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明星挂在天空，比起白日，沙漠的温度骤降，万物静籁，黑暗吞噬了一切。
一团火球在无尽沙漠中是那么渺小，但却异常耀眼，火球尽情的燃烧，照的数丈通明，一脑袋在火光中锃光瓦亮，佛音承颂，绿衣女子双手合十，女子抬头望去，除了晦涩难懂的梵音，那隐隐约约的菩萨像，让心里不在紧张。
一股黑气从男子身上不断散出，梵音不在承颂，绿衣女子看向那秃头，“前辈，我家公子还好吗？”
秃头道了句“阿弥陀佛”，笑着说道“有趣，有趣，你家公子体内的魔气驱散的差不多了，不过他如今五识聚散，六神皆闭，倒是有些麻烦”
绿衣女子急忙跪下“还请前辈救救我家公子。”
秃头扶起绿衣“女施主不必如此，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僧与二位相遇也是缘分，自然是要予以援手，只不过五识关窍还需你家公子自己打通，贫僧却是爱莫能助。”
绿衣女子还要说些什么，秃头说道“放心吧，你家公子脉象平稳，脏器跳动有力，体内灵力多有驳杂，倒也不妨事，女施主耐心等待便好。”
绿衣女子听完，望向木板上的男子，满眼担忧。
杨璥调动紫丹之力，打算围剿一波魔气，不曾想体内窜出另一股能量，充斥百骸，直奔魔气，杨璥哪里不知，定是体外之人干的，如此看来，目前体外之人对他没有恶意，感受即将肃清的魔气，杨璥一鼓作气，拿到身体的指挥权，通经脉，清灵髓，随即灵蕴外放，身识先开。
风吹过，杨璥感受到了温度。也感觉到嘴巴被人捏着，喉间微凉，清水回甘，在开舌识。
脑海中轰的一声，杨璥嗖的睁开眼睛，径直僵坐，杨璥甩甩头，这才抬头看去，眼前一绿衣蓬头垢面，杨璥细细望去，才认出来，“小六。”
小六开心的说道“公子，你醒了，太好了，前辈，多谢您了。”小六转过身，那位前辈拜道。
杨璥这才注意到不远处，一个脑袋锃光瓦亮的僧人正在盘膝打坐，感觉到杨璥的目光，那僧人也露出一口白牙来。杨璥点点头，看来刚才感觉到的那股祥和的能量便是僧人的手段了。
杨璥闭上眼睛缓了缓，约摸半个时辰后，杨璥斜躺在地上，身体呈婴儿状，将身体向内用力收缩，在缓慢展开，杨璥把身子摆出一个大字，顿时就听噼里啪啦的响声传出，杨璥这才起身，满意的笑了笑。
“小六，我晕了几日了？”
“公子，半个多月了。”小六看到杨璥生龙活虎的，心情也开心了起来。
“这么久？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杨璥看到眼前脏兮兮的小六，哪里还是之前那个飒爽干净的小姑娘，心中不免怜惜，又是阵阵内疚。
小六摇摇头，“公子没事就好。”
杨璥掏出一张聚水符来，有用沙子堆积了一个五人见方的空间来，“去，收拾一下，在换件衣服。”
小六轻看了一眼沙墙，又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看自己，虽说有沙墙隔挡，身边也只有公子和僧人，自己虽然不好意思，但自己确实有些太脏了，轻嗯了一声，还是进了沙墙之内。
小六进去后，杨璥才走向那僧人，还未请教前辈。“听我家小六都说了，之前为小六解了蝎乱，还有为在下祛除魔气，真是谢过前辈，还未请教前辈尊号？”
僧人放下合十的双手，抬头说道“杨公子客气了，叫我念慈便好，想是你们主仆二人与我有些缘分，帮她也是帮我。”
“前辈也是大禅寺的？”杨璥问道，他不由得想到了那本《大佛葬》。
“公子抬举了，贫僧乃是北地净台寺的扫地僧人，去往东蛮夷的百家宫，大禅寺乃是佛门圣地，自是我等佛家弟子向往之所。”念慈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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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杨璥的眸子，干净透彻。
杨璥转头看了看沙墙，说道：“我之前路过冷月的大秋场，也曾有幸感受过大禅寺慧真大师的佛韵，听闻佛法可以祛除人心中的执念，净化一切污邪，不知是真是假？”
