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怡明白汉王妃之言确实危言耸听,可她还是决定要帮太子。
“多谢王妃提醒!”徐云怡平静地答道:“成功也好,失败也罢,既然选了太子,我便想好了日后的结局。他日若是太子登基,自是无上欢喜;但若汉王胜出,我也丝毫不惧。他是狠辣绝情之人,若是夺嫡得胜,自会拿东宫和我开刀,只怕赵王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见始终说服不了徐云怡,汉王妃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就算王爷胜出,我也会尽力保你和东宫无恙。”汉王妃看着徐云怡,神情十分坚毅。
徐云怡知道汉王妃所言不假,于是朝她笑了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给徐云怡倒茶的同时,汉王妃说道:“云怡,我还有一事相求。”
“不必客气,王妃请讲!”
“云怡,夺嫡之争瞬息万变,如今胜负未分,太子和王爷皆有失败的可能,我要求你之事便源于此。”
抿了口茶后,徐云怡问道:“王妃想说若是汉王失败,要我在太子和太子妃跟前多多美言,最好不治汉王之罪。”
“云怡冰雪聪明,我才说有事要求你,你便想到我要说什么了!”汉王妃低声答道:“王爷毕竟作孽过多,我也不奢求他日太子能既往不咎,只盼他能看在同父同母的份上,能饶了王爷性命。”
说完,汉王妃眼巴巴地看着徐云怡,“云怡,太子夫妇对你信任有加,王爷也是你……你……至少这些年来你我一直相处融洽,我视你如亲妹,总是尽力护你安全。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纵使你再怎么厌恶王爷,也请你看在我的薄面上帮帮王爷。”
徐云怡握住汉王妃的双手,温柔地答道:“王妃放心,太子宅心仁厚,就算汉王十恶不赦,他也不会不念手足之情。以我对太子的了解,即使他登基为帝,也会保汉王余生衣食无忧,说不定还会保其荣华富贵,甚至封号、藩地都不会改变。”
“但愿如此吧!”汉王妃拍了拍胸脯,似乎有些信不过徐云怡。
见此,徐云怡又对她说道:“之所以选择帮助太子,除了适才说谈到的原因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不忍见他们手足相残。太子、汉王、赵王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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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仁孝皇后,乃一母同胞。几千年来,历朝历代同室操戈的事情层出不穷,秦二世胡海对公子扶苏的迫害、玄武门之变时秦王李世民射兄杀弟,这些都是鲜血淋淋的教训。再看当今天子——咱们的皇上,他本是高祖四子,乃孝愍皇帝四叔。建文元年,当时的燕王声称‘朝无正臣,内有奸逆,比举兵诛讨,以清君侧之恶’,打着‘清君侧,靖国难’的口号起兵北平。四载干戈之后,孝愍皇帝消失于火海,燕王成为大明之主。皇上……”
徐云怡还没说完,汉王妃便把食指伸到唇边“嘘”了一声,“云怡,慎言!”
徐云怡丝毫不怕,答道:“我说的只是事实,即使传到皇上耳里,也只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现在虽然无人敢讲,但即使贵为天子,皇上也无法禁止后人评论。是非功过到底如何,日后史书工笔自有定论。”
汉王妃的神色变得担忧起来,她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后才小声说道:“话虽如此,皇上就是皇上,是不容咱们议论的九五之尊。咱们身为人臣,理应时刻牢记君为臣纲,不可背后妄议天子。”
“王妃所言甚是!”一旁的竹沥姑姑也附和道:“小姐,以前当着皇上之面,您就曾多次说起皇上的不是。亏得皇上对您万分疼爱,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被凌迟处死了。您别怪奴婢多嘴,这也是贵妃娘娘千叮咛万嘱咐的。伴君如伴虎,皇上高兴还好,若是不高兴了,后果不堪设想。您还小,不知道当年的南京城是何等惨烈……”
想起当年的惨况,竹沥姑姑便不寒而栗。
“可我仅仅只是就事论事啊!”徐云怡倔强地答道:“以往我也对皇上说过这些话,他虽微微有气,却从未怪罪于我。今年四月十七,皇上生辰那日,他在醉后还曾对我说梦见了懿文太子、孝愍皇帝、朝鲜贡妃和那些年轻的宫女。在这世上,除了我,皇上谁的话也不听,他说他就喜欢我有话直说的性格,还说不管我犯了什么错,都不会责怪我的。君无戏言,皇上从未骗过我的。”
“小姐,虽说君无戏言,但您也要知道君恩反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手里握着天下人的生杀大权,杀一个人比踩死一只蚂蚁简单千倍万倍。”竹沥姑姑盯紧了徐云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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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皆是认真与严肃,“也包括小姐您!”
徐云怡明白竹沥姑姑也不是在危言耸听,短短二十年来,她已无数次见证了皇上的威严与狠绝。
久久不语后,徐云怡突然问汉王妃:“王妃为何会在苏州府?不会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吧?”
见徐云怡终于不再议论皇上,汉王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清平卫时,我本以决定返回京师。途径武昌时,想起苏州府的琵琶名扬四海,便决定改道来苏州府采购一些琵琶。同时知你必来苏州芙蓉浦,便决定再劝劝你。”
“王妃并非嗜好音律之人,且汉王府事务繁多,不知您为何要改道苏州府?”徐云怡奇道。
“我才艺平平,虽说略通音律,但也登不得大雅之堂。之所以改道苏州府采购琵琶,是想拿去送人的。”汉王妃答道。
“哦?不知是何方高人,能劳烦堂堂汉王妃辛苦至此?”刚说完这句话,徐云怡就反应过来了:“永安宫怜嫔?”
汉王妃点了点头,答道:“正是怜嫔娘娘!说来不怕你知晓,太子妃在宫里协助贵妃娘娘治理后宫,常得皇上称赞。贵妃娘娘虽然从不干政,但心里却向着太子。我想后宫不可无人,便想请怜嫔娘娘多在皇上跟前说说我家王爷的好话。”
“王妃果然慧眼识珠!”徐云怡笑道:“自从仁孝皇后逝世后,皇上便不再立后。权贤妃案后,后宫少了深受宠爱的朝鲜贡女贤妃权氏和婕妤吕氏。前几年的鱼吕之乱中,梅贵人鱼氏、清美人吕氏自戕。余下的六个朝鲜贡妃中,任顺妃和郑美人自缢,李昭仪和黄贵人被斩,崔惠妃和韩丽妃被打入冷宫。事到如今,后宫里有些名分的妃嫔便只有贵妃娘娘和怜嫔。贵妃虽然位分尊贵,但不得圣宠。近两年只有怜嫔宠冠六宫,王妃选择怜嫔为汉王说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正是!”谈到怜嫔时,一丝笑意浮现于汉王妃温柔的脸上,“自仁孝皇后逝世后,张贵妃虽然位同副后,但她并无子嗣,唯一的女儿常宁公主也在下嫁西平侯沐英之子沐昕几年后离世。现在皇上对她更多的是尊敬,若论宠爱,那是万万比不上怜嫔娘娘的。况且张贵妃向来只看重太子,而怜嫔娘娘又与她不和,所以我才决定要收买永安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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