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孩子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把自己脑子里的情绪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就是不说重点。仇毋言的感受只有一个:还好自己没结婚,带孩子太难了。
楚江好似也发觉了这一点。于是赶忙止住情绪,郑重地说道:“我要离开几天,带王锋去师父的坟前祭奠。在那里,跟过去的楚江彻底做个了断。”
“嗯。这话倒是有趣得紧,和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是过去太难堪,令你无法回首。或者过去太美好,让你不愿回首。”仇毋言掏了掏耳朵,眯着眼睛道。
楚江自是不言。好在仇毋言也没有探究人心的兴趣,立马转开话题道:“了断与否,那是你的私事,我无权干涉。但,作为你的合作者,我有必要提醒你,只有良好的身体才能完成我们的试验。你今天的行为,让我很失望。”
见楚江一脸的茫然,仇毋言只好为他补上一课。“我和你说过,在跨过虚境第一道阙之前,修士和凡人的身体没有本质的区别。该有的病痛一样不缺,甚至在某些时候更加严重。所以,身为修士一定要学会爱护自己的身体。现在看来,你完全当作耳边风了。”
楚江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低着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小题大做。摸一摸你的巨阙穴,不需用力,只是摸一摸就可以了。”
楚江抬手往上腹一碰。啪的一声!直接扑倒在床上,四肢僵持,动弹不得。
“你以为你的师父,小师兄都是傻子吗?你以为只有你才能学会完全敞开真元战斗吗?蠢而不自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随着笑容慢慢地消散,仇毋言的声音愈发地刺耳。
“完全敞开真元战斗,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严重影响日后的修行。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散修活不过五十岁的原因。因为他们没有学识,没有传承,不懂其中关窍。你师父为什么没有交给你们什么秘诀,就是因为他给你们铺好了一条真修行的大道。剩下的我就不说了,自个琢磨去吧。”仇毋言敛起面容,起身离开。
在他踏出房门前,又回过头说:“桌上的药给你包好了,每日寅时按时服药。给你几天时间好好冷静思考。凭你现在的状态,参加最后的试炼,你真的会死。”
走之前,带了下门,用力不足,木板来回做着钟摆运动。
咯——吱——咯——吱——
呼——呼作响,随着一阵热风吹过,满院的树木都秃了头。“怪事,这分明是午月,怎会秃了怎么多树。”小丫环胡丽望着院内树木,明明树干看着还很漂亮,光洁碧绿,生机十足,可叶子怎么会掉光呢?
宋含章隔着窗纱观察到了这一景象。稍加思量,便知晓了原因。
“唉——”正在打坐的陈和,盘着腿,眯着眼,长叹一声。
“我这病要是再不好,院子里的树怕是都要死光了。”
“没事。死光了再种,只要你能赶快好起来,就是整个府里的树木都死绝了,也无不可。”宋含章转过身去对着陈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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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和忽而睁开眼睛,下了榻,穿好鞋袜。“这事儿啊,还真不能全怪我,毕竟我也管不了。”陈和一边狡辩,一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很像是在老师面前做错事的学童。
“气偶之事乃是自然规律。也是气论在生活中的一种直接运用。你被林言的光阴刀意所伤,身体里的死气,从前积攒下来的恶气都会在无意之中排放出来。被树木给偶掉,总比留在身上强。这是好事,说明你的身体正在积极地恢复,很快就会恢复如初了。”宋含章好心劝慰道,没有丝毫责怪。
恰好这时,胡丽给送来了一盘新鲜水果。陈和让她把盘子放在门口。等她走后,才一个箭步冲上去拿东西。
实在是他现在是个高危病患,要是和陈和接触多了,鬼知道一个凡人会出啥事。
“这也太夸张了。”陈和本想好好啃两个水果,仔细一看,妈呀,一盘水果能吃的就只有俩。
无奈,只好对着宋含章苦笑道:“啥时候是个头啊。新鲜果菜送我这来,全都焉了。我都连吃了三天的肉了。”
宋含章自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好转移陈和的注意力。
“父亲他应该会在今天给出解决方案。只是不知,朝堂上,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了。”
陈和果然来了兴趣,开口道:“无论是何景象,有一点永远不会变。”
“我们的敌人不会让丞相的方案成为现实。他们会使出一切难以想象的手段来阻止这一切。”
但是,朝堂之上的景象却与陈和所猜测的很不一致。整个朝会,基本变成了宋璟和永明帝的私下商谈。
