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国
又到了一年一度科举考试的时候,自从远志皇帝登基以来对科举考试极度重视,曾下圣旨科举考试必须公正公平,不可因一己私利使朝廷损失人才,如有犯者,九族同诛!
今年与往年不同,以往是县试——府试——院试——会试,最后才是殿试,今年则不同,府试及格的秀才都要进京参加会试统考,不仅取消了院试,并由皇上亲自主省会试之后的殿试,这是出云国从未有过的科举盛景,若是在那殿试之上能被圣上青眼相加,成为出云国的第一个圣上钦点的状元,说不得日后就能平步青云,光宗耀祖!一些早已放弃科考的文人名士,都蠢蠢欲动起来!一些名门望族也纷纷派出自家子弟加入其中,此次科考乃出云开国以来,规格最高的一次。
出云十三郡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此事,城内治安,进京赶考的秀才都由县内衙役护送到郡府集合,并统一安排了官兵护送进京赶考,百姓都称出云国最安全的日子就是这科考的三月了。
南云郡,昆州府,澜文镇,自古以来状元出的最多的地方,先皇曾游历至此,回宫之前赞称此地‘人杰地灵’,如今这四个‘御赐’大字就挂在城门之上,县郡上下也在为科考事宜忙碌,第二天便要送镇上秀才进郡了。
城西一处破败的房屋内,已是四更天,还有明朗的读书声传出。
“咳咳,青锋阿,青锋,咳咳,明日就是进郡的日子了,今夜早些歇息吧!养足精神,这次肯定能金榜题名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那明朗的读书声。坐在破旧不堪的书桌前的俊秀少年闻声把书合拢,并小心翼翼的收到破旧的书箱里。
“父亲,孩儿此去又是半载,您身子不好就赶紧歇息吧,这几日就不要做工了,等孩儿榜上提名之日接您进京享福。”
少年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父亲,本来才四十出头的父亲看着像五十有余。
“你不用担心我,咳咳,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倒是你,这次一定要上榜啊!想要主宰自己命运,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咳咳咳咳……”
床上的老汉激动的脸色有些泛红。
“孩儿知道了,父亲你不要着急,孩儿此去必定全力以赴!”
李青锋拳头都紧握,咬牙切齿道。
“咳咳,青锋,你有这份心就好,科考之时切莫大意啊,在这世上只有成为达官贵族才能不被人欺负,当年若不是为父无能,不然也不会让你母亲早早离我们而去了。”
说完老汉仿佛又老了十岁,整个人透着疲惫。
“父亲!请您不要再自责了,孩儿这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李青锋背在身后紧握的双手已经流出鲜血,指甲已深深的陷入掌心之中。
“父亲早些歇息吧,明日孩儿还要进郡,也要歇息了。”
说完就把油灯熄灭了,走到墙角躺在用几块破木板搭的床上。
黑暗中李青锋仿佛听见了父亲的叹息。看来父亲还是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啊!
那时候李青锋的母亲郭氏本来是可以活命的,但李青锋出生的那天县令的第五房小妾也临分娩,全镇的稳婆和大夫都被叫去县令府上,怕有丁点闪失。
所以郭氏难产,加上稳婆来的太晚了,所以最后只保住了李青锋。从那以后镇上最好的木匠李丙丁就变得沉默寡言,从李青锋记事起便让他用功读书,将来为官,家里不多的收入也都花费在李青锋求学身上了,好在李青锋从小聪慧也没有让父亲失望。
十三岁便考取秀才,是当时镇上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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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李青锋肯定会成为‘状元镇’最年轻的状元。
奈何世事弄人,李青锋非但没有像父亲期望的那样金榜题名,反而五年来每次连会试都没能取得过好名次,但李丙丁还是每次都要让其去参加科考,从未责骂过李青锋半句,只是话越来越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这位曾经在镇上出了名的热心肠,郎爽汉子,如今整个人看上去落魄至极,如果不是有个当百户侄子经常帮补家中,可能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李青锋看着有些漏光的屋顶,耳边偶尔传来父亲捂嘴的咳嗽声,心中暗下决心:如若此次还是名落孙山,那孩儿明年就不打算再参加科考了,五年了,十三岁便考取秀才,参加了五年科举,自认才学不弱于任何人,但每次科考上至状元下至举人哪个不是达官贵族的子嗣!而且家中情况已不允许孩儿明年再参加科考了,朝廷发放的盘缠能落到我们手上也越来越少了,如果此次不中,那我便回来当个教书先生吧,起码能给父亲分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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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澜文镇的秀才都已准备妥当,前往城东门口集合了。
破屋前,李丙丁那布满茧子的手紧握着这段日子拼命做工积攒的三两白银,将其塞到李青锋手中。
“咳咳,青锋啊,此去路途遥远,切记保重身体,为父在家待你衣锦还乡。”
李青锋看着父亲苍老的样子,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银两,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趴在地上更咽道。
“孩儿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父亲也要保重身体,孩儿去了。”
说完起身背起破烂的木质书箱,拍了拍沾了些许灰尘,满是补丁的长袍,转身便朝城东走去,他没有回头,怕看见父亲期许的样子。
李丙丁,一直看着李青锋越走越远,看着他消瘦的背影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远,老泪纵横。
城东城门口,聚集了大批百姓和一众官兵。
“今天可真是热闹啊!”
