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栖云在船上兀自生了两日的闷气,这天早上还是被段寒时那个不干人事的提出来了。
雪栖云看着陌生又喧闹的码头深吸了一口气,本来是想平静一下心情,结果差点儿没被空气中的鱼腥味给熏死。
她决定了——她讨厌鱼!
不过看在段寒时主动提出帮她做任务的份上,雪栖云还是忍了下来。但是想让她拜师?别说门儿,地基都没有!
下了船在码头上随意逛了两圈儿,别的不说,临安不愧是个富贵乡,码头这种特殊的地方,摊贩的水果都比襄阳的便宜。
黑瓦白墙看着比襄阳秀气,但是透着一股略腐朽的精致贵气,初看时还好,看多了之后雪栖云觉得沉闷。
这种地方带给她的更多是严肃和压抑,总觉得胸口一股气撒不出来,不像襄阳,同样是主城,大气凛然的同时,建筑都带着一股朗朗的疏阔。
“这里就是临安,感觉如何?”
段寒时换了一身湛蓝的锦袍,手上同色的玉扇透着一股子风流。
站在宋人的街道上看着段寒时,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奢靡的气息,“有这样一种人,连声音都让你觉得贵。”陆水晴曾经对雪栖云说过这么一句话,如今愁着段寒时,雪栖云觉得他用就很合适。
“段家不是在大理?不是不收段氏以外的弟子吗?你是大理人氏?中原话说得这么好?”
雪栖云就差把“怀疑”写在脸上,看得段寒时满头纠结。
“我当然是段家人,谁说段氏不收别家子弟的?谁又规定我不能来中原说中原话的?作为常年来各处游走的武林子弟,会点儿地方话很正常的,你也学着点儿,你这一口蛮子口音都不晓得遮掩一下。”
“什么叫蛮子口音?!你会不会说话!我这中原话难道不正宗吗?”
“正宗……正宗到你一开口就知道是北方来的!就是偶尔还冒出点儿南地的腔调,光听口音就知道是个有故事的主儿。”
“……不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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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子!我是蛮子你就是弱鸡!”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临安没有宵禁,夜间比白日热闹,晚上带你去瓦舍,这会儿嘛……走,跟着我不会错!”
一刻钟后,看着眼前的金龙灯台,雪栖云严重怀疑跟着他这个举动是对还是错。
“别小看这座灯,我就问你,好看吗?”
虽然很怀疑这个人大白天带她看灯的行为,但是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几层楼高的灯丑。
人家这灯造型严谨又精致,一条金龙曲着身子拢着一座差不多三四层楼高的六棱灯柱趴在莲花台上,连这爪子下按着的一颗白玉珠子也打磨得圆润饱满。前头后尾,两侧各是一只金镶玉的宫灯。
抬头看去,凑近了受亮堂的天光影响,看不清顶,但是光看能看清的部分,这条龙是真的巍峨霸气。
“好看。”
“霸气吗?”
“霸气。”
“知道这是什么吗?”
“灯。”
段寒时黑着脸拿扇柄敲在雪栖云脑门儿上,道:
“这是灯吗?这叫标志!”
“是挺标致的,可它长得再标致,它不还是一盏灯吗?”
雪栖云白了一眼,“不就是把寻常的灯大了点儿吗?”
“这大的是一点儿吗?不是,我说的不是那个标致,我是说这座金龙是这个临安城的标志!”
段寒时拿扇子指了指面前的金龙灯,都快敲上去了,看得雪栖云目不转睛,但是他及时收了手雪栖云就不感兴趣了。
“哦……”
“你哦什么哦,我说他是标准临安城的标志,你来一趟临安城,你怎么可以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连这座金龙灯都没看过?那你跟白来了有什么区别?”
“哦……”
雪栖云还是不感兴趣。
“你这人怎么一点儿情怀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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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寒时一脸嫌弃,转身就走,这座“标志”看起来也就只是一座标志而已。
雪栖云冷笑,情怀?她又不是宋人,真要讲究情怀,她现在就该砸了这个灯才是。但是身处宋人的地盘上,这个话又不能说出来。
陆水晴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实力不够的时候能苟着就苟着,这个不丢人,等你实力够了的时候,才是你一雪前耻的时候。
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南到城北,从巳时到夜里戌时。
整整六个时辰,就在逛,吃,逛,吃……里过去了。
天色暗下来之后,街道上的人已经有些稀稀拉拉了,只有一队又一队巡逻的士兵不知疲倦的走着。
等到戌时过半,段寒时终于想起来他说过的事情,马不停蹄地拽着雪栖云去了护城河边儿,有些偷偷摸摸地带着人进了一处暗道。
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街道,雪栖云倒抽一口凉气。
“这里是哪?”
“此处是瓦舍,也叫勾栏瓦舍,一般人连听都没听说过,那些听说的也不见得能找到地方,就是一处大型的地下交易场所。”
“都有什么?”
“什么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瓦舍做不到的,这里除了禁打斗,吃喝嫖赌一条街,你甚至可以找到价值千金的马匹和一枚铜板的野花……”
雪栖云一边听着,一边接过段寒时五枚铜板从路边取来的签筒。
“来,试试,上次我来还是好几年前了,每回都是上上签!”
雪栖云随手一抽,看着木签上血红的字无言以对,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看到这个签筒的时候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待她将看不懂的签文拿给摊子上的道士时,身后有人伸手从她手里抽了过去,看了一眼签文后又看一眼雪栖云,神色诡异地念了出来。
“形如山水去无踪,心似孤烟散无着。身命魂情皆虚妄,彼岸花开开彼岸——下下签,天煞孤星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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