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怡明白太子妃此言是为了缓和气氛,不过此时无事,众人又都因为赵王而心情沉重,制作通草花或许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于是朱云怡笑了笑,吩咐朱砂、蓝雪、青黛等人把制作通草花的材料取来。
从扬州匠人处学会制作通草花后,朱云怡曾把通草花的制作工艺教给太子妃、汉王妃、赵王妃、张贵妃以及身边的竹沥姑姑、朱砂、青黛、白芷、蓝雪和紫苏,因此除了太子和朱瞻基外,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能制作通草花。
朱云怡知道太子和朱瞻基都是喜欢对弈之人,因为担心他们俩无聊,朱云怡便吩咐紫苏去取一盘棋来,又亲自用她心爱的两个青花盖碗给他们俩分别沏了一碗南岳云雾茶。
张贵妃从朱砂口中得知太子等人已不再商讨要事后,便也重新回来帮着制作通草花了。
通草花制作工艺较为繁杂,想要做出一朵好的通草花并非易事。但只要足够有耐心且熟悉工艺流程,若是还有足够的经验,做出来的通草花虽不能以假乱真,但外形和真花也已有八九分相似,已然可与真花媲美。众女虽然均有心事,但制作通草花时却都极为用心。期间朱云怡专做菊花,张贵妃专做芍药,太子妃专做牡丹,赵王妃专做荷花,竹沥姑姑专做芍药,朱砂专做玫瑰,青黛专做百合,蓝雪专做梨花,紫苏专做蔷薇。张贵妃的侍女竹茹、红蔻、粉萆,太子妃的侍女雪颖,赵王妃的侍女彩云等丫鬟瞧着有趣,便也央求朱云怡,说是要和她学做通草花。于是朱云怡先是耐心地教会了她们通草花的制作工艺,然后又让她们自行制作荼蘼、海棠、桔梗、梨花、绣球等花儿。
众女先是把朱云怡准备好的切成纸片状并晒干的脱通木做成各种形状的花儿,接着又制作了相应的叶子,然后又分别给其上色,最后将做好的花儿和绿叶都扎在了相应的枝条上,这样便做出了形状各异的足以与真花相媲美的通草花。
众女在制作通草花的同时,太子和朱瞻基则在一旁品茗对弈。
时间过得极快,不知不觉间已到午饭时间。
若是换作平时,朱云怡一定会亲自下厨款待众人,然而今早她一直忙着制作通草花,以致没有时间下厨,于是她只好让朱砂、青黛、蓝雪和紫苏去御膳房取些饭菜回来。
朱砂、青黛、蓝雪和紫苏领命前往御膳房后,太子和朱瞻基也恰好一局终了。这一局朱瞻基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赢了的太子甚是高兴,他笑眯眯地从站起身来,又笑眯眯地拍了拍圆润的肚子,然后笑着自嘲道:“坐了这么久,也该起来走走了,以免这肚子越来越大,云怡又要小我‘大腹便便’了。”说完他又揉了揉双眼,然后轻声抱怨道:“果然是人到中年豆腐渣,这双招子是越来越没用了。才下了一会儿棋,便觉又干又涩,晚间看书更是难受。”
朱云怡笑着白了太子一眼,然后故作嫌弃地答道:“大哥,你向来贪吃,又喜静不喜动,身形自然会越来越胖。我说你‘大腹便便’,是提醒你该要注意身形,怎的你却好心当成驴肝肺?”
听了朱云怡的话后,众人都忍俊不禁。
太子并不生气,只是宠溺地笑了笑。
调侃太子的同时,朱云怡又让朱砂把从苏州带回来的冬瓜荷叶茶取来,然后将其送给了太子,并对太子说道:“大哥,这是冬瓜荷叶茶,由冬瓜、荷叶、决明子、枸杞、红枣片等药材组成。这荷叶来自江南太湖之中,乃“药食两用”之物,有利尿之效;冬瓜性微寒,味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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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暑止渴、清热化痰、利尿消肿、减肥解毒的良药。同时其味淡爽口,独具清香,乃极好的食疗蔬菜之选。常食冬瓜既可消暑止渴、清热化痰,又能利尿消肿,此外还有减肥之效。似大哥这样的身体肥胖者可常吃些冬瓜,以使自己体瘦轻健。平日读书写字之余,大哥你便拿这冬瓜荷叶茶代水饮吧。”
太子笑眯眯地接下了冬瓜荷叶茶,将其交给了身后的随从,并说自己定然不会忘了朱云怡的叮嘱,会以她送的冬瓜荷叶茶带水饮。
朱云怡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对太子说道:“虽说这冬瓜荷叶茶有减肥之效,但毕竟只起辅助作用。若是想要保持身形,最重要的还是要管住嘴,同时迈开双腿,少食多餐、经常运动,如此方符养生之道。”
这些话朱云怡早已和太子说过无数遍,然而太子贪吃又不喜运动,这些年来皆是如此,故而才会越来越胖。此刻听朱云怡又一次提醒自己要少食多餐、常做运动,一向气定神闲的太子突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叮嘱完这些后,朱云怡突然想起适才太子说他双眼干涩、时常难受,于是她又看了看他的面部及其五官,进行初步“面诊”。通过初步面诊,朱云怡观察到太子两颧潮红,于是她又接着问其是否有五心烦热、烦躁易怒、躁扰不宁、眼睛干涩、视物昏花、腰膝酸软、口干咽干等症状。
太子点了点头,回答说朱云怡提到的这些症状自己都有。
经过简单的面诊和问诊后,朱云怡对太子的症状已有大概了解。接下来她又为其把了把脉,以图通过“脉诊”进一步确认自己的判断。
把过太子的脉后,朱云怡发现他的脉搏变窄变细且速率加快,乃病脉中较为常见的“脉细数”,于是她便想到了“阴虚内热”四个字。
把完脉后,朱云怡又让太子把舌头伸出来,以进一步为他“舌诊”。通过观察太子舌头的色泽、形态,朱云怡发现他舌红少苔,显然是阴虚的症状。