念慈没有想到杨璥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略加思索，开口说道：“杨公子提出的问题，仔细想来有些深了，贫僧虽然一个扫地僧人，但也有些感悟，师父也曾传道，佛法即是大道亦是小道，本质也是灵力的一种，祛除执念并不可能也非不能，但是净化污邪却是是真的。”
杨璥问到：“若是佛法本身也是灵力的一种，那又通过什么体现？若是如世俗修真为模板，只是改头换面，如何证明你修的是佛法。”
这次念慈惊讶了，因为他也从没有从这个角度去看待佛法，吃斋念佛扫地，便是他的生活了。他低头看着眼前的沙子，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杨璥看着一动不动的念慈，也不着急，远处一个绿衣姑娘走来。
“啧啧，这才好嘛，干干净净的，多好，想是你的纳戒存的水不够，都给我喝了，自己没舍得用。”
小六红了脸，杨璥说道：“以后不用这般，你只有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照顾我，不然咱们两个都得倒霉，不划算，不划算。”
“公子，我明白了。”小六点点头，她知道公子在关心她，所以她很开心，转头看向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念慈，疑惑的说道“公子，前辈怎么了？”
杨璥准备喊一声念慈，却发现脚下的沙子缓慢向念慈流动过去。“公子，我去叫醒前辈吧？”
“不用，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看来这几日，我们有的忙了。”杨璥眯着眼睛，这情景，与老褚那是破镜如出一辙。
太阳初升，沙漠不再似夜晚那么寒冷，杨璥有坤决的手段，便构造了一座沙房，此刻他看着屋外的念慈，嘴里嚼着熏肉，心里在想，果然，修灵的好处这就体现出来了，至少不用风餐露宿，看着还在忙活早食的小六，杨璥觉得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南……无……”杨璥浅浅的只听到两个字，后面的字如风动轻叶，只见叶在空中，不知叶落，明明听见，却怎么也记不住。抬头却见一尊数丈菩萨相若隐若现，杨璥心中浮出两个大字：法相。
一句句繁复隐晦的佛语从念慈口中吐出，不比老褚破境时的大阵势，一切都那么的平静，看着逐渐凝实的菩萨法身，杨璥也更加疑惑，若是说佛法本质也是灵力的一种表现，那么不论佛法如何玄妙，灵力必然不可或缺，想到此节，杨璥起身走到念慈数丈外，取出灵石，以符箓为阵脚，布了一座最低阶的御灵阵，主要是吸收周边灵气的阵法，令杨璥不解的是，灵气虽然缓慢向念慈涌去，但是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只见那菩萨法身凝实了一分，便不再有动静。
杨璥又布了一套中阶的御灵阵法，灵石也换成了中阶，但效果依旧不明显，因为有了老褚的前车之鉴，杨璥也不得不动用了鼎阳珠，看着依旧毫无动静的念慈和法身，杨璥陷入了深思。法身的凝结必然是要用到灵力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法身的凝结对于灵气的需求并不高，或者说，他提供的灵气还不够。
杨璥不知道自己此番举动对念慈有什么干扰，于是不在妄动，只见念慈身体缓慢飘向天空，偌大的菩萨法身，一手托净瓶，一手托念慈，繁琐低吟的梵音不在诉念，念慈睁开眼来，望向杨璥，明亮的眸子，仿佛将他一眼望穿，骇的杨璥后退一步，那眉毛处有淡淡金色，那眼睛充满无尽怜悯，此番形象却有无尽庄严，看不透，摸不到。
脱凡去尘，杨璥骇的也正是如此，既然感知不到，那必然是入灵无疑了。
修真自我我自真，万般虚妄探真明。
人间无我我自存，何来世人愁我身。
“杨公子，念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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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金身，已入般若境，只是佛法无边，念慈学术不精，未能参破杨公子刚才所问，还望见谅。”念慈从菩萨手中悠悠而下，法身如云烟散去，合十而道。
