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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六章再坚持坚持(求月票)

    就目前大势而言,锤匪占据四川后,各地社会秩序都比较稳定。

    当然也有人想要阴谋颠覆锤匪的统治。

    但是在地主豪绅被锤匪大规模打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纷纷转入地下。

    在清军入塞这段时间,贺今朝除了主持分田之事,还要进行地方治安战。

    贺今朝在山陕之地推行,倒是没有多大的阻碍。

    因为那两个地方被流寇官军祸害的不成样子,正好打破重组。

    但是四川不一样。

    因为贺今朝来的早,还没有大规模遭到流寇的破坏。

    锤匪的基本施政方针,却直接损害了本地官绅地主的利益。

    他们不拼死反抗,指定不会认投的。

    除了跑进深山里,大多也被杀的七七八八。

    剩下的小地主也是有攀龙附凤之心,想要趁势加入锤匪,以待将来壮大自身。

    都是一场博弈。

    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许的疑惧,害怕贺今朝下一次再拿他们开刀。

    只不过是基于锤匪的兵威,阶级矛盾目前并不尖锐,且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反倒是川中百姓皆是愿意支持锤匪的统治,甚至摇天动等人也被贺今朝驱赶到康区等地。

    有本事就往西进,没本事就待在那个地方吧。

    至于松潘那里还有大大小小的土司,足够搞定他们。

    张福臻到了松潘后,考察了一番,便向贺今朝推荐使用推恩令。

    把大土司的地盘划分为数个小土司,这样就能收获大多数人的支持。

    至于少部分利益受害者,不用咱们动手,那些得利的小土司,就会联合起来,正好灭了大土司。

    他们相互争斗也无所谓,只要三五年内不能拧成一股绳就完全可以。

    贺今朝表示同意,总之就是分散地方上的实力。

    让他们没法像大明土司一样,随随便便就拉起许多人造反。

    “大帅,抓到几个私通朝廷的人。”牛有才跑过来汇报了一声。

    “砍了,插旗游街,必须得向百姓宣扬为什么杀他们,这些死人想要让大家回到给大明交重税,收回田地,被狗皂吏欺压的过去。”

    “是。”

    牛有才又连忙下去吩咐一声。

    舆论宣传极为重要,尤其是在遍地文盲的地区。

    那些人为啥会被士绅们蛊惑?

    还不是话语权在人家手里。

    贺今朝进了四川,也征召了一批有“能耐”的川人进入宣传队,以此来增加锤匪的声音。

    整个大明的识字率仍旧不高,也就是贺今朝在治下开办识字班,教导幼童。

    农会也会组织识字班,算数班等基础课程。

    农闲之时,自是有百姓们争相上课。

    毕竟将来还可以有机会担任农会干事啊!

    往上走一走,待到村长高升后,那不就是空出位置来了?

    想当官这个传统,可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尤其是现在锤匪不举行科举,正是唯才是举疯狂扩张的时期。

    可谓是赶上了历史红利,再不抓住喽,以后可就不一定能有这种好事。

    陈士奇没有等来朝廷援军,也不敢出重庆同锤匪正面作战,患上后天的软骨病。

    所以只能暗中联络一些川人策反,把本地的地主阶级组织起来同锤匪为敌。

    除了利益之外,他们也认为大明是正统。

    像锤匪这种不设科举,“不纳人才”的举动,终究是成不了大事的。

    时不时的阴谋颠覆锤匪政权的事情,屡次出现。

    但农会也在四川铺开了,这些人想要搞事情,总得聚集人呐,没人怎么成事?

    消息自然就泄露了。

    你看那些无田之人,或者降卒会不会相信大明是正统的?

    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明朝宗室,还不是一样得给贺大帅干活修路,谁还认他们是高高在上的?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大明宗室都是贵人。

    贵人需要干活吗?

