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是从王子腾府上带回来的粮肉,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在听到荣国府的二奶奶后,愣了愣说道:“原来如此,荣国府倒是颇为仁义。”
“肉汤好了……”
院子外突然传来一声欢呼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老族长抱拳说道:“员外是客,却被老朽拉着说这糟心事,真是失礼。这肉汤已好,咱们便吃着汤饭,喝些浊酒如何?”
黄员外回礼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随着黄员外的话音,他的两个儿子也起身作揖:“晚辈多谢老先生!”
王家庄到底是遇到了缺粮的年馑,肉汤中的食材与辅料都是粗陋之物,不过厨子的手艺不错,把肉质的鲜美运用到了极致。
黄员外父子与老族长借着汤饭饮了不少农家的酒酿,算是宾主尽欢。随着篝火带来的暖意与肉汤的美味,庄子里的妇人女儿还唱起了歌谣。
娃娃们在人群中奔跑玩耍,直到黄员外带着人离开时,老族长还安排人送上了几个刚刚出锅的烧饼与熏肉。
等人烟尽散,老族长将几块碎银递给刘姥姥:“这是那位黄员外留下的,大约有十两重,你收好。”
“族长老爷,太多了,太多了……”刘姥姥连忙推拒,她虽然很想要,但不过是几碗肉食罢了,怎么可能收这么多的银子。
她想起刚刚不少族人跟自己同女婿敬酒,眼睛一亮:“不如拿这些银子买些米粮放在族里,万一哪家断粮了,可以拿这些添补一些。”
老族长久久注视着刘姥姥,最后长叹一声:“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狗儿有你这个岳母,是他的福气!”
……
从王家庄子离开的马车慢慢前行,身边围过来不少携带兵甲的护卫。
“皇爷,老奴方才在附近打听了一下,王家庄确实已经多年未曾与统制县伯府来往了。距离最近的一次,还是方才那家的祖父辈在京城当小官时,与贤妃娘娘的外祖连过宗。”
原来这位神秘的黄家父子,就是当今皇帝与太子高万承、高万宣。今日他们去了京西皇陵,一来是去拜祭先祖,二来也算是微服私访,巡视了一下京西的情况。
方才路过王家庄时,闻到了肉香,这灾荒之年,哪个农家会煮这么多肉?加上绣衣卫说这是王子腾的族亲,便借口腹中饥饿前去一解心中的疑问。
马车上的夏守忠给皇帝解释道:“那位王狗儿性格胆小怕事,面皮还薄,要不是他的岳母,就是方才与皇爷同坐的老妇人舍了面子去了京城借粮,估计再有数日,他家就要断粮了。”
“这王狗儿名声如何?”沉默许久的皇帝开口问道。
夏守忠如实说道:“出了胆小面皮薄,为人真诚,对待其岳母如亲母般,在十里八乡算是出了名的孝顺。”
皇帝点点头说道:“国朝以孝治天下,回去后让顺天府赐忠孝之家的牌匾来,彰其孝道。”
“父皇为何不亲自赐下牌匾?”旁边正拿着一只草编的蚂蚱玩耍,这是刚刚王狗儿家的小娃娃送给他的。当然,他也送了那小孩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
皇帝没有回答,把目光转到高万承身上:“承儿说说?”
高万承回道:“父皇若是亲赐恩德,不知会引起多少人打着王狗儿家的主意,他家未必能够承受的住。顺天府就不同了,本身就有劝善劝孝之责,王狗儿的孝顺就名声在外,别人也不会想到父皇身上。有了这块牌匾,也能给王家带来不小的好处。”
忠孝之家,可免除数亩粮税,可免徭役,这样一来,王家与秀才之家基本等同了。
皇帝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后对两个儿子说道:“今日你们也看到了,这天下的百姓还是不知有多少人在为一口吃的发愁。咱们经过的那些庄子,有半数都有饥荒之灾,任到重远,当努力。”
两个皇子皆是点头应道:“儿臣明白了。”
“大伴,回去后让皇贵妃赐些赏给贾琏的妻子和女儿,彰其仁善之举。”
皇帝吩咐完夏守忠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贾琏之妻王氏,三年前还因放印子钱的事被其丈夫拉着,挨家挨户的赔偿道歉。
没想到今日却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与统制县伯王家的表现大相径庭,真是世事无常。
高万承开口问道:“这王家庄子既然是王县伯的族人,为何会被拒之门外呢?难道王县伯也是嫌贫爱富之人?他一点都不顾及王家的名声吗?”