杨璥抬脚，将刚才退出的半步补齐，作揖道“恭喜念慈师兄了，我身边的人都道我杨璥是个福星，看来此言又多了一份见证……”，杨璥话没说完，却惊的一旁的小六瞪大眼睛看着杨璥，心道：什么福星，明明是泼皮好吧。“这后面的路怕是要麻烦念慈师兄帮衬一番了。”
小六咬了咬嘴唇，心道：果然，还是自己认识的公子。
念慈笑了笑，“这是自然，若是没有杨师弟，我入般若境怕是不知何日了。
佛家修行，从沙弥做起，须得净心，入禅定，破除他念，不与人间烟火，才能守清规戒律，持八戒。在此过程中，结合佛家心法，感受气感，先气走身，薄发后而炼体，与其他修真者不同得是，佛门先修心，再修身，称初禅境。然而佛门弟子破境相较普通修真者时间过于长了，又被戏称老禅境。
有太多的和尚困于老禅境迟迟不能破境，大多在寺院中寻个差事，终其一生，但是还俗的也有很多。
能入初禅境，便是有了一些基本的保命手段，于是许多僧人便寻求入世，持衣钵成为世间行走的头陀，也称化缘。募化乞食，广结善缘，渡有缘人，倡众生平等。
可滚滚红尘，人世间诸多诱惑，渡己尚且不易，更何况渡他人。所以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圣人且离不开贪嗔痴三种最根本的烦恼，妄论佛家却想剥离，使众生摆脱三者带来的痛苦，最后遁入空门，用佛家的大悲大悯的包容之心，用断舍离的方式达到至善至美的境界。在杨璥目前看来，实在是一种逃避的行为。
所以初禅境后，就是修罗境，这一境便是见众生。实力大约对应到其他修真者的离合境和通幽境。之所以这样说，主要是佛家修行实在不像普通修真者那样明确，有一点可以明确，那就是罗汉金身，遇到这样的和尚，能跑多远跑多远吧，这可以说是已经碰到了般若境的门槛了，相当于半步入灵境。
修罗境，因世间行走，见众生，惹世间因果，念头繁杂，若要破镜，须得斩尽一切烦恼，方证果位。有句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贼念一起，想要打消念头，比定得费一番周折，所以修罗境也称为杀贼道。
杨璥没有和念慈打过，也没见过念慈的罗汉金身，可已然见过菩萨法身的威严，杨璥也不想触什么霉头，三人就这样向东而去，一路上杨璥将那繁琐的梵文学了个七七八八。沙漠并不好走，但好在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强大的妖兽和魔族，还算幸运。
杨璥三人踩在一根佛杖之上，离地面有数十丈高，便是一种御灵御物的手段了。说道：“如此说来，佛家说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指的是事物的表象和本质的区别了，我以为是心中无念，七情六欲呢。”
念慈回道：“其实这句话本身不过是《般若心经》中的揭语罢了，没有非常明确的指代，怎么解释，不过是当事人在特定情况下的个人理解，杨公子这般想，也说不上错。”
念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佛家《四谛经》中说到的‘苦集灭道’，象征人本源的生老病死，和其一生所交集的惑业因果，皆由七情六欲所引向，借酒色财气所驱使带来的烦恼，唯有得道最终涅槃才是解脱的唯一方法，有欲便有求，有求便有所为，有所为必沾染因果，因果必定有或多或少的烦恼。”
杨璥思索间，耳边传来小六惊呼：“公子，你看，你快看。”
杨璥和念慈抬头，见不远处黑漆漆一片，仔细望去，却是茂密旺盛的高大树木，赫然一片望不尽的黑森林。
杨璥咕咚一声，润了润嗓子，茫茫沙漠啊，说真的，眼睛看啥都是黄色，突然冒出来一片森林，还是黑的，这算是绿洲？至于念慈，面无表情，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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