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怡明白木樱喜怒无常,故而心中虽然疑惑重重,但因为害怕会再次刺激到木樱敏感的神经,故而便把所有的疑惑都深埋在了心底。
木樱房里共有两张床,其中一张的被褥较为软和,显然是特意为朱云怡准备的。她的那张则只简单地铺了一张草席,放着一个粗布枕头和一张薄薄的棉被。此外她还贴心地打了一个地铺,以供伺候朱云怡的朱砂和青黛休息。
因为担心木樱会在夜里突然发狂而伤害朱云怡,蓝雪便偷偷地木樱房前的廊下眯了一夜。
好在当晚一切正常,第二天天还未亮,木樱便早早起来给朱云怡、郁且狂等人准备早饭了。为了避免打扰到朱云怡,起床时她尽量不发出声音。故而等朱云怡醒来时,木樱早已为众人做好了早饭。
或许是因为昨日太过劳累,故而昨晚朱云怡睡得甚是香甜。等她睁开双眼时,东方早已大白。透过窗户,朱云怡看到木樱和郁且狂正在院子里对弈。她虽贵为金枝玉叶,但从未自恃高人一等,更何况今日的身份乃是客人。于是她急忙起床,在朱砂和青黛的伺候下简单梳洗后,便匆忙来到了院中。
“云怡无礼,竟不知前辈是什么时候起床的。”朱云怡欠身朝木樱行了个礼,说道。
此时木樱手里正举着一个白子,她面色纠结,显然不知这一步该如何落子,也顾不上回答朱云怡的话。
朱云怡本就是棋痴,见郁且狂和木樱对弈正酣,便忍不住上前查看棋局。只见木樱的白子已被郁且狂的黑子逼得节节败退,显然此局木樱非输不可。
木樱也明白此局自己必败无疑,她性子急躁,心烦意乱之下便胡乱下了一子。
很快这一子便被郁且狂吃了。
没过多久,郁且狂彻底完胜。胜利后他起身给木樱行了个礼,说道:“侄儿多有得罪,星姨勿怪。”
虽然败给了郁且狂,但一向争强好胜的木樱并不生气,反而表现出一脸欣慰的样子。她一边拍了拍郁且狂的肩膀,一边赞道:“好孩子,棋技出神入化,星姨自叹不如!这棋盘虽小,却可反应出了世间纵横之道。如今你这般优秀,星姨真是欣慰不已。”
“星姨过誉了!”郁且狂笑道:“侄儿虽对弈理稍有了解,但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不敢担‘出神入化’四个字。且不说别人,单是公主,侄儿便无必胜她的把握。”
这时木樱才注意到朱云怡在院子里,看着容貌绝伦、亭亭玉立的朱云怡,木樱忍不住叹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曾想公主小小年纪,却能这般精通弈理。不过公主家学渊源,当年太祖和中山武宁王都是对弈高手,耳濡目染之下,你父亲和母亲的棋技亦是一绝。到你们这一辈,你三位哥哥都是喜好对弈之人。公主天资聪颖,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若是不精于弈理反而说不通了。”
见木樱对自己的家人如数家珍,又对他们的棋技赞赏有加,朱云怡一方面觉得自豪,但自豪之余又多了些许担忧。
又叹了口气后,木樱不再理会对弈之事,而是请郁且狂和朱云怡等人去吃早饭。
她准备的早饭是小锅米线,极具云南特色。大部分云南人的一天都是由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唤醒的,而其中最常见的又是小锅米线。顾名思义,小锅米线乃是将米线放到一个小锅里煮制而成。在用高汤煮小锅米线时,还会加入韭菜、白菜、腌菜、豆芽等蔬菜,至于云南人口中的“帽子”则有鸡肉、酱肉、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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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肉等多种选择。当米线吸足各种配料和高汤的精华后,口感会变得鲜香丰富。虽说木樱的厨艺并不是特别好,但这些年来她都是自己做饭,因此虽然没有朱云怡那样的厨艺,但煮出来的小锅米线却也十分可口。
早在皇宫里时,朱云怡就曾多次听沐爱荷说起过云南的小锅米线,如今亲自尝后,果然觉得名不虚传。
吃完小锅米线后,朱云怡坚持要帮木樱洗碗。见她毫无公主的养尊处优与娇气霸道,反而贤惠有礼,木樱不禁暗暗替郁且狂欢喜。本来朱云怡是客人,按理来说并无让客人洗碗之理,但木樱为了考研朱云怡,便笑着说道:“如此便辛苦公主了。”
朱砂、青黛、蓝雪和竹沥姑姑抢着帮忙,但因为感念于木樱的盛情与热情,又想到她对郁且狂真情流露、疼爱有加,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与尊重,朱云怡便没让竹沥姑姑等人帮忙。
朱云怡从水缸里打了盆水,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下洗起了碗。
本来木樱还满脸欢喜地看着贤惠的朱云怡,但当看到几朵飘落的樱花后,她不禁幽幽叹道:“樱花已是这般风姿绰约,但在你面前却仍要自惭形秽,直到今日,我才真正明白‘人比花娇’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人言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年她亦是名动京城的美女,怪不得他会选她。”说完两滴豆大的眼泪突然从她的双眼里流了出来,她呆呆地看着樱花树下的朱云怡,不久后又看看了迎风落下的樱花,继续叹道:“只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好花不常开,美貌亦不常在,转眼便到感慨红颜老去的年纪了。”
说话的同时,木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皱纹,神情颇为悲凉。接着她又理了理花白的头发,同时又叹道:“红颜暗老白发新,岁月悠悠,将之奈何?”