“殿下有所不知,王县伯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这些年王县伯的心思都用在了朝堂之上,族中之事大多是由其弟王子胜管着。”
夏守忠对王家的情况十分熟悉,给高万承解释道:“这王子胜与王县伯相比,贪婪无度、为人暴虐,而且阴狠之极。王家庄子的人已经是五服之外,被家奴拒之门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哼!
皇帝冷哼一声,他最见不得的就是以奴欺主之事。刘姥姥再落魄,王家庄子的人再贫穷,那也是王家的族人,算是统制县伯府上的主子。
一介奴仆胆敢如此对待主子,就该打死勿论!
马车中再无谈论,只有车轮行走在官道上发出的嘎吱嘎吱声。
……
荣国府的人当然不知道王家庄子因为一碗肉汤,有了非凡的际遇。此时的王熙凤正抱着女儿贾萱,给贾琏小声说着刘姥姥的事。
贾琏摸着妻子滑嫩的肌肤,笑道:“这事做的漂亮,信不信过不了几天,京城里的酒肆茶楼都会传咱们家的仁善之名。”
“不至于如此吧,不过是给了些粮钱罢了,又有几个人知道咱们家来了个破落亲戚呢?”
听到妻子的疑惑,贾琏嘿嘿一笑:“今日兴儿禀报这事的时候,许大哥他们正好在门口,爷不小心声音大了些,他们就听到了……”
王熙凤突然恍然大悟,捂嘴笑道:“二爷哪里是不小心,怕是故意的吧。二爷真是智慧无双。这么一来,咱们家善待远亲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
林枢刚刚回到家,林府的第一密探王伦就带来了统制县伯王家的消息。
自林家兄妹来京后,不时有陌生人在林府门前晃悠。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林枢在查到这些人背后的主人后,立马就让王伦挑选了不少林家家生子,每日在京城各处出没。
而统制县伯王子腾,就是王伦最关注的人家。
今日王子腾去了荣国府做客,他绝对不会想到自、自己府上的家奴,竟然把王家的族人拒之门外,而且还当众羞辱说是王家没有这么穷的亲戚。
“大爷,小人已经打探清楚了,王伯爷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王家三老爷这些年换了王伯爷不少人手,守门的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家字京西还有一群族人在。”
王伦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汇报给林枢听,最后还啧啧两声说道:“那老妇人带着年幼的外孙,饿的腿都在发软了,还是小人用马车送到荣国府后门的。”
“这件事做的好!”
林枢夸奖了一句,随后又吩咐道:“明日让咱们的人把这件事传出去,他王家既然不要名声了,那咱们也帮帮场子!”
“那荣国府那边的事呢?”
“自然也要传出去!没有对比哪里来的好坏?”
林枢笑道:“表嫂那边前些年的风评不佳,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改善一下。记得再去京西探探,看那刘姥姥的情况到底如何,若是有什么事,也好让琏表哥再帮把手。名声嘛,不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吗?”
……
腊月初一,大朝会刚刚结束,礼部那边已经接到了内阁的命令。
林枢以领礼部郎中衔协助礼部尚书钱千里,与瓦剌、鞑靼以及罗刹国使臣谈判。
当然,朝廷文武官员因为谈判之事在大朝会上差点打起来,特别是武勋这边的几个暴躁公侯,当着皇帝的面就要锤死几名欲以割地赔款换取安内时间的文臣。
黑着脸的皇帝命令大汉将军拉开扭打在一起的文武官员后,斥责了率先动手的武勋,又安抚了挨打的那几名文臣后,这才定下了谈判的基调。
互市可以,必须按大楚的意思来。至于割地赔款和亲?做梦!
林枢早一天就将自己花费一天一夜写好的谈判策略交给了钱千里,钱千里帮其修改了其中不合时宜的地方,然后才呈给了皇帝。
在看到策本中略带稚嫩的地方时,皇帝曾对钱千里说:“还算有进步,两年前他还在守孝时就上有关开海的折子,颇具书生意气。不过他的想法,朕还是觉得很不错。很多方面却有可行之处。”
此时行走在皇城的钱千里,看到跟在自己身边的林枢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便交代他:“一会谈判时你莫要插嘴,一切由老夫和几位堂官做主!”
“啊,老师,不是说让学生试探试探他们的深浅吗?”林枢不解其意,疑惑的问道。
钱千里拍了拍林枢的肩膀,解释说道:“自然会给你机会的,不过咱们今日最主要的任务是摆出国朝的赫赫威严,自然是由老夫这个礼部尚书来最合适!”
原来是如此,林枢点点头应道:“学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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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狂犬疫苗就过敏发烧,睡了一下午才有了点精神。写了五千字扛不住了,今晚就先更到这里,明天有精神了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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