情。

    此次“知北游”出现项王山庄,事关重大,项广对于后果很是清楚,但是不想梁幼麟因此受到牵连,因此特别嘱咐庄子里的人不要将此事告知军中的梁幼麟,却不知风声依旧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此番前来,不仅违抗军令,更是凶多吉少,可是梁幼麟依旧前来,让项广在这寒冬里面也是心头一暖。

    两人都不是很善言辞的人,军营之中更多的是服从于命令,所以在领会到意思之后,二人很快便相对无言。

    “那那个少年呢?是什么人?”项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听到项广的问话,梁幼麟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说出了一句令项广呆坐当场的话。

    “他是项临风的儿子!”

    殷冥客栈内,李悬壶正半坐在床上,昨晚的大醉让他今天早上脑袋还是有点疼,起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已经很久没这么喝过酒了,这几年带着花椒行走江湖,毕竟凶险,李悬壶自是不敢托大,但是昨天晚上,除了苏傲寒,客栈之内还有殷错这样一位高手在,李悬壶也不担心,故而与苏傲寒二人大醉了一场。

    穿好衣物,晃晃悠悠地走下了楼,附中有些饥饿的他,想要下楼弄点吃的。花椒跟苏傲寒都不在,客栈老板告诉他二人一早便出了门去,说是要去镇上买点东西。

    “这丫头,为了逛街连师父都不照顾了。”李悬壶嘀咕着,却感到宿醉的脑袋一阵疼痛,他甩了甩头,开口道:“老板,可有吃食啊?”

    “吃的没有,酒倒是还有。”虽然是除夕了,但是老板依旧是没有对李悬壶客气。

    一听到“酒”这个字,李悬壶又是一阵头大,只得悻悻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在这时,门外却是花椒与苏傲寒回来了。

    花椒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桌旁喝茶的李悬壶,蹦蹦跳跳地来到桌前坐下,拿起两只茶杯。

    李悬壶看到花椒动作,说道:“哎呀,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了啊,师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不如人家几天的感情就骗走了!”

    “哪有?我怎么会离开师父呢?”花椒一反往常没有怼自己的师父,反而一脸笑嘻嘻。

    李悬壶探头看了看花椒的身后,问道:“买什么了啊?”

    “什么买什么呀?”花椒一脸惊讶,却依旧挂着笑脸,“没什么事情我就先上楼啦。”

    说完,起身就要往楼上跑去。李悬壶一把将她拽住,摁回到凳子上:“别急着走啊?老板说你跟苏大侠出去买东西去了,买了什么啊?”

    花椒一听这话,双眼瞪向老板,心中恨其坏了自己好事,嘴上说着:“没有买东西啊……”两手却本能交叉抱住自己的胸口。

    看着花椒双手抱怀,遮遮掩掩,李悬壶问道:“怀里面藏的什么啊?拿出来!”

    被发现了秘密,花椒赶忙说:“真……真没什么……”

    “还不老实?”李悬壶板起了脸,“说,你是不是瞒着师父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做坏事!”花椒慌忙摇头。

    李悬壶刚准备接着质问,刚刚踏进门的苏傲寒开口道:“李兄,是我买给花椒姑娘一点小礼物。”

    旋即,苏傲寒坐在了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两碗水,说道:“今天上午,我本想着出去逛逛,花椒姑娘好心,愿意陪着我。在一个摊子前,我见她对那个簪子感兴趣,这一路下来,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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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觉得花椒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见她对此着实喜爱,便买来送给了她。”

    一看有人为自己撑腰,花椒的底气也足了起来,一翘下巴,得意说道:“看吧,徒弟十几年的陪伴之恩,不如人家几天的感情知道给女孩子送礼物……”

    “你……”李悬壶一时语塞,只得转头对着苏傲寒道:“怎么有劳苏大侠破费!这一路上,苏大侠对我们照顾有加,我们还无以为报呢,怎敢再劳烦苏大侠这般偏爱。”说完,便转头要花椒把东西还回去。

