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看向门口之时,客栈的门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了开来,店内众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未等人睁开眼睛,便听得门口传来一句熟悉的嘶哑声音:
“好一个‘阴冥客栈’,这名字真是甚合我心啊!”
接着,大门被一股巨力推开,而店内众人更是还未看见人影,便听到了声音,老板殷错的眉头皱了起来,李悬壶感觉这声音尤其熟悉,苏傲寒则是将手缓缓伸向了放在桌边的布包。
很快,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客栈的门口,此人身形瘦小,却脸色苍白,虽然身穿麻色衣物们却依然表现出不似活人的惨白。
见到此人,李悬壶大吃一惊,原来这人便是当初在云上楼遇到的与刘胖子起了冲突的消瘦男子,此后更是出手重伤了刘胖子一行人,对于此人的手段,就是李悬壶当时也是看走了眼,此次又在同一间客栈遇到,李悬壶心中苦笑。
消瘦男子径直走进客栈内,两眼一下子就看到李悬壶与苏傲寒两人,却开口向着客栈老板说道:“老板,来一壶上好的酒水。”眼神却一直盯着苏傲寒靠近布包的手。
老板见到此人如此无礼,心生不悦,说道:“本店没有酒水。”
“哦?那这二位桌上的又是什么?”消瘦男子说道,其声音嘶哑,仿佛是被人刮过了喉咙一般,令人后脊发寒。
“他们是最后一壶酒了。”老板对此人态度很是恶劣。
“看来老板是不太愿意做生意啊。”消瘦男子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如何?”老板也是不甘示弱。
消瘦男子刚准备开口,却听见客栈之外人声攒动,面色一变,转头望去。
却见门外聚集了一批人,各自手持火把兵器,围在客栈的门口,却又仿佛忌惮着什么,不愿进来,只在外面交头接耳,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消瘦男子看到这番情景,心中顿时明了,回头看了一眼客栈老板,心中暗想这回当真是运气够好,看来此行必能有所斩获。
不一会儿,门外的人群好像商量好了什么,大家都把兵器收了起来,将火把熄灭,小心走进了这间客栈之内。客栈老板看着这些人走了进来,也是不动声色,更是索性半闭着眼睛打哈欠。众人见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放心大胆地进了客栈,纷纷找桌子坐下。
消瘦男子见到殷错默认这些人进入到客栈之内,心中也是一惊,但见这些人进了客栈却未敢造次,心中对某个标准大抵有了衡量,便不再担心,甚至还向着李悬壶与苏傲寒拱手致意。李悬壶本就与这消瘦男子没有冲突,也拱了拱手。
店内众人见消瘦男子与李悬壶打招呼,眼神纷纷投向这个江湖郎中,不知道这人与恶徒是何关系。李悬壶见众人将目光对准了他,心中也是暗暗叫苦,想着自己为何要答应那个消瘦男子的致意,徒给自己增加麻烦,望向苏傲寒处,之间苏傲寒朝他笑了笑,自己心也安了下来。
众人皆落座之后,客栈之内无一人说话,气氛安静又诡异。
终于,还是消瘦男子先开了口:“诸位,既然大家都坐在了一起,不妨把话说明白了,在下实在是不知道诸位为何追我至此?”
为首的的一名大汉闻言,怒道:“石老贼,你伤我兄弟,现在却说不知道原因,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我自来到这乾符县,处处规规矩矩,不曾与人有过冲突,不知道这位兄弟说的伤你兄弟,伤的是哪一位?”
“石径斜!你休要在这边装疯卖傻!我兄弟周扬是否是你出手所伤?
“周扬?不认识,不知道是哪一个小人物,江湖上却从来没听说过,这般不知名人物更不会被我所伤了,”石姓男子摇了摇手指,随即笑着说道:“毕竟我石径斜不杀无名之辈。”
为首男子见石姓男子这般傲慢模样,心下大怒,正欲上前动手,却被同行之人拉住,他转头看了看客栈的老板,心下平静下来,心中暗道:“这石老贼此时所作所为,处处激怒自己动手,与之前落荒而逃大不相同,莫不是其中有诈?”同时看了看隔壁桌的两人,心中又是一阵思索:“刚刚进门的时候石老贼与这两人打了招呼,这江湖郎中模样的男子更是致意,莫非这两人是石老贼请来的帮手?”
