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城郊,半山上,两座木屋。
一间小木屋里,床上一位老婆婆端坐。
少年拿着扇子,轻轻地扇着炉子,炉子上黑色的砂壶冒出缕缕轻烟。
“王婆,真的现在就要熬药么?这里面的药材都不便宜,若是姑娘醒不过来,可就都浪费了。”少年身穿土黄色的布衣,目不转睛的盯着旺火。
“怎么,不信王婆了?”老婆婆面带慈祥微笑。
“没有没有!”少年头摇成了拨浪鼓,“只是那姑娘昏睡了三天,一点没有醒来的迹象。”
“注意火候,那雪莲花过一分则焦,可别浪费了你的心血,等下熬好直接拿碗给姑娘送过去。”王婆缓缓说道。
少年点点头,专注煎药。他很信王婆。
另外一间木屋,少女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十分陌生,破旧的木屋,残缺一角的桌子,还有一只长凳,一个火炉,不过火炉上烤的衣服却是眼熟。
少女掀起被子一角,果不其然,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肚兜。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少年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少女慌乱的用被子裹紧身体,打量着少年。
“王婆果然厉害,就说你今天会醒,这药是放这里,还是我喂姑娘吃?”少年将碗端在手里,眼中投来询问的目光。
“你,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的衣服......”少女裹紧被子紧张的问道。
“哦,是这样。”少年将碗放在桌上,甩了甩手,看来汤药还有些温度,“一个个回答吧,我叫韩亦成,在山下大雪堆里发现了姑娘你,便带了回来,你睡得可是我的床。”
少年直起身,“衣服嘛,就在这炉子上烤着,之前你昏迷不醒,我就……”
一个枕头飞来,不偏不倚正砸在少年脸上。
“哎呦!你这是干嘛!”少年莫名其妙。
“你,你还好意思说?淫贼!”少女坐在床上,怒目而视。
“什么淫贼!?见你昏迷,我就找王婆帮你换洗了衣服,你至于生这么大气么?”少年捂着脸,委屈的说道。
少女一时语塞,“你…你先出去,我换好衣服,一个大男人,被枕头砸一下还大惊小怪。”
少年无奈,“得了,我还不落好,姑娘你别忘了把药喝了,我熬了一上午呢。”说着少年转身推开门出去。
少年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敷在被砸的脸上,“真是倒霉,早知道不在枕头里藏铜钱了。”
少女换上衣服,看了看桌上的汤药,到底还是没有喝。
打开木门的瞬间,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身上的暖气瞬间散去,少女不禁打了个哆嗦,外面是白茫茫的雪地,两座小木屋孤零零的立在雪中,外面一层木篱笆围着。
另外一间木屋的布置大同小异,只是床上多了个老人。
“姑娘你终于过来了,这就是王婆,你昏迷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你,我可没动你分毫。”少年站起身,说道。
“姑娘大病初愈,想来是有什么误会,坐下来慢慢说。”王婆说话很和蔼。
少女仍是戒心很严,站在门口没有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我见天气有变,料想大雪将下,便要亦成提前上山拾些柴火,再去趟城里买些盐巴,谁知他竟在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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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到一昏迷女子,便是姑娘你。”王婆说道。“亦成将姑娘带回来,他照顾女子多有不便,我便帮姑娘换洗了衣物。开始时姑娘高烧难退,我们二人敷了不知多少药水,才有所缓解。可是第二天,姑娘通体发寒,才知是在雪中待久了,寒气攻心,非寻常药材可医治。最后万不得已,只得让亦成冒险去山顶寻雪莲之花,那雪莲花虽生在极寒,却属火,恰能中和姑娘体内寒气。”
王婆说着看了一眼少年,“那雪莲花生在山顶,寻常时日便难以采摘,亦成上山时恰逢大雪,想来更是艰难,现在脸上还青着呢。”
少女埋头思忖半晌,说道,“对不起,刚刚是我误会你了。”
韩亦成赶忙摆手,“不碍事,你人没事就好了。”
“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小女子昏迷之后承蒙二位照顾,日后定会重谢。”少女道歉道。
“治病救人是本分,行善积德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倒是姑娘你,看衣着不似寻常人家,为何会昏倒在山下雪中?”王婆说道。
少女摇摇头,“不是我不想说,只是事情太突然,我自己也没有弄清楚,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有难言之隐,我们也不强求。”韩亦成摆摆手。
“亦成哥,王婆,二位的恩德我一定会报,家中出事,我现在便要回去看看,待一切安定了,再登门道谢。”少女坚决道。
“姑娘身体受创,至少还要在服三剂汤药才好活动,现在下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王婆坐起身子看着女子。
