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陆逊呆了许久,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忙问道:
“是何人去支援合肥?是曹仁?还是夏侯渊?”
刘惇苦笑道:
“没有人支援,张辽出战,至尊不能抵挡,现在已经败退回江东,现在要跟曹丕讲和,怕曹丕怪罪,这才……这才让伯言赶紧回去!”
“没有人支援?!”
张辽手下才几个人,我们有十万大军啊!
十万大军啊!这可是十万大军啊!
十万大军昼夜不停的攻城,合肥城的守军累都要全累死了,怎么可能还守得住?
张辽就算出城决战,他又能带多少兵马?就算是三头六臂也不能将全军都击溃,这不是开玩笑吗?
陆逊的心怦怦直跳,也只能赶紧点点头:
“好,至尊说怎样,就……就怎样吧!”
陆逊麾下这支兵马本来就是为了策应孙权北上准备的,现在孙权与曹丕会盟讲和,陆逊这支兵马已经没有用处,也只能赶紧回去,以免影响了跟曹丕的讲和。
但……
“咱们走是容易,可臧宣高怎么办?”
曹丕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臧霸在养虎为患,甚至之前臧霸的种种小动作他也看得清楚,只是因为孙权的十万大军威胁太大,曹丕才委曲求全装不知道。
现在孙权退了,如果陆逊再走,等于直接将臧霸出卖。
曹丕不弄死臧霸就有鬼了。
饶是陆逊机智,这会儿还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他之前考虑的都是孙权北进之后如何笼络当地的势力为孙权所用,如何尽快消灭曹军的死忠以达到目的,从没有考虑过十万人居然打不动没有援兵的合肥。
他苦苦思考许久,只只能选择先将此事告诉臧霸,听听臧霸的意见。
臧霸在帐中自斟自饮,见陆逊一脸凝重地回来,微笑道:
“怎么样,是不是接到消息,孙将军那边有什么军情需要臧某襄助啊?”
陆逊苦笑道:
“有倒是有……”
“但说无妨。”臧霸兴奋地道,“只要有臧某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竭力襄助。”
他一口一个襄助,就是要摆正跟孙权同盟的身份,只要孙权开口一个求字说出来,以后臧霸跟他讲条件就更有力度。
陆逊看着臧霸一脸兴奋的模样,无奈地叹道:
“至尊在合肥已经败了,现在被迫跟曹丕讲和,让我退回去了。”
臧霸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盯着陆逊看了半天,忍不住笑道:
“伯言为何说笑?就算孙将军不想跟臧某联盟,何必说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之言?呵呵,十万大军若是打不动合肥小城,这岂不是……这岂不是……”
他脸上的表情痛苦地动了动,许久才艰难地道:
“你说的是真的?”
陆逊点点头。
“这,这……”
臧霸一时难以接受这个让人无法忍受的消息,瞠目结舌地道:
“这怎么可能?孙将军一定是还有谋划!一次打不赢还有第二次,为什么,为什么要撤军啊!”
臧霸也明白,孙权只要跑了,他的末日也不远了。
曹丕腾出手来,一定不会坐等臧霸在徐州继续猖狂,曹仁、夏侯渊都是猛将,再配合常雕手下那无孔不入的校事,臧霸估计很难再抵挡下去。
臧霸顿时慌了神,他知道背叛曹丕是怎样的下场,慌忙一把拉住陆逊的手,焦急地道:
“伯言,我该如何是好?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逊苦笑道:
“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将军愿意,不如赶紧率军跟我一起返回江东吧!”
“你!”
臧霸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亏你想的出来啊。
我本来已经都督青徐,俨然一方诸侯,手下的猛将士卒众多,堪称一霸,就因为听了你的话要放弃一切去做孙权的仆从?
现在孙权要讨好曹丕,万一曹丕让孙权交出臧霸的人头,你孙权是交还是不交?
臧霸一瞬间转出无数个年头,他猛地一跺脚:
“伯言,你不能走!孙权现在臣服曹丕,等于背叛大汉,背叛天子。
我不能让你回去跟这种人同流合污!绝不能让你回去!”
陆逊:……
孙权这厮实在是太混蛋了,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天知道以后他还会做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臧霸已经想好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能再相信他的鬼话,绝不能跟这种人再合作。
他在此地又走不了,也只能积极自救,而自救的关键就是……
把陆逊留下来!
刘惇也叹了口气道:
“此番至尊惨败,迁怒关羽,现在又跟曹丕讲和,怕是要讨伐关羽。
伯言,你……你也得仔细思量一番啊。”
“为何要迁怒关羽?”陆逊奇道。
“还不是之前……”刘惇嘀咕道,“至尊公布了坦之的身份,惹得关羽大怒,派人去至尊面前问罪。
至尊做贼心虚,派鲁子敬率三万精兵抵挡关羽,鲁子敬一走,众人自然不愿力战,被张辽一个突袭就打的四散而逃。
至尊因此迁怒关羽,认为是关羽分散了他麾下诸军,导致如此惨败。
现在孙刘之盟告破,就算有鲁子敬挡着,只怕不日就要大战,伯言……哎……三思三思啊。”
陆逊默默无语,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知道孙刘早晚要撕破脸为天下相争,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居然这么快,而且是在孙刘都格外弱小的情况下。
现在他们手上唯一的变数就是云山。
若是云山不倒,他们就不倒,若是云山倒了,孙刘现在还非常弱小,曹丕随手出兵就能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陆逊的额上流下来,显然心中格外挣扎。
辅佐孙权是他最大的人生追求,之前多年时间他都一直在为此事竭尽全力。
可现在孙权的所作所为越发混乱,越发没有计划,不仅不智,反而要把自己和整个江东推向深渊,这让陆逊有些不能接受。
刘惇趁热打铁,咬牙道:
“伯言,你知道我为什么化名刘平吗?”
“愿闻其详?”
“因为……因为我从前真的叫刘平。”
刘惇的脸上颇有几分苦涩:
“众人都知道我是平原人,不错,我确实是平原人。
当年刘备刚到平原的时候,我曾经心中不服,派人去杀他。
那刺客见刘备待人亲厚温和,很讲义气,因此不愿下手伤人。
我知道事情已经暴露,这才化名刘惇逃到了江东,又因为我懂一些黄巾道术,所以才在江东闯下了偌大名号。
我见过刘备,见过曹操、吕布、孙权等等人,也算是有几分见识。
如今天下纷乱不休,孙权虽然是一方豪杰,但做大事,此人远远不成。
我知道伯言身在江东,不愿离开,可我夜观天象,知伯言若是继续跟随孙权,早晚有一日孙权容不下伯言大才。
横竖伯言与坦之相善,咱们不如……”
虽然没有细说,但陆逊的聪明肯定能理解刘惇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惇曾经跟刘备有仇,现在还愿意劝说陆逊放弃孙权投奔刘备,可谓是真的替他着想。
臧霸闻言,也赶紧道:
“不错,当年我曾经跟刘备有一段交情,此人豪气不俗,虽然性情暴躁,却待人至诚。
伯言,你要是回去了,在孙权帐下又能如何?还不如在此与我谋事,有伯言的大才,我等定能所向披靡,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陆逊凝思许久,看了看刘惇和臧霸一脸期待的模样,咬牙道:
“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至尊与曹丕联盟,乃陷江东于危难,肯定有奸臣在其身边作祟。
我不能听此乱命,就在此处……有劳臧将军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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