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何往?
不知!
现在的宗长青心态是随遇而安。那么回答这个问题自然要从我欲何求来考虑。
可是扪心自问,宗长青现在心底最想要的追求是什么?他也很茫然。
长生么?相对于地球上只能活百八十年,现在的他已经算是长生了。并将继续长生下去。
而且两世为人的他虽然年纪差距很多,但离死亡的年龄都还很远,并未真正感受过风烛残年的窘境。小月界大国师这个身份里正妻、独子的早亡反而让他感受到长生带来的孤独。
所以他虽然本能的怕死,但真要死的那一天自觉也会看淡生死坦然面对,并不会把长生甚至永生当做自己的毕生执念。
感情么?也不然。地球上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人际关系淡漠,别说爱情,亲情也经常抵御不了金钱的考验。而小月界的大国师活了比别人一辈子还长的岁月,亲友生老病死都换了一茬又一茬,哪还有什么羁绊割舍不下的?
恩怨仇恨?大国师盖压天下,只有他施恩于人,谁会给他添堵?
皇图霸业?早年的宗长青倒是有治国平天下之愿,可现在都已经功成身退了。他的唯一至亲还是大月太后,曾外孙是大月天子,还要什么自行车?
声名?小月界末法之后第一人,前无古人不敢说,后无来者应该是肯定了。以圣贤之位流芳千古,也算功成名就了。
美色?当年年少轻狂收集的七绝绣可能是他唯一留人的病垢。但久居高位阅人多矣的宝树真人早已斩断赤龙,在红颜枯骨中收发自如,连号称北境第一美人的姒姬也顶多只是让他心微动而不行动。如今两世为人的宗长青看来,所谓美色不就是那一哆嗦的事情么!
实力地位?在小月界依然绝巅的他若是迷恋这些东西,大可不必传送飞升。
见识不一样的风景?这倒是挺文艺的愿景,但大国师意外作死过一次,对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再有太多的幻想。
求道之心?本来这是大部分修士苦修的动力所在,可惜如前文所说,由于小月界的末法环境,大月国师并没有经受过位面的毒打,对大道有敬畏,有渴求,也有感悟,却还没有形成烙印心底的执念。
可能地球上被蒙昧了心智后的社畜人生才见宗长青其本质吧,又宅又佛,又懒又散。
如果是地球上的宗长青穿越到小月界重新开始,那么被社会压抑的他可能还会奋斗和挣扎一番。
可是这个宅男穿越回来后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满级加开挂的巨挨么大号,一出来连出手机会都没几次,还要他怎么努力?
只怪小月界的宗长青太一帆风顺,也太优秀,让宗长青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圣贤稳稳离开,不留遗憾!
于是虽然执白棋男子点醒了自己的懵懂,却又让他陷入了混沌。
好在宗长青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哲学命题:我是谁,从哪来,要去哪的究极三问嘛。
而且对面执白棋者还是略过前两个问题,直接问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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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特么的谁短时间能答得上来?
像这种送命的人生课题,自诩智者之慧惠而不费的宗长青向来不会废神去钻牛角。
但是怎么回答才显得礼貌而不失装伯夷?这又成了宗长青纠结的问题。
执白棋的中年见宗长青久久不答,似忆似悟,眉头微锁,便笑道:“生无所求?巧劳智忧难脱尘俗,抱朴寡欲方见静虚,你的静虚宫是不是这个意思?”
“见笑了。”宗长青见他们对自己了若指掌,不由放弃了装伯夷的念头,恭敬道:“在下宗长青,请教两位前辈?”
“我们么?”执黑棋者和对面对视了一眼,捻着手中的圆子道:“你可以叫我黑子,叫他白子。”
“晚辈有礼了。”宗长青打了个稽首。
黑子摆了摆手,道:“既然没什么要事,不如帮我个忙如何?”
“来了!”宗长青暗自警惕,这是要领副本任务的节奏,就是不知道什么难度。
“前辈但讲无妨。”但宗长青面上还是一脸的心甘情愿。
只见黑子从宽袖中取出一支尺许的木杵,递给宗长青道:“我有个老伙计落在外面,估计睡了很久,你拿这个去敲醒它,若是它醒来愿意跟着你,以后就跟你罢。”
宗长青不敢怠慢的接过木杵,只见这木杵入手沉实光润,身上刻着细密的鱼鳞浮雕,两头浑圆带扁。拿在手中仿佛握着一只活着的蛇蜥,心中竟不自觉带着些危险的压迫之感。
这时宗长青隐隐感觉尾指有些发热,却是那一直忽隐忽现的神通之戒给他带来的提示。
宗长青心下凛然,这件木杵绝对不是凡物!