    花椒听了,心中千般不舍,但是还是将手伸向了怀里。苏傲寒见状,急忙阻止,笑着说道:“这本是我送给花椒姑娘的,怎有收回来的道理。”

    李悬壶坚持却坚持要花椒还回去,双方你来我往,花椒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师父之命,不可违抗,可真要她将这簪子还回去,心中却也不舍。

    两人推辞之间,苏傲寒突然开口说道:“李兄,实不相瞒,我明天一早便要离开此地,此次一别,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簪子,就当做是我给花椒姑娘的临别礼物吧。”

    李悬壶与花椒二人听闻此言,面色一变。

    花椒心想道:“难怪苏大侠当时要坚持买了送我,原来是……”

    李悬壶愣了一下,却也没问什么,毕竟江湖有缘,萍水相逢,也是分别无定时,但是却想起一事,说道:“苏大侠此时要走,可我的欠苏大侠的钱……”

    苏傲寒笑了笑,说道:“就当是我送给李兄的临别礼物吧。”

    李悬壶叹了口气,一旁的花椒却急着问道:“苏大侠你要去什么地方啊?你不跟我们一起在乾符县多留几日吗?我们过一阵子也要走的,我们可以一起的!”

    苏傲寒看着花椒,这一路上走来,苏傲寒对于花椒的天真活泼,越看越喜欢,越喜欢也越伤感,只是自己心中早有打算,接下来的路,花椒与李悬壶跟着他,只会徒增危险,所以,只能与二人暂做告别,以免徒留牵挂。

    于是苏傲寒摸了摸花椒的脑袋,这个动作只有李悬壶做过,但此刻花椒也并未反对,开口说道:“花椒,万水千山,终有一别,我们能有缘相见一次,也会有缘相见第二次的。”

    “可是……我怕跟苏大侠的缘分没那么深……”花椒说话间,已是鼻头微微一酸。

    “没事,要是你想我的话,可以把簪子拿出来看一看。”

    两人说话时一直沉默的李悬壶此时开口说道:“既然苏兄去意已决,我们也不便挽留,只是事出突然,我这边手上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一株偶然得到的素心草,据说可以生白骨,复血肉,就赠与苏兄吧。”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盒子,递与苏傲寒。

    看见这个小盒子,花椒不禁翻了翻白眼,对于这个小物件,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苏傲寒看了一眼桌上的盒子,说道:“此物甚是贵重,想必李兄寻得此物殊为不易,况且我于医术知之甚少,此物在我手中,不如在李兄手中能救更多的人。”

    “医者仁心,苏兄虽然不是医者,却依旧有一颗仁心,光凭这一点,此物在苏兄手中依旧可以发挥出他的功效。”李悬壶摇了摇头,看向苏傲寒,目光坚定。

    “是啊是啊,苏大侠,你就收下吧。”花椒知道苏傲寒去意已决,不可阻拦,便也在一旁附和道。

    见师徒俩态度坚决,苏傲寒也不再推脱,便将木盒收入怀中,拱手道谢。

    “既然今日过后,我们就要分别,今天又是除夕,我们可要不醉不归啊!”李悬壶提议道。

    “理应如此。”苏傲寒笑道。

    “苏兄请了我们这么多次,这回也该轮到我做东!”李悬壶也笑道,回头对着老板说道:“老板,今天我做东,要不你也来跟我们一起吧。”

    殷错愣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以往出言相怼,竟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我去后厨看看有什么菜。”便向着后厨走去。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分别,花椒的心里还是有些难接受。她虽然与苏傲寒相处的时间不是很多,但是苏傲寒身上有一种莫名让她觉得很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在与师父一起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看着眼前正交谈甚欢的两人,眼前油灯,也逐渐模糊起来。

    不一会儿,老板殷错便上好了菜,更是带来了两大坛酒,坐在了花椒的对面。

    虽然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已经开始下起了雪,小小的客栈里面也已经点起了油灯,逼仄的空间里面一下子就被橘黄色的灯光填满。

    江湖很苦,但是花椒觉得此时的江湖却如桌上油灯一样温暖。

    正当众人准备开始的时候,客栈的大门却被人一下推开,进来了一个青衣小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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