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到脑门一阵酸痛,罗云帆从昏睡中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不是陈和,而是他的最痛恨的人——巫族的第七祭祀:禾卡烈。
“我的大少爷。还没睡醒啊。哼。要不是我识破了他们的计策,及时回头救下你。你怕是得把咱们的事全给抖出来。”只见眼前这人毫不掩饰地嘲讽道。
罗云帆望见这是自己的房间,虽心中不忿,却还是强忍道:“是我轻敌了。但还请七叔放心,我好歹也是一宗少主,纵使斧钺加身,也休想从我嘴里撬出半个字来。”
“噢。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的意志。我倒是很想知道,当你扛不动的时候,你会怎么办?毕竟死撑着,命可就没了啊。罗少主是不会做那种舍生取义的愚夫的。”
罗云帆听他此番言论,心中愈发恼火起来。却不得不答道:“这有何难。只需骗过陈和那小子即可。”
“如何骗过。陈和他们肯定是来查军粮案幕后之人的,他们应该已经猜到了宋璟被软禁也是那一位的手笔。这中间的种种情况,环环相扣,细丝入微。编个瞎话,是骗不过去的。”
听到这番询问,罗云帆内心有些鄙夷,面上却是恭敬道:“能有实力对付宋璟的,又不是只有太子一人。把他做的那些事情,七分真三分假地说出去。
“再把矛头指向岳家父子甚至是天禄阁中的某位王爷。如此一来,就算他有怀疑,也必然会去查探一番。太子定在今日起事,就算他能查出真相也于事无补。”
“那你知道,太子起事最大的倚仗是什么吗?他不可能真的信任我们。事成之后,我们的合作可能会有所变化。”
听到这话,罗云帆更加鄙夷,随即开口道:“七叔多虑了。除了林家和他自己的太子府外,他并无其它势力。他这次敢起事,也是算准了皇帝老儿每年暗伤发作时,必然前往行宫疗伤。再加上宋璟被软禁,确实是个良机。
“他就是上位了,也得靠我们暗中助他掌权。一步步在朝堂之上把五宗的势力清理出去。然后兑现承诺让我们法宗,东山再起。不过,此人城府极深,却是不得不防。”
“你说得很对。是我多虑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地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接着眼前一黑,倒地不起。这房间也瞬间坍塌。
“真没想到。默默无闻的太子居然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陈和看着倒在草堆上的罗云帆,不禁叹道。
不错,根本就没有什么七叔。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
“若非含章指点,我不会想到,破妄之眼还能反过来用。将他人之神智引入己身内景,再反过来造妄,激发他人内心情欲妄念。此法与法宗制作人心地狱的法术同出一辙,却更方便。”陈和内心思索着。不禁觉得自己这双眼睛,实在是太过神奇了。
忽然,陈和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他正欲转身离开,却又突然回头,直勾勾地盯着罗云帆。
一步,
两步,
三步。
随着距离的缩短,陈和的气势也在增强。当他右手成横掌,抬起之时——
一道飞光略过,架起陈和而去。
“我说你磨蹭什么呢。再晚一会儿,那个麻衣胡子就该一巴掌拍死你了。”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俯瞰着这座王朝最繁华的城市,陈和恍惚道:“含章,谢谢你。”
宋含章也不应声,当作没听见。至于谢什么,两人心照不宣:谢他阻止了一次恶行。
日中无影,午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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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通常被人认为,这是一天中阳气最重的时辰。
骄阳似火,暑气初显。在一片燥热的阳光下,一个明晃晃的人影,正步履蹒跚的走着。
“长林。你这是怎么了?”一位中年男人拦在他前面,低声亲切问道。
“平叔。快。去大苑找肖将军,太子伙同林言谋反。快!”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吧。”这位方面阔脸的中年男人,轻轻抱了他一下。
卫长林正想拒绝,却突发一阵眩晕,随后倒地不起。
从阴影处现出一个人。
“事情结束之前,暂时关进禁闭室。”林言有些犹豫道。
“殿下仁慈。定能成就大业,以光先后遗德。”阔脸男人恭敬回道。
另一边,宫城之内,太极殿中。
京师百官,齐聚一堂。不过却是三五成群,各自为阵,完全没了往日的序列礼仪。
“我说。突然把这么多人叫到这太极殿来,这岳家父子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一名身着蓝色便服的官员小声议论着。
“谁说不是呢。卒然之间,大中午的。我连口热汤都没喝完,就赶来了。好些人衣服都没换好。”另一位有些臃肿的官员,接了话道。
“看起来,诸公还很闲适。我父才离开一日,如此闲暇,恐生怠慢。”
这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说话人看起来也很温柔。但,莫名给人一种神奇的威慑。百官静默,无人声语。
“臣刑部尚书岳东楼,叩见太子殿下。”岳东楼对着太子再拜稽首。
“奇了。这岳独眼平日一向颐指气使惯了。就连老师他都敢顶撞,居然会对太子行如此尊重。”王宁远在一旁啧啧称奇道。
