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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无所报,人生更何求

    听到“鸱鸮”这个词时,黄怜的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但这种一样的情绪并没延续很久,很快她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黄怜和朱云怡不和已久,同时也十分清楚朱云怡的为人。朱云怡向来信守承诺,既然她已明确表示不会向皇帝告密,那么她便不会反悔。想到这里后,黄怜原本又紧张又害怕的心情也就放松了下来。

    朱云怡不愿再与黄怜多费口舌,于是她牵起张贵妃的手,说道:“母妃,咱们母女俩许久未见,可得好好话话别后之情。”

    张贵妃温柔地摸了摸朱云怡,笑着答道:“此处天寒风大,快随母妃到室内烤烤火、喝杯姜茶,以免着了风寒。”

    朱云怡笑着点了点头,于是母女两人便牵着手有说有笑地朝永宁宫走了去。郁且狂、竹沥姑姑、茯苓姑姑、朱砂、青黛、粉萆、红蔻等人也跟随朱云怡和张贵妃回了永宁宫。

    因为朱云怡已明确表示不会向皇帝告发被黄怜派人刺杀之事,黄怜也就没有什么担忧的了,于是她也不再像市井泼妇般缠着朱云怡,而是任由张贵妃和朱云怡回了永宁宫,她自己则带着锦瑟和绣琴兴高采烈地朝永安宫走了去。

    刚回到永宁宫,张贵妃便吩咐竹茹姑姑去小厨房给朱云怡煮一杯姜茶,又让粉萆和红蔻去御膳房取一碟朱云怡素日最爱吃的牡丹红枣卷。

    吩咐完这些后,张贵妃便带着朱云怡走进了暖阁。

    众人刚踏进暖阁,忽然听得门外有太监尖声叫道:“太子妃、赵王妃到。”

    听说太子妃和赵王妃来了,朱云怡急忙迎了出来,郁且狂也跟在朱云怡身后。他想太子妃和赵王妃毕竟见过自己,故而为了不让她们认出自己,他便一直紧低着头。

    太子妃依旧像平日那般端庄沉稳,只是衣饰比在宫外时华贵了许多。刚见到张贵妃,她便抢着上前给张贵妃行了个礼。

    赵王妃也紧跟着给张贵妃行了礼,她的衣饰依旧简单。即便因为见到朱云怡而喜形于色,但也依旧遮盖不住她脸上的愁容。

    给张贵妃行完礼后,太子妃和赵王妃才上前拉着朱云怡的手和她说话。

    “大嫂三嫂,你们怎么知道我回宫了?”朱云怡笑着问道。

    “你个丫头,回宫了也不知道提前通传一声。”太子妃先是佯装不悦,然后又笑道:“刚好我在后宫处理政务,听得宫娥来报,说是在永宁宫门外见到了雅宁公主。我想你这丫头定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故而才悄无声息地回宫,因此便决定暂时放下手里的杂事,先来永宁宫看看你和贵妃娘娘。恰巧年节将至,后宫诸事繁杂,我一个人有心无力,故而便请了爱荷来助我一臂之力。爱荷听说你回来了,便也随我来看你了。”

    “大嫂可真是消息灵通。”朱云怡先是调侃了太子妃一句,然后又认真地说道:“不过后宫诸事繁杂,眼下年关将至,更是忙得人焦头烂额,大嫂还是要注意休息才是,以免累坏了身体。”

    太子妃点了点头,答道:“多谢云怡记挂!虽说后宫琐事忙得人焦头烂额。但父皇肯把这个重担交给我,自然是因为信得过我,我也该尽力尽力为父皇分担,确保东西十二宫平静和睦,这样父皇便可专心前朝政事,不至于因为后宫杂事而劳心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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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怡明白父皇偏爱二哥和三哥,为了保住大哥的太子之位,大嫂才不得已在管理后宫琐事上倾尽全力,好让父皇对他们父母刮目相看。想到这里,朱云怡既觉得为大嫂心疼,又折服于她的贤惠、能力和才干。

    张贵妃见外面寒风凌冽,便邀请太子妃到赵王妃到暖阁小坐。于是张贵妃、太子妃、赵王妃、朱云怡、郁且狂及一众宫娥、太监、嬷嬷便都进入了暖阁里。

    就在这时,暖格外又有太监尖声喊道:“汉王妃到!”

    听说二嫂来了,朱云怡急忙起身相迎。还没等她到到暖阁门口,汉王妃便带着她的贴身宫婢秋心及几个宫娥太监迎了上来。

    汉王妃极重礼数,她先是来到张贵妃前给张贵妃行了个礼,接着又给一旁的太子妃行了礼。等到给张贵妃和太子妃行完礼后,她才笑着与赵王妃打了个招呼,最后才过来拉着朱云怡的手和她说话。

    “二嫂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朱云怡调皮地问道。

    “今日王府无事,我便准备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谁知在来永宁宫的路上却遇到了怜昭仪,我见她的神情忽而愤怒忽而窃喜,看起来甚是奇怪,便上前询问原因。后来才从她的贴身宫婢锦瑟口中得知原来是妹妹回来了,听说妹妹与怜昭仪发生了争执,故而怜昭仪才会脸有怒色。至于她为何在愤怒之余窃喜,锦瑟却怎么也不愿告诉我,我也就不得而知了。”汉王妃答道:“我知妹妹与怜昭仪不睦已久,故而也没觉得大惊小怪。倒是听说妹妹你回来了,我便带着秋心她们急匆匆地往永宁宫赶了来。”