郁且狂和朱云怡明白木樱口中的“你”说的乃是朱云怡,却不知道那个“他”和“她”指的是谁。见木樱神色哀戚,朱云怡便说道:“岁月催人老,本是无可奈何之事。既然无法让匆匆的时光停下脚步,倒不如多花些心思留住脸上和头上的大好青春。晚辈日常常用杨太真红玉膏美容养颜,同时也推荐母妃用三花除皱液去除皱纹,前辈若是不嫌弃,晚辈可帮您调理。同时晚辈颇通医理,亦可用药物帮前辈调理白发。”
木樱朝朱云怡一笑,柔声说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有些东西治得了表皮却治不了内心,再说吧。”
虽然尚不清楚木樱有何陈年恨事难以释怀,但郁且狂还是对她说道:“星姨,不论您过去经历了什么,但过去的都已过去了。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侄儿和公主都愿意听您诉说,不会再让您伤心了。”
朱云怡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郁且狂的一番话让木樱甚是欣慰,她慈祥地笑了笑,说道:“好孩子,不枉星姨疼你一场。只可惜沐晨走得突然,星姨又没未雨绸缪,及早问他《洪武政略》的秘密,以至于让你们白跑一趟。”
朱云怡能感受到木樱的语气有些愧疚,便故作开心道:“此事当怪杀害沐晨前辈的那个无耻之徒,与前辈无关。再说若不是千里迢迢赶来云南,且狂又岂能再见到前辈?虽说未曾求仁得仁,但也称得上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晚辈们也算不枉此行了。”
见朱云怡如此通情达理,木樱也甚是高兴。她虽然不知道《洪武政略》的秘密,但也不想让朱云怡和郁且狂白跑一趟,便说八百里滇池景色极佳,要带二人到滇池里泛舟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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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且狂和朱云怡都是爱山乐水之人,因此便都欣然应了,于是众人便有说有笑地朝滇池走去了。
木樱在樱花巷住了几十年,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为地处滇池之畔,海晏村的村民都靠在滇池里打渔为生。木樱在这里住得久了,与村民的关系也十分融洽,闲来无事时常与他们一起出湖打渔,因此对滇池的一草一木、一水一景皆十分熟悉。她先带着郁且狂、朱云怡、竹沥姑姑、钟钧、荀?渚、朱砂、青黛和蓝雪来到了一个村民家里,和一个渔夫借了两艘渔船,准备带领众人泛舟湖上,在滇池的湖光山色里欣赏彩云之南的大美风光。
因为渔夫的两艘渔船都泊在滇池边一个名叫打渔湾的小港湾里,故而木樱便带着众人奔向了打渔湾。
然而刚到打渔湾附近,众人便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郁且狂怕有危险,急忙握紧秋霜剑护在了朱云怡前面。
说了句“听声音似是从湖边传来”后,木樱便率先奔向了打渔湾,众人则紧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穿过一片杉树林后,众人便来到了打渔湾。只见十几个兵卒正与三人恶斗不止,那三人为两男一女,两个男子各持长剑,女子则舞着一把弯刀,三人功夫皆非泛泛,且出手极为拼命,都是只攻不守的招数。
虽然如此,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且那十几个兵卒皆是身手不凡之人。没过多久,那三人就被团团围住了,显然不久即将落败。
那三人逐渐不支,围攻他们的十几个兵卒却是越战越勇,攻势也越来越猛。一个衣饰华贵的青年男子站着一旁指挥着那十几个兵卒,他头戴网巾、身穿有素软缎缝制而成的道袍,腰间挎着一把金刀,浑身贵气逼人。
“怎么是他?”木樱小声嘀咕道。
与此同时,朱云怡也不禁失声道:“怎么是他们?”
原来被围攻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才在滇池边与朱郁二人见过面的方忠孺、齐丘雁和黄青鸳。
此时郁且狂也看清了三人的脸,见他们有危险,他心急如焚,只想立刻冲上前去救下三人。
虽然明知必败无疑,但方忠孺、齐丘雁和黄青鸳却不束手就擒,反而愈战愈勇。在一旁指挥的富贵公子见那些兵卒久攻不下,一怒之下便抽出腰间的金刀朝方忠孺砍了过去。
此时方忠孺正聚精会神地迎战迎面攻来的兵卒,并未注意到那个富贵公子已持金刀砍向自己。眼见他就要丧生于那个富贵公子的金刀之下,郁且狂急忙抽出秋霜剑,准备上前营救他。
就在这时,渺渺茫茫的滇池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雄浑响亮的声音:“斌儿,刀下留人。”
听到这阵声音后,众人不禁朝滇池望去,只见一艘雕龙画凤的大船正朝打渔湾驶来。那艘船离岸边已然不远,适才因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方忠孺师徒身上,故而众人都没注意到这艘大船。
“奇怪,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听到这阵声音后,朱云怡不禁在心里暗想。
听到声音后,那个富贵公子及时收住了金刀。他朝那艘大船看了一眼,然后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兵卒不要再继续攻击方忠孺师徒三人。
没过多久,那艘大船便靠岸了。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器宇轩昂地站在船头,身后乌压压地跟着十几个随从。
“怎么是他?”朱云怡又一次忍不住失声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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