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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晋位佛子之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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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熹微,

    灿金色的阳光洒在无想尊能寺一座座涂刷着白漆的碉房上,为之披上一层金辉。

    荒山上的寺院里响起钟鸣声。

    山脚下,

    人头攒动,

    那些从昌云州各地赶来的民众、僧侣、宗府官僚行在漫漫山道上,赶着进入寺庙,观礼无想尊能寺佛子的入寺仪轨。

    佛子入寺以后,

    须进行为期三年到五年的闭关修行——背后有强力支撑的佛子,加入势力较为羸弱的寺院,

    则可以将这个修行期限大为缩短,

    乃至三个月到五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结束修行。

    修行圆满以后,

    寺庙将会广告诸法寺,

    请诸寺僧侣前往本寺,观礼佛子的‘法座仪式’。

    坐上法座的佛子,即是本寺‘呼图克图’,即是住持尊者。

    而有些佛子,甚至修行终生,都未能‘修行圆满’,一生也都无法继任住持尊者之位。

    此中原因,多是由于佛子本身势弱,

    进入寺庙便如鸟雀落入笼中,

    不得脱离,

    只能任凭寺庙里的掌权派拿捏权柄,

    掌权派一日没有放权,

    佛子便一日不能继任住持尊者之位。

    而多数的掌权派畏惮于佛子继承住持尊者之位后,对自身展开清算,往往会选择让住持尊位空置数十年之久,

    直到选出下一个让自己称心如意的佛子,

    才会徐徐放出权柄。

    密藏域诸法寺每一次的甄选佛子、法座仪式背后,皆有数不尽的明争暗斗,权力更迭。

    无有一座法寺能够例外。

    无想尊能寺最大的主殿之中,

    大日如来居于中央,受诸金刚、护法供奉的巨幅壁画上,点缀金彩,錾铜鎏银。

    一条条丝绸缀在壁画中的‘大日如来’画像之上,

    犹如为之披上了一件绚丽彩衣。

    巨幅壁画下,一座叠起双层,由纯铜铸造,镶嵌金银、装饰珐琅、法座顶端镶嵌着一颗绿光水润的宝石的法座端放在台阶上。

    此即是‘无想尊能寺’住持尊者的‘法座’。

    ‘法座’代表着一个寺院‘呼图克图’的传承。

    其有高下之分。

    最尊贵的法座,莫过于是大雪山顶,诸黄衣僧侣的源头,乃是五层法座。

    在大雪山顶以下,

    有北域第一大寺‘穹虹昭法寺’、南域第一大寺‘葛麻寺’、‘沙氏法王’、‘金城寺’此四大呼图克图、法王传承,为四层法座。

    密藏域中,

    法寺数目不下百千,僧侣数目何止数万。

    然而诸法寺内,拥有法座传承,住持尊者可被称为‘呼图克图’的寺庙只有百余座。

    近百座寺庙里,

    多数僧院的法座传承,只是一层。

    能拥有双层法座者,便是一州之地有数的大寺。

    而‘无想尊能寺’的法座传承,正是双层法座传承。

    当下,那座被装饰得贵不可言的法座下,

    镂空雕琢的金铜台阶上,安放着一个金丝绸缎蒲团,‘佛子’天海便盘腿坐在蒲团上,接受着民众的叩拜,

    其他寺院派来僧侣的施礼,

    昌云州宗府官员的道贺。

    一道道洁白的丝绸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头戴金色锥帽,身披丝绸黄衣,数串念珠挂在颈上,一串串珠宝、金银法器堆在四周,让他越发显得富贵逼人。

    与这间富丽堂皇的佛殿相映成趣。

    “天觉寺送来加持有吉祥母心咒的‘哈玛茹’一只……”

    “金斗大光寺送来加持有普巴金刚降魔密咒的金刚杵一对……”

    “门都寺……”

    ……

    知客僧守在大殿门口,唱名声从其口中不断传出。

    而那些法寺们送上来的礼物,

    都被堆积在苏午周围。

    身处于这般繁华场景中,法名依旧为‘天海’的苏午眼神静定,无有一丝波澜起伏。

    他观察着大殿内的人,

    守在法座金阶下的东西二院长老,亦在悄无声息地观察苏午,看看这位‘佛子’,是不是个容易掌控的孩童?

    关于苏午为谋取无想尊能寺佛子之位,所做的一切应对,

    都已被广全、广明四僧很有默契地遮瞒下去,

    当下的东西二院长老,只知广明二僧救回佛子的过程甚为艰难,并不知道,这个过程里,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的并非广明、广通二僧,更不是夺位失败的广全与广海,

