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每每回首往事时,郁且狂都会感慨世间过得好快。
想到和赵王之间的往事时,郁且狂时而微笑,时而感伤。
在这期间,徐云怡一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郁且狂为何会突然出神,也不知道郁且狂的面部表情为何时而微笑、时而伤感。
但徐云怡始终没打扰郁且狂,在郁且狂回忆往事时,徐云怡要么远眺、要么观察他的面部表情,但始终没有开口打扰他。
和赵王一起在南京皇宫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但郁且狂却却觉得这一年对自己来说弥足珍贵。
回忆完往事后,郁且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等郁且狂叹完气后,徐云怡问道:“瞧相公神情,可是想到了什么?”
“一些往事而已!”郁且狂笑得有些勉强。
“若是往事不堪回首,那还是不要回忆的好!”通过郁且狂的神情,徐云怡认为他肯定是想到了一些凄苦的往事。
郁且狂仰天一笑,立即把表情切换成了平时潇洒不羁的样子,“酒已足、饭已饱,郁某也该告辞了!”
话音刚落,他便立即站了起来。
“就此别过!告辞!”拱手行了个礼后,郁且狂便转身离开了。
刚走几步,在他身后的徐云怡便大声说道:“郁相公且慢!我由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何事?”郁且狂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是关于令弟的。”徐云怡答道。
听到“令弟”两个字时,郁且狂便猜到了徐云怡要问的问题。
“舍弟?他年幼无知,在方府是对姑娘多有得罪,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郁且狂笑嘻嘻地说道。
“我已得知相公来自南京郁氏,郁氏共有三子:长子郁且镛,次子便是相公你,幼子则是令弟郁且痕……”
“正是!徐姑娘好厉害,连郁某的家底也打听得这么清楚。”郁且狂抢着说道,依旧是一脸笑嘻嘻的表情。
徐云怡没有回应郁且狂的讽刺,只是继续说她没说完的话:“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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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到的消息,令弟的生母乃是令尊之妾杨氏?”
“不错!”郁且狂撇嘴一笑,“姑娘为何问我这个问题?还要强调舍弟乃是家父妾室所出?在姑娘眼里,嫡庶之别也有这个重要。”
郁且狂的这番话让徐云怡冷笑了一声,“世人皆尊嫡而贬庶,认为嫡妻嫡子身份尊贵,妾室庶子地位低下,可我却不认同。在我看来,嫡妻是妻,妾室也是妻;嫡子为子,庶子也为子。同样是人,嫡也好,庶也罢,皆为人妻,皆是人子。”
郁且狂也是庶出,但对于自己庶出的身份,他却没有郁且痕那么敏感。关于嫡庶之别,他的看法和徐云怡一样。之所以问徐云怡这个问题,只是想试试她,了解了解她的心里所想。
“姑娘所言极是!”郁且狂冷笑道,表情很是鄙夷。
他又开始试探徐云怡了!
徐云怡不知郁且狂只是在试探她,还以为他是故意讥讽自己,“相公无须表现得阴阳怪气。我平生最恨口是心非之人,因此适才所言完全是内心真实所想。”
郁且狂只是简单地答了个“嗯”。
显然,他还在继续试探徐云怡。
徐云怡更加生气了,于是她侃侃答道:“对我而言,嫡庶之别,不在身份,只在人心。一个人唯有自爱,而后才会有人爱之。若是自轻自贱,让自己困于庶出的内心牢笼,那么非但自己看不起自己,他人也会轻视于你。唯有自归自重,不因庶出而顾影自怜,才能得到他人的尊重。”
郁且狂仍然只是简单地答了个“嗯”。
嘴上虽然答得简单,但在内心深处,郁且狂却非常赞同徐云怡的观点。
因为是庶出,郁且狂遭遇了不少困扰。最简单来说,他父亲郁万贯就是一个特别看重嫡庶之别的人。因此不管郁且镛多么庸碌无为,郁万贯更多的只是感觉恨铁不成钢,却从未想过要把家产留给庶出的郁且狂和郁且痕,尽管和郁且镛相比,郁且狂和郁且痕是那么优秀。
在郁万贯看来,王氏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自己的嫡妻,她生的郁且镛是自己的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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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只有嫡子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儿子。郁且狂和郁且痕都是妾室所生,乃是庶出,庶出的儿子只是身上流着自己的血的儿子,却不是有资格继承自己的万贯家财的儿子。
也正是因为父亲的缘故,郁且痕才会对庶出的身份耿耿于怀。
自从相识以来,郁且狂始终觉得徐云怡不同于世间俗人。听了徐云怡的一番话后,郁且狂更是觉得她超凡脱俗。
“哎,可惜她错选了汉王。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若非如此,我们倒也可以成为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就像我和高燧哥哥一样。”郁且狂在心里暗想。
想到赵王朱高燧时,郁且狂似乎又对徐云怡抱有希望了,于是他又在心里暗想:“徐姑娘不是助纣为虐之人,相反,她的眼里容不下魑魅魍魉。之所以相助汉王,肯定是因为高燧哥哥被汉王蛊惑,加入了他的阵营。肯定是这样!她和高燧哥哥向来要好,看到高燧哥哥偏向汉王后,她也选择为汉王办事!”
想到这里时,郁且狂发自心底地笑了出来——因为他觉得徐云怡并非真如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是非不分、忠奸不辨。
这次徐云怡没注意郁且狂的神情变化,她不愿再和郁且狂讨论这个话题,于是继续说道:“清者自清,无论相公如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关于嫡庶之分的看法始终如适才所言。好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也是关于令弟的?”
“姑娘请问便是!郁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郁且狂的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的。
“先前在方府时,听令弟说他也生于永乐元年?”
“不错,舍弟生于永乐元年,今年是永乐二十一年,舍弟刚好二十岁。今年六月间,他已在亲友师长的见证下举行了加冠之礼。”郁且狂答道。
其实徐云怡还想问郁且狂一个问题——为何郁且痕的容貌会想自己?这才是她最想问的问题,之前的问题都只是铺垫,但她也知道郁且狂也不可能知道,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和自己说实话。
最后徐云怡还是硬生生地把这个问题憋了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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