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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

    徐云怡的话把郁且狂带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回到了建文年间的南京皇宫,回到了太子、汉王、赵王在南京为质的那些时日……

    他想起了那个待他如子的黄敬妃;想起了视他为弟的高燧哥哥;想起了栽满菊花的长寿宫;想起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想起了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想了很久后,郁且狂突然开口问道:“姑娘心气极高,平常男子向来入不了姑娘之眼。即便赵王贵为天家之子,若非与姑娘交情极深,想来在姑娘眼里也不过一个凡夫俗子。在下冒昧一问,不知赵王是姑娘何人,竟让姑娘肯沾染时间勾心斗角的夺嫡俗事,而只为从汉王手中救出赵王?”

    徐云怡之所以卷入夺嫡旋涡之中,无外乎三个原因:一来为个人交情:他与太子夫妇、皇太孙交情极好,自然不能眼看着汉王对太子的步步紧逼视若不见;二来也为个人交情,在太子、汉王、赵王三兄弟中,她与赵王的关系最好,太子次之,交情最差的便是汉王。

    皇帝只有四子,幼子朱高燨早殇,唯有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长大成人,三者都是先徐皇后之子。靖难之役后,皇帝封长子朱高炽为太子,朱高煦为汉王,朱高燧则被封为赵王。

    徐云怡身份特殊,与众皇子皆有交情,也深知他们的性情。太子朱高炽仁善,汉王朱高煦狠毒,赵王朱高燧重情。赵王花前月下、逍遥快活,本无心权力地位之争,却因王妃徐恬的被废和自杀而性情大变。在徐王妃自杀前,赵王极少留心政务。赵王妃自杀后,汉王曾私下和赵王谈过一番话,说赵王妃之所以被废,乃是因为太子夫妇向皇帝进言,说赵王妃无子,当废。皇帝心想不错,便废了徐恬的王妃之位,转而尊云南沐府的郡主为赵王妃。被废三日后,赵王妃自杀身亡。趁赵王伤心欲绝之际,汉王便对他说若非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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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妇向皇帝进言,徐恬便不会被废掉王妃之尊;若不被废除尊位,徐恬也不至于羞愧难当而饮酒自杀故而是太子夫妇才是杀死徐恬的真正凶手。

    直到现在,赵王仍对太子夫妇进言废除徐恬王妃之位的做法耿耿于怀,但徐云怡知道太子和太子妃也是有苦衷的,他们夫妇也是为了赵王好。

    赵王极爱自己的王妃,他一定要为心爱的王妃复仇。太子毕竟是他的亲长兄,太子妃也是他的亲嫂嫂,赵王不可能杀了他们夫妻二人为徐王妃报仇。但他发誓一定要让他们夫妻二人尝到失去心爱之物的滋味,于是他看中了皇位。徐王妃的死早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只想让太子不能顺利登基称帝,他们夫妇最重权力和位置,这样他们也能尝到失去心爱之物的滋味。可是太子夫妇势大,他一个人也无能为力。这时汉王又来到了他身边,说愿意帮助他完成愿望,条件是要赵王助他一臂之力。

    从此赵王也加入了夺嫡之争,有了赵王的帮助,汉王如虎添翼,也在夺嫡之争中渐渐扳回劣势,直到如今双方表面上的持平之势。

    正是因为与赵王交好,又知他本性善良,不过是被感情蒙蔽了理智,又被汉王利用而已,所以徐云怡才决定要救他。

    前两个原因都是个人交情,第三个原因则是为了天下的安定、为了百姓的幸福、为了大明的安定。

    徐云怡只是一个小女子,但即使身为小女子,她也熟读圣贤之书,知道心怀天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赵王文武双全、胸有谋略,倒有些当今天子的风范。但他太过重情重义,俗话说情深不寿,重情之人向来并不宜为君,徐云怡深知此理,因此从未想过要让赵王为君。汉王勇猛好武,但武有余而文不足,加之又好大喜功,一旦为帝定会实行苛政,又会穷兵黩武,届时不但生灵涂炭,且会掏空大明开国五十余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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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汉王只懂如何打天下而不知如何治天下,一味强调武力,难免强极则辱。唯有太子,端重沉静,进退有度,乃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太子行事稳重,性格又仁善,与徐云怡谈论起朝政时,常说皇上北征蒙古、南收安南,又多次派郑和下西洋,已消耗了不少国力。同时上至朝廷、下至民间也常对皇帝杀靖难旧臣、朝鲜贡妃、无辜宫嫱的做法大为不满,所以朝廷的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平反冤狱、废除苛政。

    当今皇帝从燕王之身起兵靖难,登上帝位后年号永乐,如今已是永乐二十一年。二十一年来皇帝励精图治,使得天下大治,民间有人称其为“永乐盛世”。身为大明子民,徐云怡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二十余年的辛苦被毁于一旦,也不能让天下的黎民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因此皇位的继承者只能是宽厚仁善的太子,而万万不可以是凶悍暴躁的汉王。

    “于我而言,赵王有着特殊意义。无论于情于理,还是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赵王一错再错而无动于衷。”徐云怡答道,语气格外坚定。

    “有何特殊意义?”郁且狂问道。

    徐云怡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对我来说,赵王既是兄,又是父;既是师,亦是友。”

    “何为兄?何为父?何为师?何为友?”郁且狂追问道。

    “从小到大,赵王对我的关心和呵护无微不至,可谓父,亦可谓兄;既教我读书,又告诉我人生之理,可谓师,亦可谓友。”徐云怡答道。

    郁且狂大笑了几声,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听姑娘适才之言,想来赵王与姑娘很熟吧?这京师人物就是不一样,身在天子脚下,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也能结实到皇亲贵胄甚至是皇子亲王。只可惜在下远在江南,即使和姑娘一样出生商家,却无缘得知皇亲国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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