通过面诊、脉诊和舌诊,辅之以望闻问切,再结合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八纲之症候,朱云怡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太子得了“白涩症”,又称之为“干眼症”,具体当为白涩症中的肝肾阴虚证。
朱云怡明白自己虽然懂些医理,但毕竟受年龄、经验所限,因此不能确定自己的诊断是否正确。于是她请张贵妃再为太子诊一次病,以确定自己的诊断是否正确。
于是张贵妃又给太子诊断了一次,最后得出的结论和朱云怡一模一样。
朱瞻基和太子妃不懂医理,还以为朱云怡和太子妃口中的“白涩症”是难以治愈的疾病。母子二人因为担心和着急,急忙央求张贵妃和朱云怡替太子医治此疾。
“太子妃和皇太孙不必担心,这‘白涩症’并非不治之疾,只需调养一段时间即可。”张贵妃温柔地说道。
听了张贵妃的话后,太子妃和朱瞻基这才放下心来。
张贵妃为了考考朱云怡,便让她亲自为太子医治。
朱云怡也想锻炼自己,于是她先是和太子解释道:“这‘白涩症’与肝、肾密切相关,正所谓‘肝开窍于目,目受血而能视’。倘若肝血充盈、肝气调和,那么双目便能‘辨五色’;一旦肝失调和,泪液化生无源,目珠失于润养,便会致眼睛干涩。其次‘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肾精充足则耳聪目明,肾精亏虚则目涩视昏。行医需辨证施治,因大哥之症属于肝肾阴虚证,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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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治疗需以滋补肝肾为主。为达到滋补肝肾之效,我会让大哥服用石斛夜光丸,同时针刺睛明、攒竹、太阳、四白等穴位,再选红花、菊花、蝉蜕、薄荷、石菖蒲、决明子等药材熬煮成汤,而后熏蒸眼睛,以促进眼部血液循环,改善眼睛干涩之症。”
说完这些话后,朱云怡便把目光转向了张贵妃,想听听张贵妃的意见。
张贵妃欣慰地点了点头,对朱云怡说道:“不错!不但能准确地诊出病症,还能根据病症给出相应的解决之法,同时不忘行医最该注意的‘辨证施治’四字。”
夸完朱云怡后,张贵妃便吩咐竹茹姑姑去太医院取一些石斛夜光丸来,又叮嘱她同时别忘要些红花、菊花、蝉蜕、薄荷、石菖蒲、决明子等药材。
竹茹姑姑领命退下了。
交代完竹茹姑姑的任务后,张贵妃又让竹沥姑姑去把自己的毫针取来。
等竹沥姑姑取来毫针后,朱云怡便在张贵妃的指导下在太子的精明、攒竹、太阳、四白等穴位上进行了针刺,并叮嘱太子得空时可以多按摩这些穴位,这样有助于保护双目,又叮嘱他回东宫后要按时按量服用石斛夜光丸,同时也不能忘了用红花、菊花、蝉蜕、薄荷、石菖蒲、决明子等药材熬成的药汤蒸熏眼睛。
太子一一应了。
张贵妃轻声叹了口气,然后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忙于国事、宵衣旰食,这些年兢兢业业、日理万机,但同时也要注意休息,不能伤了身体。您今日之所以会得这‘白涩症’,无非是平时用眼过度、晚上熬夜,又过于忧心操劳之故。医家认为久视伤血,而肝藏血且开窍于目,血不养目时就会致双目干涩、容易疲劳。此外熬夜伤肝,肝开窍于目,一旦肝脏受损,双目必定先有感知。故而政事虽忙,但久坐久视熬夜均不可取,倘若强行为之只会自损其身。最后医家有言——人过四十,阴气自半。恕我直言,太子殿下已过中年,肾中精气已然开始衰减。一旦精气不能上注于目,双目便会失了濡养,如此便会有腰膝酸软、视物昏花之感,此即‘生老病死’中的‘老’之一字。随着年龄渐长,当以养生保寿为主,加以药物相辅,不可过于劳心伤神,否则于自身康健无益。”
张贵妃的话再明白不过:这“白涩症”虽然不是大病,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同时也是对太子身体状况的一个提醒。倘若太子继续劳心费神、忧虑熬夜,那么对他的身体只会更糟。
然而太子却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答道:“人生短短几十载,谁不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只是我身为大明太子,除了为父皇分忧外别无他选,因此久视看书、熬夜伤神自然难以避免。”说完太子哈哈一笑,然后故作轻松地说道:“在其位而谋其政,既然我已忝居太子之位,便唯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也求个忠君孝父、问心无愧吧,只求父皇南征北战、文治武功之时能无后顾之忧。”
太子这话虽然说得轻松,但众人听后却都立即肃然起敬。的确,这些年皇帝之所以能够文治武功,确实离不开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太子。若非太子把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使皇帝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皇帝又岂能如此文治武功、威名显赫?
只是太子生来身子孱弱,又因体胖而影响了健康,如今常年宵衣旰食、劳心伤神,使得本就羸弱的身体愈加雪上加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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