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骑渐渐走近,果然,其中一人正是秦熳,李文成喜出望外,霎时一切在他面前都已模糊不见,眼里只见秦熳一人。
秦熳这时也已瞧见了他,朝他挥挥手道:“你怎么在这里?”
李文成只是痴痴望着,过了一会才道:“中午我见你匆匆出了门,想着好久没见,就跟了过来,看看能不能遇见你。”
秦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向旁边一人瞧了瞧,又道:“你找我有事么?”
李文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时秦熳向旁边几骑道:“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儿。”说罢又朝那人望去一眼。
刚才李文成眼里全是秦熳,旁人是谁,他根本无暇顾及,这时酒意褪去,这才注意到,秦熳身边还有三男一女,其中一人锦衣玉袍,意态潇洒,正是韦廷玉。
另外两个男子也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其中一人身着亮闪闪的甲胄,甚是威武,另一人也是一副劲装的模样。那女子相貌斯文,李文成也曾见过,便是那日晚上称韦廷玉为表哥的黑衣女子。
那两名男子听秦熳说话,不由向李文成望去,瞪了他一眼,李文成装作不见,上前向韦廷玉道:“原来韦公子也在。”
韦廷玉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转头又向秦熳道:“今日没能抓住那只狐貂,给它跑了,当真可惜了,过几日再觅个好时机,定要抓两只回来,送给你与青儿当作礼物。”
他话说完,向秦熳和李文成挥挥手,一提马缰,洒然离去,另三人也随他而去。
这时,秦熳望着韦廷玉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也不作声,只坐在马上随马儿一颠一簸缓缓前行。
一阵清风吹来,此时是初春,可李文成却只觉这路边树叶都在随风瑟瑟发抖,连身上似乎也跟着发冷,往日活泼的秦熳,此时显得出奇地安静。
他满腔热情在心头,却不知如何开口说话,便也默默不语,与马缓缓并行。
过了好一会,秦熳终于开口说道:“许久不见,你找我有事么?”
他的心“突”地揪了一下,此时秦熳说的话语气冷淡,与刚才的微笑绝然两样。
他胸口这时似堵了铅一般,变得难受至极,脑中却电闪雷鸣,似乎又一下变得特别清晰,暗自思量道:“她几次教我拳法,心中难受时也总找我聊天逗趣,我受伤,她也时常关切,不同于一般人,显然对我绝无恶感。”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凝目望着秦熳双眼,鼓起胆气道:“我受伤之后,你时常关切,我心中一直记得,每日都会想到你。”
秦熳闻言低下头,又微微抬头,脸上顿时有了笑容,说道:“哦,只是关心你,你才记得我么?”
他见秦熳脸上露出笑容,心中阴霾霎时一扫而光,只觉天也宽阔,地也平朗,连忙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心里一直都很想念你,非常非常想念,一刻也不愿忘掉。这些日子每日想的都是你,每天夜里梦见的也都是你!今日见到你,只是觉得心中欢喜得要命。”
这话他一直憋在心中,此时冲口说了出来,不由双目向秦熳紧紧凝望,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秦熳霎时灿烂一笑,笑罢立刻板起脸,脸庞微微上扬,斜向一边,嘴角却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道:“我才不稀罕呢。”
顿了顿,又道:“你说念着我,怎么却这么久却不来看我?是将我忘了么?”
说完笑容不见,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红,李文成心疼不已,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急忙道:“没有忘,没有忘,我怎么会忘记呢?只是心中难受。”
秦熳见他模样窘迫,顿时咯咯大笑,说道:“果然是块木头。”
这一声“木头”听入耳里,李文成顿觉全身发软,此刻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秦熳这时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故意道:“你心中难受,又难受些什么?是见到我还让你难受了么?”
李文成一时只感头大,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这事,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又道:“我只是见你和韦公子一起,心中难受。”
秦熳听了双目微垂,幽幽叹了口气,说道:“韦师兄看着潇洒风流,长了一副好皮囊,说话虚飘飘的,尽讨人好听,不着地。”
李文成听得心头大喜,秦熳说着又向李文成瞧来,歪着头道:“其实,你也生得好看,不比他差。”
她说完脸上一阵羞红,突然俏脸一板,娇叱道:“总是不见你人,那你这些日又在做些什么?”
李文成开心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天天养伤,伤好了以后,每日挑水煮饭,练些拳脚。”
秦熳哈哈笑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如我来教你。”
李文成心情大畅,秦熳也欢喜地向他叨唠,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向城西的山边行去。偶尔轻风吹来,李文成浑身和暖,丝毫不觉半点凉意。
到了一处山脚的高坡,秦熳跃下马,手里握着缰绳,走在前面。她的手白皙温润,李文成瞧着胸口一阵发热,心也跟着躁动起来,恨不得便想伸手将她的芊芊玉手握在手中。
秦熳牵着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李文成只盯着她的背影和纤纤玉手,脑中翻江倒海,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正天人交战之时,秦熳突然转过头来道:“我饿了。”
李文成顿时大松一口气,赶紧道:“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弄些东西来吃。”
他连忙跑下山,向城中最近的集市跑去。所幸集市并不太远,他飞快兜了一转,买了些糕点,放入随身衣袋,又赶紧向山边跑去。
当他提着糕点出现在秦熳面前时,秦熳高兴地挥舞双手,有蹦又跳。李文成将糕点一并奉上,他一路返回,脚下几乎没有停歇,这时直感疲累,不禁双手撑膝,弯着腰大口喘气。
秦熳瞧着李文成模样,脸色变得温柔,吃了几口糕点,轻轻道:“从来未有人对我这般好过。”
平素一同习练武功的师兄弟们性子粗豪,虽然秦熳时常受他们奉承讨好,但已习以为常,而李文成清秀文雅,心思细腻,既傲气又自然,热烈起来却与外表相异,更如烈火一般,和一众师兄弟们大不相同。
此时李文成更听得心喜若狂,这些日所受的痛苦委屈瞬间也烟消云散。
二人朝西边越走越远,这时日光透过云层,洒亮了天边。
“你瞧,那云儿多美。”秦熳眨着眼,温柔地说着,此刻似乎连天边的云彩也都变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