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烨缓缓踏上擂台,取下枪握入手中,枪身一展,沉声道:“那刚才的话,还作数么?”
秦百川道:“当然作数!”
韦廷玉也拔出腰间长剑,脚步轻踏,剑式一挽,洒然道:“请赐教!”
他话音一落,身形飘然而起,剑光闪烁,向贺烨洒去。
贺烨大喝一声,手中长枪绽放出凌厉杀气,倏地朝剑光处扎去,只听一阵叮叮的轻响,韦廷玉与贺烨二人错身而过,韦廷玉倏然转身,长剑挺刺,身形飘然灵动,口中却道:“好凌厉的枪法!”
他的剑伴着剑光倏然而至,贺烨也丝毫不退,枪身直展,似箭一般飞射,一股勇往直前的悍勇打法。
围观人群瞧得连惊呼都忘了,二人手中都是真正利器,若是一个不小心,便要命丧当场。
二人相斗一阵,韦廷玉的剑法纵然精妙难当,可贺烨的枪法实在是悍勇之至,每当便要身处下风时,都能在险峻之中刺出凌厉枪势,将局面顽强扳回。
众弟子们都知韦廷玉年纪轻轻,便被掌剑们奉为上宾,都以为他只凭是“神剑门”弟子的身份,哪知他剑法如此高超,与“金枪门”第一高手贺烨鏖战至此,竟还稍占上风,不由心中纷纷赞叹。
贺烨枪法凶烈,二人相斗的情形委实险峻非常,这时“五虎门”掌门屠公权和“林家堡”堡主林镇西在晋修义身边耳语了几句,晋修义点点头。
当二人一阵激斗,身形错开时,一支长剑至天而降,倏地直挺挺钉在二人中间,晋修义的声音响起道:“刀枪无眼,二位都是江湖俊才,停手吧!”
他说完又朝贺烨道:“贺师侄,你在我‘江陵剑派’寻衅挑事,念你一身修为殊为不易,今日暂不追究,改日我定向你师父讨教,你走吧!”
派中弟子们大感不忿,但掌门开口,却也无法,只是纷纷向贺烨破口咒骂。
贺烨往四下扫去一眼,便收起枪,向韦廷玉抱拳道:“改日再来领教阁下高招。”大步走下擂台,向外行去。
※※※
辽阔的镜浦湖清澈如鉴,飞鸟如林,湖边的刺槐树由黄转枯,又结出新芽,转眼已是第二年春天,李文成的伤势已经痊愈,可心中的郁沉却越加凝结,他绝忘不了那日韦廷玉与贺烨大战时,秦熳她瞧向他时的仰慕神色,那日他的心好似堵住了一块石头,全身没一丝气力,像似丢了魂一般。
自那日后韦廷玉的名声一时间传遍荆州武林,他潇洒风流,剑法超群,实在是翩翩公子,卓尔不群,从前在“醉香楼”,又曾救过自己,李文成虽心中难受,却也始终记恨不起来。
可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一股不愿服输的火,他立志开始学剑,发誓要在剑法上胜过那翩翩佳公子,他知道这实在千难万难,却绝不愿认输。
初来江陵时,他身上带着三十两银子的束脩,经那奇人介绍,拜师入门,这三十两银子实抵得过寻常人家大半辈子的收成,在“江陵剑派”能学四年的武艺,他家境虽算殷实,却也是笔不菲的支出。
依照派规,普通外门弟子,练拳三年,若资质合适,方能习剑。初学剑法多以修习“伏牛剑法”为主,至少练习三年,三年后,若是颇有天赋,被收为内门弟子,才能修习“奔狼逐鹿剑法”,而“奔狼逐鹿剑法”至少要练七年,多数的弟子便停在此阶段无法更进一步,而能修习“虎鹤双行剑法”者,不仅天赋极高,且须是师门里极亲近的弟子,因而所习者寥寥无几。
韦廷玉出身名门,自小所见所学便高人一等,他知道,即便是学全了“江陵剑派”所有剑法,练得如大师兄晋少恭一般厉害,也未必能胜得过他。
李文成想来想去,只觉依照常规,若是如此练剑,只怕这辈子也无法胜过韦廷玉。
一日,他正烦恼时,望着柴房后屋,突然心中一动,想起澄风道人曾交给他的书卷,那书卷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上面记载的经文实在晦涩难懂,但似乎是有些杀人取命的剑法招式。
那剑法有没有用他也不知,只是一时间也别无他法,他性子坚韧,又爱钻研,一有空闲,便琢磨起那书卷上所载的经文。经文开篇便是一段诗文:“
血饮浑千重,
影鬼化迷踪,
魔神骇天地,
经纬出玄通。”
一看就透着一股血腥煞气,想必这著经之人是个嗜杀狂傲之辈。
诗文之后,便是一段难懂的经文,里面夹杂了许多隐语和暗语,还有一些深涩的文辞。受伤的那段时日,李文成翻来覆去的思量,结合全文上下通读,倒给他揣摩出了许多词义。
大概是撰写经文之人为了防止外泄,故意写得晦涩难懂。经文的前段文字似经非经,似诗非诗,实则是一些艰涩深奥的炼气法门,经文里后段都是些杀敌制胜的手法和剑招。
李文成来“江陵剑派”也只一年,按门规他是绝不能习剑,况且这经文诡异邪门,来历不明,他也不敢明着练习。
镜浦湖离“青松别院”不多远,待胳膊的伤势痊愈后,李文成便找到湖边一处偏僻无人的树林里试炼他心中所思所想。那炼气法门与澄风道长教他的内功心法颇有不同,它行功的姿势多种多样,但与那罗汉拳以动带气行功方式也不一样。
那剑招也有颇多费解之处,杜琮、铁头和丘三人也常来找他玩耍,杜琮与铁头二人是明年“万剑会武”的预备弟子,已开始修习剑法,他们嬉笑玩闹,切磋武功剑法时,也会教他个一招半式。
李文成渐渐摸索,各种心法剑法互相印证揣摩,对那经文所载,领会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