少女略作犹豫,“王婆,您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家中出了变故,我怎能安心在此。”
王婆点点头,对女子的心情表示理解,从被褥下摸索一番,寻得一个布袋,“亦成,你拿着这些银子陪姑娘回城里,等姑娘安顿好了去药店抓些药,勉强也能给姑娘调养身体。”
“不,王婆,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不能再麻烦你们……”
韩亦成接过布袋,“我背姑娘回来的时候,姑娘就剩一口气了,这次还没有痊愈就出门,万一路上有什么情况,神仙都救不回你了。”
少女思忖半晌,点头同意。
韩亦成平日独自一人到城中,大概需要半个多时辰,而如今大雪难行,加之姑娘体弱,走走停停,到达滁州成已临近晌午。
咕噜噜~
少女扭过头,韩亦成捂住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碍事,上山采药经常会饿肚子,我已经习惯了,先送姑娘回家吧。”
少女欲言又止,也是心中有事,不想耽搁,“亦成哥,等到了家请你吃大餐。”
韩亦成不知道什么算是大餐,心想有东西能填肚子就可以,看着旁边卖红薯的摊位咽了咽口水。
“姑娘,你家住在滁州哪里?我虽然不住城里,不过天天来这边,各个小巷都熟。”韩亦成跟着少女走了一会儿,问道。
“再往前,过了这条街,往西一直走就到了。”少女头也不回的说道。
“西边?那边不是温将军的府邸么?哦!原来你是他们家的丫鬟,难怪穿的和平常百姓不一样,你家人也是在温府做工么?”韩亦成问道。
少女扑哧一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温江军可是开国武将,曾带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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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对抗五万铁骑,一战成名,人们说他英明神武,又待人温和,却不奢求荣华富贵,来滁州这个小城住,才让滁州城日渐繁华。不过话说回来,温江军的府邸还是真大,滁州所有的地方我都去过,除了将军府,这下送你回来,我是不是也能进将军府瞅上那么一两眼?”韩亦成自顾自的说着,突然发现少女站住不动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
“怎么了?前面不就到将军府了?”说着抬头一看,偌大的将军府大门紧闭,两条白纸交叉贴在门上。
“封条!?”少女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韩亦成摇摇头,正巧经过一个挑扁担的小贩,韩亦成赶忙上前问,“这将军府怎么回事?为何贴着封条?”
眼见小贩不说话,韩亦成掏出两枚铜钱买了块龙须糖。
小贩低下头,“瞧您是刚来滁州吧?这将军府死人了!前几天,有个黑衣人闯进府里,见人就杀,后来还起了火,大火烧了一整夜,第二天才让大雪给压灭了。”
“后来呢?黑衣人抓住了没?”韩亦成问。
“抓住?哪能啊!你想这人多大能耐,这样闯将军府!后来官府来人查了,什么也没查到,只有这满屋子烧焦没烧焦的尸体,加在一起,有六十七具呢!听说这事惊动了朝廷了,小兄弟,听我的,别多打听,惹火烧身!”说完抗起扁担走了。
“姑娘?”韩亦成走到少女身边。
少女双眼无神,两腿一软,昏了过去,幸亏韩亦成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在地上。
待少女再睁开眼时,躺在一张床上,看样子是个小客栈,韩亦成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手里攥着半个烧饼。
少女下床走动,声音惊醒了韩亦成。
“啊!姑娘你醒了,我给你倒点热水。”
少女喝了口水,“亦成哥,这是在哪?”
“我见你昏倒,只能带你先找个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后来太饿了,就去买了几个烧饼,不过就剩半个了,姑娘想吃我再去买。”韩亦成说着起身就要出去。
“不,不用了,我吃不下,听到那个小贩说的话,一时激动昏了过去。”少女说道。
“对了,我买饼的时候打听了一下,人们说,将军府一共清点出六十七俱尸体,有些已经被烧焦,但根据散落的财物和随身的佩牌看,都是温府的人,还有……”
“还有什么?”少女迫不及待问。
“温将军的遗体,已经被送到皇都城,进行国葬,温江军的夫人和独女也合葬在一起。皇帝很是惊怒,下令彻查此事。至于葬礼,不知为何,皇上下令禁止一切人吊唁,城里人也不敢公然讨论此事。”
少女低头思忖。
“哦对了,还有另外一个小道消息,可信度不高,据清点尸体的士卒透露,温府的人,基本都是一击毙命,可唯独温夫人和她女儿,上衣被划烂,衣不蔽体。这刺客居然还有如此闲心来调戏这对母女。”
“还有其它消息么?”少女眼神急切的问。
韩亦成摇摇头,“目前就这些,温府被灭门,实在是惊天动地的惨案,看来有人对温家恨之入骨,才能下此狠手。”
“不对,这件事有蹊跷!”少女突然说道,转身要走。
“姑娘你去哪里?”韩亦成赶忙拿起布袋跟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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