命运的馈赠向来都是暗中标注了价格,代价往往都是双倍奉还!
宗长青有心拒绝,正要组织言语,便见白子仿佛又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莫要推辞,此是唤醒对方必须之物,但收无妨。”
“不知晚辈如何找寻?”宗长青见无法拒绝,便转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它在哪里。”黑子指着宗长青手上的木杵道:“不过它是指引之物,若是碰上,它会给你提示。”
“若是没有提示,你也不必挂心,没期限的。”
“前辈可否告知,唤醒之时需要哪些条件?”
“唔——修为高点就行。”黑子想了想道:“按你们人间的标准,最少得炼神化婴吧,修为越高越好。”
说罢黑子又看了看宗长青道:“不过你这元神炼得草率了些,得重新来过。”
宗长青苦笑,他是在末法之世以武入道,这里元神性命之修本就缺失,能有此修为已经不易了。再说修行之事,步步惊心,哪是那么容易重新来过的。
“你放心,我既然找你帮忙,自然不会让你难做,等下我送你个好去处,洗去沉珂重新修炼也不难。”黑子一口保证道,说着又看向白子。
便见白子道:“你我相见便是造化,以我们的身份也不会欺你。他日你要是修有所成自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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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白子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般的符箓,往宗长青额上一点。只见清光大作,符箓化成一只八肢纤长,六翅透明的蜉蝣,带着荧光扑入宗长青天灵之中。
宗长青尚未有任何感觉,便听到一个有些机械的声音从心底深处响起:
“检测到神通源种,拾取中……”
灼烧的热流像手术前的麻醉般从小指处沿着手臂快速蔓延到宗长青的脑中枢,下一瞬间他便失去了意识。
看着身上被青光笼罩,倒地不起的宗长青,黑子对白子道:“道兄,神通戒对你的蜉蝣反应很大呀,看来馋它很久了。”
白子看着宗长青露出的右手,淡淡道:“先天有灵,此宝从太古遮藏行踪至今,如今附在他身上,必然有它的道理。”
“我瞧着小家伙也是平平无奇嘛!就是运气好点,比较识趣而已。”黑子打量了宗长青一眼不以为然道。
“以你的眼光,世上有人平平无奇已经是莫大的褒奖了。”白子目光盯着宗长青,仿佛在把玩一件新奇的物件,道:“无欲则无为,无求则不争,你不觉得以此人尘俗际遇打磨后的心性,便是世间最好的修真参道之胚吗?”
“有点道理,难怪我觉得他身上有几分太上味道。”黑子点头,随即又叹道:“没想到神通戒竟然一直藏在无尽之渊。当年道兄若是有它在....”
“六界之中,能藏身的也就那几个地方了。”白子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无尽之渊毗邻混沌海,天地法则大异六界,乃是放逐之地,哪怕以神通戒之能迷失的可能也很大。”黑子再次叹道:“这小子区区修为能全身而退简直是奇迹了。”
“以他这种修为,所在的时代恐怕比前人也要走远些。”白子点点头认同黑子的观点道:“此子福运深厚,隐而不显,天性、心智皆为人中龙凤,既然送到我们面前,倒可结一番善缘。”
说罢白子大手朝虚空一探,仿佛在一漩潭水中打捞了什么东西,收回手时,袖口有一点暗淡星光,琉璃般隐约照映出月轮山、氓山、汨水之轮廓,忽而星光消失不见,化作砗磲棋子被他随手抛入瓮裹中。
“道兄下血本了呢,”黑子见此,不由笑道:“如此,我也来助他一臂之力。”
言罢,就见黑子身子不动,朝宗长青的身影虚抓了一下。地上的宗长青身子不断缩小,而后仿佛被一道虚无的盒子盛装,终被黑子纳入掌心。
黑子深吸了口气,攥着宗长青的拳头对准身前的虚空一拳打出,无声无息,拳头穿过身前的虚空屏障,打入一片不可知之地中。
黑子收回手时,袖口上也有些星星点点,不过却是衣袖被点燃的火星。黑子舞袖一甩,星火转眼扑灭,袖口瞬间恢复如初。
“道兄恢复不错,可喜可贺。”虽然不及自己刚才的举重若轻和挥洒从容,但白子脸上却露出了欣慰。
“这么多年也该恢复六七成了。”黑子恢复了平静,眼中不悲不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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