这为首男子名叫周昂,弟弟周扬与朋友在沧州城外被石径斜出手偷袭重伤,便欲找石径斜报仇,却不知他人身在何处。后来,听说石径斜现身在乾符县,便纠结一帮朋友,前来寻仇,终是在这傍晚时分寻找到了石径斜。但这石老贼功夫在周昂之上,几个回合下来,周昂便有些抵挡不住,众人见状,便上前帮忙,石径斜见状,也不恋战,直接向着东北角急奔而走。
这一路追赶,周昂等人便来到了这间“殷冥客栈”。之前众人在客栈门口迟迟不愿进来,是因为一位本地的兄弟提及这间客栈的古怪,尤其是客栈的老板,更是让人捉摸不透,所以在门口徘徊,但周昂终究是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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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切,还是带人走了进来,但看客栈老板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但此时看向石老贼,发现这石径斜不仅不逃跑,反而安心坐了下来,更是向着隔壁桌要了一杯酒,慢慢品尝,更让周昂心里打起鼓来。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楼上一阵开门声,花椒从楼上房间里探头探脑的出来。众人本来紧绷神经,听见开门声以为是石老贼的救兵,不曾想出来的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看样子也只是普通人,并非高手。
花椒本独自在房间生着闷气,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自己的师父前来安慰自己,本来越想越气,不曾想自己的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最终花椒还是败给了饥饿,想要下楼去吃点东西。刚一开门,就见到本来空空的大堂里面坐满了人,顿时也吃了一惊,快步走到李悬壶的身边坐了下来,也是感觉到了店里诡异的气氛,没敢吭声。
倒是石径斜看见了花椒,笑说道:“我刚才还在纳闷,上次在沧州见到的是三个人,还有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去哪儿了,原来是躲到了楼上。”
周昂等人见石径斜说出李悬壶一行人的底细,心中更觉三人是石径斜找来的帮手,只是花椒师徒二人众人觉得只是普通江湖人士,唯独对苏傲寒,众人心中却是没底,只是感觉此人无形之中便散发出一股威压,令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店里面依旧是没人开口,客栈老板也做了几个菜送到各桌,众人便吃了起来,就这样,不知不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就在众人快要吃完的时候,苏傲寒心中忽有所感,抬起头来,望向门外,李悬壶见状问道:“苏兄,怎么了?”
只见苏傲寒面色凝重,说道:“有人来了,而且来者功力不弱。”
众人听闻此言,心中各自惊疑,却听见石径斜拍手笑道:“若说你们是一群脓包,便是真的作不了假的。”
周昂见状,顿时醒悟,知道自己中了这石老贼的缓兵之计。原来这石径斜之前一直是装模作样,故意将自己表现得与李悬壶一桌相识,在众人因苏傲寒的实力不敢轻易出手的时候,故作镇定,让周昂等人觉得他有恃无恐,犹豫之间,石径斜的援兵便已经到了。
众人只听见门外一阵大笑之声,眨眼间,大堂之内便站着了两个人影。只见其中一人三十岁年纪,身穿红袍,头戴红冠,怀抱一红鞘剑,另一人四十岁年纪,却是一身道袍,头戴九阳巾,手里拿着一只拂尘,拂身搭在另一只胳膊上。
石径斜见到二人,大喜道:“二位哥哥终于来了,三弟等候多时了。”
红衣剑客笑着回应道:“接到三弟的通知,我与大哥便赶忙过了来,看样子是刚刚好。”
石径斜心中暗骂这两人不知磨蹭什么,却在脸上笑道:“不多不少,刚刚好。”
众人见这二人是石老贼的帮手,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登时一大半人心中便打起了退堂鼓,周昂此时也是犹豫不止。
石径斜看到众人此时神情,心中得意,指着周昂说道:“如何?错怪了最佳时间,现在心中怕了吗?此时求饶,说不得我还会饶你一命,让你如你弟弟一般苟活下去。”
周昂听闻此言,顿时火上心头,只觉得自己从一开始便被这石老贼戏耍,也顾不上自己来此是为弟弟报仇,一心想着要出这一口恶气,便大喝一声,腾地站起,抽刀向着石径斜攻去。
石径斜本身功力就高于周昂,见周昂只身一人攻来,也不慌张,一手挥手弹开刀身,另一手一掌向着周昂胸口拍去。
李悬壶深知这一掌的威力,刘胖子的两个兄弟便是中了此掌,才真气凝滞,这周昂看样子也不比刘胖子厉害到什么地方去,中了这一掌怕是性命难保。思绪运转间,却感觉到身旁的苏傲寒欲有所动作,但是电光火石之间,苏傲寒依旧坐在凳子上,回头看去,石径斜那一掌也为拍在周昂的身上。不知何时,客栈老板殷错,站在了二人的中间,此时的殷错,正一手擒着石径斜拍出的那一只手,使其不得前进半分。
石径斜本想着这一掌“阴骨掌”拍在周昂身上,即使周昂不死,也会中了自己的附骨真气,到时候就如其弟一般,身不如死,却不料自己这一掌在半路上忽然遇到一股大力,生生阻拦了他的攻势,最不解的是他手掌上的一股真气竟也随之消散,仿佛被人捉小鸡一般握住。石径斜心中骇然,抬头看去,却是客栈老板站在自己面前,一只手中,正握着自己拍出去的那一掌。
中年道士眯着眼,刚刚客栈老板这一手,分明只是普通的擒拿手,但却一下子将石径斜右手上的真气尽数捏散,又远超普通擒拿手的威力,心中念头飞转,却是想起一人,又想起这间客栈的名字,便不等石径斜开口,上前抱拳道:“阁下好身手,这般手段,不知阁下是否就是十七年前威震江湖的‘铁爪’前辈?”中年道士分明年纪与殷错相差无几,却以前辈相称,众人听闻,皆觉此人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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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悬壶与苏傲寒听言,心中一震,不曾想眼前这个古怪老板竟然就是十七年前名震江湖的“铁爪”!