没有一个人出来打断他们,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宋璟的方案。就连宋璟往日的对头们,岳东楼和岳惟中父子也是一声不吭,神游太虚。这不符合逻辑。
“陛下,几日前你给我出的三道难题,钱,粮,人。臣不才,只能解决钱和人的问题。特意准备了两个法子,可说与陛下一听。”宋璟正身而立,向着永明帝拱手礼拜。
“说来听听。”永明帝应道。
“欲求富国者,无非开源节流两条路。然如今边境吃紧,节流乃是久久为功,已经是来不及了。只有开源一条路可以走。若因循常理,开源之法首推赋税。可陛下在登基之时便已经宣告天下,永不加赋。如今我大乾正当盛世,陛下自然不能出尔反尔。
“再者,便是陛下所言给商人增加赋税。这一点,臣不敢苟同。我大乾历来皆是重本抑商,历代对商人的刻剥之法,本朝悉备。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愿意从商经商,皆因此时正当盛世,百业兴旺,万民安康。可是,再怎么兴旺也抵不住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增大负担。需知食货者生民之本也,商亦为四民之一。只因食货之人多为贱丈夫,修身不足,容易见利亡义,因小失大。所以上古先王才对商人多有鄙夷,然利弊相生,食货之业恰恰是王政之端。妄动之,必受反动。还望陛下明断。”宋璟说道此处,不禁再次拜向台阶。
这金銮殿上则是鸦雀无声,谁都没有想到,宋璟会大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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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地步,真是毫不顾忌,啥实话都敢说。
永明帝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看不清他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宋璟给戳了痛处。毕竟刚才那番话明里暗里都在说他的不是。
见永明帝没有回应,宋璟也不慌,继续说道:“即使要对商人加税,也当一视同仁,公平对待。可陛下在上月却只是针对宗门商人加税,未免有失公正。况且,自从天工院开始在王朝九州修建铁路,开通火云车。不知耗费了多少物资财力,虽说这是为了王朝的百年大计,但这大部分代价却只是让中小宗门承担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地方的宗族商人还有地方的官商都加税。你觉得可能吗?”永明帝还是按耐不住,开金口道。
“若可富国,加税亦可。若不能,加税何用。臣有开源两策,可不用税使国自富。”宋璟说着,后退了一步。
“讲。”永明帝干净地说道。
“一策为开内之法。山林水泽,乃天地之生也。天地之生物以养人,古王者藏之以为用。这是为了更长远地利国利民。而今,君上一纸禁之,使人不得擅其私而公共之。世殊时异,自当有所变化方能不负上天之德,先王之教化。
“盐政便是其中的利害之所。一则,当于多盐之地开放榷盐,使民间百姓商人也有机会产盐贩盐。从而避免官盐太贵,损害百姓利益。二则,于出盐之乡置盐官,将所产之盐卖与商人,给予其盐引凭证准其于一州之内运卖。同时于无盐之乡置官盐存储,以平抑盐价。”宋璟说出了他的盐政改制之法。
此法既不会完全放弃榷盐制度,也不会像以往一样,以为国之名行掠民之实。
永明帝听了,还是不发一言。只不过,他的身姿从仰坐变成了端坐。确实是在认真思考宋璟这一提议。
他当然不会怀疑这个方案的理论性,他只是在思考他的可行性。需知这世上的事,尤其是政事,大多都是知易行难,盖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如果,眼前这人不是宋璟的话,恐怕永明帝连考虑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台上一片沉默,台下则是暗自躁动。虽说大家伙都是在装木头人,可站了快一上午,总有几个人腿脚开始不听话。毕竟,这朝堂上的修士也就十来个。看着这两个虚境大修士在哪比定力,徐图和他的徒弟高颂是眼巴巴地看着,一边跟张松岳和王宁远两人眼神交流一下,打发时间。
终于,永明帝开口道:“说说第二策吧。”
宋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平静地说道:“第二策开外。于九边之地,设一对外市场,于外族互通有无,以我所余换我所缺。”
听到这第二策,就连一直神游的岳太师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因为这第二策,在永明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亲自试过,可惜功败垂成。如今,宋璟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旧策重提。
“你想在什么地方开设这个市场。”永明帝立刻问道。
“榆—林—镇。”宋璟字字铿锵,这三个字说出来后,气势更盛了几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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