    朱云怡不愿再提黄怜,便笑着答道:“怜昭仪粗俗鄙薄,二嫂不必与她计较。原是适才我见她在永宁宫旁鬼鬼祟祟,只怕她不怀好意,故而才与她发生了口角之争。她那人不读诗书、不知礼仪,二嫂一笑置之即可,不必太在意她。”

    此时张贵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于是她问朱云怡:“怜昭仪虽说性子张扬跋扈了些,但我素来不与她计较,永安宫与永宁宫也素无往来。怎的她适才却在咱们宫前鬼鬼祟祟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怕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张贵妃这些年来一直吃斋念佛,心地极其善良,也从不与后宫其他妃嫔争宠。即便像黄怜这样犯上不敬、处处挑衅的,她也一笑置之,从不与之计较。但想到黄怜竟敢胆大包天到暗杀朱云怡,一向平和安静的张贵妃便觉得万分生气。她甚至在心底暗暗发誓若是黄怜再敢干一件伤害朱云怡的事儿,她便让其不得好死。

    常言道相由心生,当张贵妃心里有这样的想法时,她那原本慈祥和善的脸上也不由得升起了一阵狠厉之色。

    张贵妃唯一的女儿早年远嫁远南,后来又不幸英年早逝、客死异乡。故而在张贵妃的内心深处,朱云怡这个养女早已比她自己的亲女儿还亲,早已是她生命的全部。倘若有人敢伤害朱云怡或是萌生把朱云怡从她身边夺走的想法,她一定会奋起反击。为了保护朱云怡,她可以不择手段,只要朱云怡能平平安安地待在她身边,她可以变成狠毒可怕、工于心计的恶魔,即使被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她大概是做贼心虚,故而才在永宁宫外鬼鬼祟祟,想来是来看我是否已经平安回宫。”朱云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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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语气十分不屑:“倘若我已平安回宫,她自然得抓破头皮想个万全之策。”

    说这些话的同时,朱云怡不由得在心底感慨黄怜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内奸动作倒也极快。连母妃和三位嫂嫂都不知道自己已然回宫,那个内奸却早已把自己回宫的消息传递给了黄怜。

    虽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青黛,但朱云怡实在不愿相信青黛会替黄怜卖命。她会怀疑她身边的所有人,但永远不会怀疑竹沥姑姑、朱砂和青黛。

    然而的确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青黛,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听了朱云怡和张贵妃的对话后,太子妃便已猜到黄怜肯定又干了不少恶心朱云怡和张贵妃的事儿,于是她以坚定决绝地语气对朱云怡和张贵妃说道:“云怡,贵妃娘娘,既然父皇将管理后宫的重担交到了我身上,我定尽职尽责管好后宫。怜昭仪仗着恩宠张扬跋扈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她若再敢兴风作浪,我定会让她尝些苦头,以免她仗着皇恩不知天高地厚。”

    张贵妃向太子妃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缓缓答道:“怜昭仪毕竟是皇上的宠妃,常言道打狗须得看主人。你虽一番好意,但唯恐她在皇上身边吹枕头风,只恐影响到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和形象。即便她再怎么兴风作浪,我也可以置之不理。但她若敢伤害云怡一根毫毛,我定不与她善罢甘休,难道河间忠武王的女儿是吃素长大的吗?”

    说到后来时,张贵妃的语气和眼神都变得格外坚决,与往日里吃斋念佛、慈祥和善的她天差地别。那种刚毅坚决的眼神和语气,不由得让人感慨张贵妃不愧是将门女子,虽然入宫多年仍不失将门坚毅勇决之风。

    从小到大朱云怡见张贵妃都是一副温和从容、宽厚善良的模样,甚至从未见过她对宫娥太监发火。此刻见母妃的态度如此坚决,而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因此朱云怡的内心又是温暖又是感激,双眼也在不知不觉间模糊了。

    除了温暖和感激,朱云怡想到更多的是报答母恩。双眼模糊的同时,她不由得想起了幼时读过的那首诗:

    停车茫茫顾,困我成楚囚。

    感伤从中起,悲泪更在喉。

    慈母方病重,欲将名医投。

    车接今在急,天竟情不留!

    母爱无所报,人生更何求!

    此诗为唐朝诗人李商隐所写,诗名《送母回乡》。幼时朱云怡曾无意间读到过这首诗,当时感念张贵妃待自己的情谊,加之觉得此诗写得不错,她便将之背了下来。只是那时她年纪幼小,虽然潜意识里明白张贵妃对自己的好,但毕竟受年龄和见识所限,故而对此诗虽颇有感触,但感触却不是特别深。直到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之随着阅历的增加,她对人生的感慨也越来越多,也开始明白他人对自己纯粹而又不求回报的爱是多么稀有和难得。此刻又见张贵妃一反常态,她突然觉得第一次真正读懂了《送母回乡》这首诗。只是虽然明白了诗中之意,但张贵妃对她实在太过情深,虽说“母爱无所报,人生更何求”,但朱云怡也不得不感慨自己这辈子注定永远也无法报答张贵妃的恩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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