张松岳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观察着。他总觉得,今天有大事要发生。自从老师被软禁之后,这种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诸位都是在这朝廷里吃饭的。吃饭就得有人掌锅分饭。如果有人要让大家吃不起饭,最快的办法,不是砸锅,而是让掌锅的人暂时消失。”太子慢慢走到大殿的御座旁,立在百官之上,轻声道。
“太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宁远沉不住气,大声喝问道。
“王御史,王中丞。你就是这么跟太子说话的。你这御史中丞就是这么不懂礼仪尊卑,靠吼人来纠察百官,肃正风纪的。”岳东楼不甘示弱,反声讥讽道。
“既然王大人这么心急。那我就直言了。昨夜,父皇于行宫遇刺,引得旧伤复发,昏迷不醒。不过好在性命无忧。”太子抖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百官还未来得及惊慌,或许因为太子在场,延迟了惊慌的心态。
太子接着道:“刺客并非一人,乃是一群逆党。得手后,他们四处逃窜。有一部分已经潜进城内。我才特意请岳尚书招大家前来,商量应对之策。”
“微臣有个疑问。陛下遇刺,事出紧急,如此大事。百官皆是不知。太子殿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有,殿下已经多年未曾听政。即使知道其中内情,按照殿下的性子,应该告知岳尚书,请他处理即可。”其实王宁远还有话没说,这父子俩自先皇后故去,便一直不合。暗弱多年的太子,怎么突然就有魄力来接手这么大的事。
“问得好。那么,王大人觉得,父皇遇刺这事,百官应该知道消息吗?还是说,你有这个能力,能在一夜之间探查到行宫里的消息。还有,我可没说过,我的消息是自己查来的。”太子反将一军,轻声道。
“王大人未免太谨慎了点。信不过太子,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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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还信不过我吗。”
一位穿着红衣曲裾,服饰华丽的女人,领着一队侍卫走进殿内。
“微臣参加宸妃娘娘。娘娘千岁。”百官皆伏首行礼。
宸妃执掌凤印,视为皇后。再加上,她是先皇后那一辈人中,林家仅存的血脉。就算是永明帝也对她礼遇有加。
“昨夜事态紧急。八校尉之首的中门校尉:周饽。连夜赶回城内,将消息告知与我。然后便离开前往帝都周围的郡县,准备暗中调动兵马彻底扫除逆党。
“我思前想后,便把这事告知太子和林统领。由他们来做主,到底该怎么应对这群已经潜入城内的逆党。”宸妃今日声若洪钟,一扫往日颓势。
“不错。兹事体大,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我和太子昨夜商议后,决定召集诸位同僚,免得你们遭逢不测。”林言大步流星,穿着暗金色的蟒袍,带着林家祖传的宝刀,径直走到太子身旁。
“说的有理。兹事体大。我等应该听从太子殿下的命令,当务之急是搜查剿灭逆党刺客。以彰显朝廷的威严和法度。”岳东楼第一个带头服从。
接下来自然是常规操作。百官拜首,高呼太子英明。
王宁远感到一阵惊诧。却不料,张松岳拉着他一起行礼。
“承蒙诸公抬爱。我以为,搜查逆党当又快又准。为防逆党凶残,伤及无辜。便请诸公暂时留在殿内,然后……”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闯入殿内。“报!殿下,卫小将军与歹人打斗,不幸被打伤昏迷。还请殿下速速下令,当机决断。剿灭这群无法无天的逆党。”
太子不慌不忙道:“现在由何将军你,暂代长林的职务。立刻率手下三卫,搜查整座宫城。至于内城,由曹将军带领昭武侍卫,亲自搜查。
“姨母,我需要武库的钥匙。好武装好我的亲兵侍卫。外城鱼龙混杂,就由我和林统领亲自前往。然后,传令城防司和城门校尉,即刻起下达禁令:所有人一律不得进出城门坊市。”
宸妃拿出一把钥匙,交到太子手中。“武库就在军器监中,你放心去。这里有我看着,再加上大苑还有后三卫驻守,出不了乱子。你自己要注意小心,切不可以身犯险。”
太子接过钥匙,便对着宸妃行了个长揖礼。与林言一同离去,只留下惊诧无言的百官。
不到一刻钟,整个帝都的国家机器,开始发动起来。
外城的坊市内,城防司的兵士,开始挨家挨户的宣告禁令:所有人员,即刻起不得外出。坊市,街道,就连走邻居串门都不行。
天黑之后,禁令启动。凡有违反者,一律按藐视朝廷论罪。
乾阳城的城门前,“传宸妃娘娘懿旨:即刻起关闭十二道城门,所有人等一律不得进出。凡有违抗者,就地正法。”来人正是天刑卫南镇司的副统领:秦漱。
“封闭所有城门,波及太大了。没有政事堂的盖印文书,或者陛下的诏书。这不符合规制。”城门校尉拱手回道。
“天巡卫代天巡狩,保境安民。帝都的天巡卫更是应该以身作则。如今陛下遇刺昏迷不醒,那里来的诏书给你。宋丞相虽被软禁,官职还在,如今政事堂群龙无首,又那里来的文书给你。”
“实话告诉你,这道旨意是太子殿下,宸妃娘娘,林大统领当着百官的面,在太极殿内下达的。你要是不想认,自己走进宫,跟朝堂百官说去。”秦漱骑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哒哒的马蹄声,城门校尉兼天巡卫总兵:马知远。
他凝神片刻,喊道:关城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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