    连拉个屎都得好几个人伺候。

    要是放在以前,马有劲等人见了蜀王,腰会不自觉就得句偻下去,腿也得跪在地上。

    就这样,蜀王的奴仆们还会踹上他们几脚,嘴里骂着低贱的人滚远些,免得诬了贵人的眼。

    马有劲等人还会陪着笑脸,真的滚远些,生怕惹来恶奴更严厉的殴打。

    可现在呢,他们可以肆意嘲笑蜀王干活真是个废物,甚至还拿他打趣。

    这种事,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锤匪的政策,已经把川中百姓曾经高高在上,能掌控他们生死的那波人,给拉到地上。

    没有故意虐待他们,就是让他们劳动改造,换取生存所需。

    这种手段,可要比直接宰了他们,更加诛心。

    因为修路的百姓是真的能看见,传播的也会更加广泛。

    人只要活着,就会不断的出错。

    诸如贺今朝下令一刀宰了蜀王,大家也不会瞧见他干活如此废物。

    这种废物,是怎么可以高高在上的呢?

    可见大明皇帝也是个废物。

    那为什么还要给大明交赋税,去服劳役,给他们打仗?

    要打仗也得替贺大帅打仗,只要他当了皇帝,原本属于蜀王的肥田,可就成了马老三的了。

    “主公,屑小想要投靠大明之心不死。”

    张福臻吃着饭菜,眼里露出笑意:“看样子重庆府的存在,还能继续钓出更多的鱼儿。”

    “但愿陈士奇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贺今朝也笑了笑:

    “相信等朝廷援军到来之后,会有更多隐藏在水面下的鱼儿跳出水面。”

    “嘿嘿嘿。”

    两人皆是满怀笑意,等着胆敢反对锤匪的人露面。

    张福臻相信,这种人绝对不会主动变少,只能是越杀越少。

    清军杀一波,流寇杀一波,锤匪杀一波,大明皇帝朱由检杀一波。

    杀着杀着,大明忠臣都被杀成稀罕物了。

    将来谁还会给大明续命呢?

    就靠着大明那“正统”的名声吗?

    可自古以来,正统都是会变的,否则哪有前朝的事。

    驻守重庆的四川巡抚陈士奇,有些遭不住了。

    因为重庆以及周遭几个要点守住是守住了,但是锤匪如此长时间的围困不攻。

    不单单是让守军士气懈怠,关键是粮食都不够吃了。

    朝廷再不来援,重庆怕是得不攻自破。

    陈士奇已然向五省总理熊文灿请求数次援军。

    但熊文灿回复说清军肆虐京畿,说不准陛下就得叫他北上去支援勤王。

    故而不会轻易向西南动兵,叫陈士奇再坚持坚持。

    只要坚持到底,一定能等来朝廷援军。

    最后,就是你人死绝了,也要守住重庆。

    要不然傅宗龙就是你陈士奇的下场。

    陈士奇得到熊文灿的回复,气得把桌子都掀翻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熊文灿身为五省总理,不仅实际上的支持都没有,甚至连口头上的支持也没有。

    画大饼都不会花,反手就开始威胁上了。

    陈士奇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要投了贺今朝。

    但作为大明的忠臣,还是要坚守自己的底线,必须要同大明的反贼抗争到底。

    可现在重庆内外皆是遭到了困难。

    当初聚集在一起的大明宗室、官绅、大商人们也都有了想要逃走的心思。

    至少贺今朝还没有封锁水路。

    陈士奇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眼前的困难。

    他空有一副想要报效大明的忠心,奈何连他的顶头上司熊文灿都不支持。

    麾下近三万的士卒吃饭也是个大问题。

    若是喂不饱这群人,说不定就开始哗变。

    重庆拱手就送给锤匪,这种局面是陈士奇不想见到的。

    粮食、援军、甚至是武器问题他都解决不了。

    就在陈士奇长吁短叹的时候,麾下属官说是来了一个摇天动的使者,想要面见巡抚。

    “嗯?”

    陈士奇捏着胡须:“他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给贺今朝当说客的?”

    听到属官的回答,陈士奇摇摇头,贺今朝要想要劝降,也不会找一个本地贼寇的小势力,他都看不上。

    “叫来见见。”

    待到摇天动的信使说明了来意,让陈士奇顿觉奇怪。

    因为他们是想要投靠官府,共同反对锤匪。

    毕竟中原各地连张献忠等人都被招抚,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反抗的,愿意为朝廷效死。

    “好好好。”

    陈士奇满脸笑意,随即亲切拍了拍使者的肩膀,叫他先下去休息。

    重庆知府王行俭面露疑色:“巡抚,这事不正常。”

    “确实不正常,有关摇天动的消息,我们不清楚,必然是有所隐瞒。”

    陈士奇脸上的笑意消失:

    “先不说这是不是贺今朝的计策,再一个,摇天动这么多年了,凭什么就想通了来投奔我大明,难不成整个四川,他看不见锤匪实力强横吗?”