    就是眼前这个在他们看来,比较安静的小佛子。

    冗长的仪式,在东西二院长老对苏午的不断试探中渐近尾声。

    夕阳在殿外升起,

    火红的余晖从门口倾泻进来,铺满地板。

    殿内的外客都已散去,或是已经下山,或则被二院长老安排在他们各自蓄养的明妃院中,

    等候晚上享受二院长老准备的娱乐活动。

    大殿内,只有几个僧侣在打扫着大殿,擦拭去客人们留下的脚印。

    一番试探过后,

    东西二院长老对当下的佛子还是比较满意。

    都觉得‘天海’佛子乖巧安静,并不多事。

    “将这些法器、金银宝珠都分成两份,装入箱中,分别送至戒律院、经纶院保管。”东院戒律长老‘康雄’召来一个伶俐的黄衣僧,对其吩咐道。

    黄衣僧赶忙应声,

    弓着身走到蒲团前,又向小佛子行过礼,

    这才着人搬出两个显然是早准备好的大箱子,将堆积在苏午周围的一件件精美器物分门别类地收进箱内。

    苏午看着那些僧侣的动作,神色有些迟疑。

    二院长老亦在暗处观察着苏午。

    看到苏午竟能忍住让众僧把属于他的东西都拿走,二院长老相视一眼,都皱紧了眉头。

    他们倒不怕新晋佛子张扬轻狂,

    就怕其能隐忍沉定。

    先前多番试探下,让二院长老建立起的、对苏午的初步判断隐隐有些动摇了。

    忽然,

    眼看着黄衣僧侣拿起一件‘哈玛茹’拨浪鼓,就要装进箱内,

    苏午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袖,眼神里暗含请求地看着黄衣僧侣:“可否将此物给我留下?”

    黄衣僧侣愣了愣,

    立刻放下那件哈玛茹,跪伏于地。

    他召来的几个僧侣纷纷跪伏在地。

    ——不论这位新晋佛子日后能否成功上位,但其都是佛子,不是他们这些黄衣僧可以侮辱轻贱的。

    他们担不起苏午的恳求,

    更不敢忤逆二院长老的指令,

    只能跪在地上,充当木雕泥塑。

    角落里,

    暗暗观察着苏午的东西二院长老,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二者眼神有瞬间的交流。

    原来佛子并非善于隐忍,

    而是其真正想要的东西未被拿去,所以没有反应,

    但当其想要的东西被拿走的时候,还是会‘心直口快’,还是忍不住的。

    二院长老内心冒出类似的想法。

    西院经纶长老康智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他到苏午的蒲团前,将那件哈玛茹,连同金刚杵、骨笛、金刚橛,以及一些好看又好玩的金珠器物都堆在了苏午面前,

    慈和地笑着道:“佛子,这些东西待你成年以后,二院便会悉数归还。

    这些本就是属于佛子你的东西。

    当下佛子既然想要拿一两件玩玩,我们又怎不会答应?

    现在蒲团周遭这些东西,佛子便尽都拿去吧!”

    “真的吗?”苏午闻言大为高兴。

    康智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

    “多谢长老!

    多谢长老!”苏午伸出双臂,想要将那些东西都揽在怀里,但因为他胳膊太短,即便伸直了胳膊,也无法将所有东西都包揽入怀。

    而他一边满脸兴奋,毫不掩饰贪欲地包揽宝物,

    一边向康智连连道谢的样子,

    更惹得康智哈哈大笑起来。

    暗处的康雄也笑了一阵,

    随后走出帷幔,

    板起脸色对苏午道:“佛子,今天晚上,还需以药液锻炼你之体魄,以待明日,正式修持‘鹏王摩日大法’。

    待会儿佛子用饭时,记得少用一些,

    以免晚上以药汤锻炼体魄,

    因为过于饱食而出现呕吐之现象。”

    “好,我知道了!长老。”苏午抱着一堆金银器,连连向戒律长老点头。

    ……

    晚时用饭,佛子虽然牢记戒律长老的教诲,

    但面对满桌珍馐菜肴,

    仍忍不住吃了很多。

    负责伺候佛子用饭的僧侣,将这消息报告给了戒律长老,戒律长老含笑听过,未置一词。

    夜间,

    苏午已在房中早早睡去,

    似乎完全未有想起,今日戒律长老嘱托他,要在晚上为他进行药浴,以锻炼体魄。

    直到戒律长老康雄带着几个药僧进门来,

    守在房中的两个佛子钦定的小仆人-丹加与沛旺,才慌慌张张地把睡得迷糊的佛子唤醒,

    为他更换衣服。

    康雄板着脸,盯着丹加、沛旺两个小仆斥道:“若明晚你等还未尽到职责,让佛子在此时便睡去,

    你二人自去‘火监狱’领刑吧!”

    两个小仆本就是七八岁的童子,闻言都吓得脸色惨白,差一点就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清醒了些许的苏午似乎也是一副被吓得畏畏缩缩的样子,

    而康雄转向苏午,脸色倏忽变得柔和,让身后四个药僧上前,各捧着一个漆盒到苏午面前来,他温声道:“佛子,这四个漆盒之中,放着唯有住持尊者可以使用的熬炼体魄之药方。

    效果远强于‘元昭大玉汤’,

    唯有使用此药方熬炼体魄,锻炼出的体魄积累,才足够佛子修持‘鹏王摩日大法’。

    此四个漆盒的钥匙,便是你晋位佛子时,收到的那串钥匙,

    请以钥匙开启此盒。

    这四个药僧,皆自幼被种下‘护持住持法脉密咒’,凡是与住持尊者有关的一切用药隐私,

    他们俱不会泄露给第二人。

    包括我。”

    听得康雄如此言语,苏午连忙四处翻找起来,着自己的两个仆人一同翻找:“我的钥匙去哪里了?

    你们帮我找找!

    先前钥匙还在身上,

    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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