本来一切发生的迅速,花椒就来不及反应,此时看着店里面众人都面露吃惊,尤其是苏叔叔,更是难得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相比较众人,花椒一来年纪尚小,对十七年前的江湖一概不知,二来对武学知之甚少,所以也看不出客栈老板的深浅。
十七年前,江湖上除了“春风十二得意”之外,也涌现了一大批天才,可谓是百花齐放。而在这其中,有一位横空出世又骤然消失的青年高手,此人在江湖上从不留姓名,只因其将一手普通的擒拿手,练到出神入化,江湖上都称其为“铁爪”。
据说这位“铁爪”,只练一种功夫,就是大多数习武之人都会使用的擒拿手,这是一种通过锻炼手指的力道,来增加自己抓握的威力的功夫,大多数习武之人练它是因为要修习兵器,而练好兵器的第一步,便是要握紧兵器。而“铁爪”练习擒拿手,却从来不使用兵器,每次都是空手与人对敌,但是就是这旁人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擒拿手,在他的手中,威力更胜寻常兵器。
只是这“铁爪”在江湖上如同昙花一下,很快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江湖多盛传其死在了收复长安一战中。由于声显于江湖时间太短,加之其为人低调,很快江湖中便忘记了这一人物的存在,若非是对之前的江湖充分了解,未必能将其认得出来。
李悬壶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居然能够见到这样一位江湖传说,最关键的是自己还与其有过不止一次的争吵,现在想想,心中惴惴,一阵后怕。
听到中年道士的话,殷错没有理会,只是对着石径斜与周昂说道:“你们有什么恩怨我不关心,但是既在我的店里,便要遵守我的规矩,要是想打,可以出去打。”
接着回过头来,环视一圈,对众人说道:“你们也是一样。我不管是谁,只要在我的店里面闹事情,那边休怪我无情了。”
说罢,松开了手,石径斜顿时觉得手腕一松,仿佛从铁钳之中挣脱而出,甩了甩手腕,上面却依稀还有一道青痕,“铁爪”功力,可想而知!不免也是心有余悸。见殷错放过自己,石径斜抱拳道:“多谢‘铁爪’前辈饶小子一命,石某感激不尽!”
殷错“哼”了一声,不再理睬,转身向着柜台里面走去。中年道士见殷错并未搭理自己,自知自己与“铁爪”的差距,也不生气,待到石径斜退回到自己身旁,拱手道:“今日‘铁爪’前辈绕我三弟一命,我们‘山行四友’铭记在心,日后若有需要,前辈只管差遣,我等必将竭尽全力。”说罢,便带着二人转身离开。
见石径斜等人离去,周昂一众也向殷错道了谢,转身离了去。看着这一群人离去的背影,花椒问道:“师父,之前那个道士说的‘山行四友’,是什么啊?”
李悬壶叹了口气,说道:“这‘山行四友’,是最近这两年江湖上崭露头角的四个人,四人臭味相投,一起自称为‘四友’。”
“可是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好人啊。”
“这四人在江湖确实有些恶名,说是‘四友’,实为‘四害’,此次前来乾符县,定也是为了项王山庄而来的。”
殷错在柜台里听到李悬壶的话,不屑说道:“就凭这几个人,也敢惦记项王山庄,怕不是痴人说梦。”
苏傲寒点了点头,想是也听过“山行四友”的名头,说道:“不过今日在场的,看样子应该分别是‘寒山’石径斜、白云道人、‘枫叶林主’洪烨三人,还有一人不知去哪儿了。”
李悬壶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一个据说是晋王李克用之子李存勖的身边伶人‘二月花’,此时未出现应该是正在李存勖身边。”
苏傲寒佩服道:“没想到李兄江湖阅历这般深厚。”
李悬壶摇手道:“在下一个江湖郎中,也就只剩下这般江湖阅历了,比不得苏兄独步江湖来的潇洒。”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举杯共饮。苏傲寒漂泊江湖一生,除了自己的伴侣,便很少能与人这般交流,此前客栈内剑拔弩张,放松下来之后,与李悬壶的一番谈话,加上一路走来的种种,苏傲寒心中对于此人已经是极大认同。一旁的花椒看见两人开怀畅饮,虽然不知道两人开心什么,但是总觉得也很开心,看着开怀畅饮的二人,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晚,二人大醉,在花椒的一再请求下,殷错与其将二人抬回到各自的房间中休息。
夜里,乾符县各处灯火都已经熄灭,小镇上个人也都各自进入了梦乡,殷冥客栈的客人也已经安睡,殷错独自坐在黑暗之中,周围一切都显得出乎寻常的静,只是在这静的背后,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的喧哗,正如殷错不知道所处的这一片黑暗背后,又有哪些未知在伺机而动。
忽然,殷错五指成爪,猛地向前抓去,却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抓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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