“那当然!今天可是进京赶考的日子,三个月后的状元,探花可能就在这里面,能不热闹吗?”
“快看!杨家才子杨坤来了,真是俊朗不凡啊!听说在京城有个手眼通天的亲戚,我看今年杨公子肯定能名列三甲!”
“你看,萧公子也来了,萧公子可是咱们郡里出名的才子啊!搞不好这次要拿状元,做魁首呢!”
“你看那去年新晋的王家秀才也来了!”
……
澜文镇的秀才,陆陆续续都来到城门口集合。
“怎么还不走啊,这正午大太阳的,还要等到何时啊!”杨坤扇着折扇不满道。
“公子,人好像都齐了,只差那五年秀才没有到了!”旁边用葵扇给杨坤扇着风,书童打扮的一瘦弱男子道。
“小九,五年秀才?你说那李青峰?他今年还要参加科举吗?来不来都一样了,还等他作甚!”杨坤满脸鄙夷道。
“杨兄此言差矣!”萧箐不知何时走到了杨坤身旁。
“萧公子的意思是今年他李青锋要金榜题名了?”小九不满的说。
“放肆,我家公子与你家杨公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萧箐旁边一个黑黝黝,身材魁梧的男子大声斥道,把那书童小九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阿大,不得无礼!”萧箐呵道。
杨坤不喜的撇了自家书童一眼,上前抱拳“萧兄,是在下失礼了!”
萧箐亦抱拳回礼“是我家下人唐突了才对,没有吓到杨兄吧?”
杨坤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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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兄哪里话,我杨坤不说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但也不是这般不禁吓的!”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此次科考结果不尽人意可不要说是被我家阿大吓的啊,哈哈哈!”萧箐笑道。
“你……萧箐,别人夸你两句你还真把自己当状元了?”
杨坤脸色铁青的看着萧箐。
“杨兄莫要动气,在下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在下过来是听到你们在谈论李青锋,所以过来看看而已。”
萧箐笑道。
“怎么,萧兄觉得我说的不对?虽然这李青锋以前确实有几分才气,但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考了五年连个举人都没中过,不是来不来都一样了吗?”
杨坤有些不耐烦。
萧箐笑着看着杨坤“非也非也,在下没有不同意杨兄的说法,在下是觉得可以再等等,如果这途中没有这杨青锋,怕是会无聊的紧啊。”
杨坤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差点忘了萧兄当年被李青峰当众羞辱过!那件事可在这澜文镇流传了好长时间啊。”
萧箐面色微变“杨兄何必旧事重提,那时候还年幼,所以才会做出那等荒唐事。”
“公子,李青峰来了!”小九脸色恢复了一些。
杨坤玩味的看着走过来衣袍破烂,满脸是汗,消瘦但挺拔的身影。
“哦?萧兄,一起去迎接一下我们的李秀才?”
萧箐盯着那个身影,语气不善。
“那是自然,走!”
“哟!这是谁啊?害我们等了那么长时间。”杨坤满脸戏谑的看着迎面走来的李青锋。
小九小跑到杨坤身前,一脸讨好的样子。
“公子,这是大名鼎鼎的五年秀才啊!参加科举还穿这么破烂的,除了这五年秀才还能有谁啊!”
“是啊!是啊!这书箱都背了五年了,一眼就能认出来了!”阿大拦在了李青锋面前。
李青锋徒步从城西走到城东,确实有些狼狈,身上衣着更是连那书童小九都不如,虽然是读书人穿的长袍但补丁实在太多,衣角部分因为洗的太多有些泛白了。但他腰杆挺的笔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慌乱,看了看拦在前路的四人
“我是谁,穿着如何,去做什么与尔等有何干系?不要拦路,我赶时间。”说完便径直朝城门走去。
阿大刚要上前阻拦,被萧箐拦了下来,看着李青锋从面前走过,眼神阴沉了一下。
“杨兄,这李青锋还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杨坤脸色彻底黑了,手中折扇捏得咯咯直响,眼神凶狠的看了一眼自家书童一眼。
因为刚刚被阿大吓退,惹得主子不喜,这次没有丝毫犹豫快步上前拦在李青锋前面。
“我家公子让你走了吗?你害我们在这烈阳下等了那么久,这样就想——”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青锋摄人的眼神吓到了。
“你要阻我?”李青锋声音冷了很多。
小九顿了一下“你…你吓唬谁呢?我家公子可在这呢?今天不赔礼道歉,别想走!”
李青锋没有理他,转头看向杨坤,“是你要阻我?是你要我向你道歉?”
“是又如何?”杨坤走到李青锋面前。
李青锋眼神愈发冷下来,盯着他“滚!”
“李青锋,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杨坤低吼道。
李青锋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转头语气平淡的看着萧箐道。
“你有什么好动怒的,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对吗?萧公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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