    “巡抚怀疑这其中是有诈?”

    “定然有诈。”陈士奇捏着胡须道:“他们投降我大明,就先看看讨要什么东西,且等等看。”

    “明白。”

    摇天动等被贺今朝威慑“礼送”到康区后,自然不甘心,就派出使者想要联系大明官府,共同对付锤匪。

    谁愿意总在穷山僻壤的山里待着?

    咱们造反是奔着富贵去的,可贺今朝竟然不接纳我们,还要把我的心腹给拆散。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当场就暴动了!

    他们这些反贼可都憋着一口恶气没出呢!

    倒是一直坚守石柱的秦良玉,再一次探查后,发现锤匪当真是把她这块地给忘了。

    连兵马派人来围困的样子都不做。

    可见贺今朝大败白杆兵之后,把秦良玉打的全军覆没,就没有把她在放在心上。

    尤其是过年事情,有亲戚回来串门,说着外面的变化,他们耕种的可是蜀王的肥沃田地。

    贺大帅是按照人头分的田地给他们租种,只要租种十年,他们有优先购买租田的权力。

    再加上能让家里的幼童读书,日子也有盼头。

    这些时日,便有越来越多的石柱百姓迁徙出去了。

    秦良玉也不会拦着,她纵然是宣抚使,绝不可能把属于马家的大片田地,像贺今朝一样操作给分出去。

    就算她想,可马家也不会同意,其余两个世袭的也不会同意的。

    “祖母。”

    马万年手里捏着木剑气喘吁吁的跑来。

    “慢些。”

    秦良玉一直绷着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马万年举着木剑:“孙儿将来也要和祖母一样领兵打仗。”

    秦良玉这次倒是出奇的没有应声,只是摸着他的脑袋。

    按照贺今朝的治理川中政策而言,十之八九的人心都被他给收走了,紧靠着些许势力终究成不了大事,甚至还会连带家族一同送命。

    秦良玉纵然是在怎么毁家纾难,也不可能把家里的土地给分喽。

    在加上锤匪的兵锋根本就无人能挡,锤匪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明官军的实力越来越弱。

    守卫重庆的巡抚陈士奇天天彪炳自己是一个知兵之人,这就是知兵之人到了今天这种局面造成的困局!

    他甚至连什么解决办法都没有。

    秦良玉都可以想象,待到贺今朝攻破重庆后,陈士奇的抉择不过是跳水自尽,要么就是被生擒宁死不屈,以此来成就他忠臣的名头。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救眼前困境的手段?

    故而秦良玉面对陈士奇叫她领兵支援重庆的命令,也当放屁一样给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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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先前自己建议他该如何守卫重庆一样,置之不理。

    秦良玉的心气已经大不如从前,头发从斑白,一下子就成了全白。

    再也不见以前那种战场上的英气。

    她看不到大明中兴的希望。

    不仅仅是她一辈子都在为大明效忠。

    秦家、马家,为大明赴死的族人,祠堂里摆的排位满满当当的。

    但现在,秦良玉觉得他们的死都是徒劳的。

    大明摇摇欲坠,宛如昔日的王朝末年一样,就在等着谁给他致命一击。

    “祖母?”马万年仰着头看着她:“为何流泪?”

    秦良玉刹那间惊醒,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拍了拍孙儿的肩膀:

    “风太大了,把沙子都吹进祖母眼睛里去了。”

    “我给祖母吹一吹。”

    “好。”

    秦良玉顺从的蹲了下来。

    秦翼明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他是眼瞅着姑姑头发几乎一夜的时间就全白了。

    再加上打探的消息汇总,贺今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四川站稳脚跟。

    秦翼明知道,纵然是大明派洪承畴来此,也没什么希望的。

    所以姑姑才会一夜白头。

    看不到希望,如何能让人不心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