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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云5

    就在张次公在北军营帐招待刘陵的同一时间,大汉丞相府内,丞相田蚡正在招待来访的御使大夫韩安国。

    书房内,丞相和御史正盘膝而坐,田蚡右手边立着一名士人,这人五十上下,头戴方巾,手中握着一捆竹简。

    在他们的前方,也立着一人,这人身材矮小,相貌丑陋,此刻正毕恭毕敬的站着,低头不敢吭声。

    “侯胡,你将那日之事再讲于两位大人一听。”那名士人冲侯胡看了看,扬了扬手。

    “是,两位大人。”侯胡口中虽称大人,却始终不敢抬头,他身份卑微,在当朝权贵面前,自是觉得抬不起头来。

    “小人那日得福爷吩咐后,便去了那文信楼。”侯胡便将这几日之事逐件道了出来。

    这侯胡本是盗贼,景帝时也曾被盗贼曹捕获过。那时太中大夫田蚡的门客籍福见这侯胡轻功极佳,便出重金将他赎了出来,收为己用。这侯胡生性顽劣,虽入了太中大夫门下,却依然不改那偷盗习惯,籍福却也不怪。

    这日,侯胡得籍福之令,往文信楼探听虚实。丞相府耳目众多,那日王恢来文信楼之事,街上早有耳目传到丞相府,籍福便着人查了文信楼这几日的客人信息,经过筛选,他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名叫聂1的客人。侯胡略施小惠,便从小二处问得这聂1的客房所在,他轻功极佳,又擅揭瓦开窗之术,便趁聂翁下楼之时,偷偷自屋顶潜入房内。

    侯胡进入房间后,东翻西找,除了一些随身衣物外,就只房中桌上的部分竹简,一只羊皮袋,还有床头一个半大的木箱。那竹简翻开了半幅,最左一片竹片上用黑墨写着“吕览”二字。他看不出什么异常,便去床头搬那木箱,他从发髻中拔出一根铜色细针,在木箱的锁孔中来回转动了两下,那锁便开了,木箱中除了金银细软,再无其它。侯胡虽是惯偷,此时却也知道这些东西动不得,他有些不舍的重新锁上木箱,放回原处,再去解那羊皮袋。那袋内还有小袋,小袋中皆是些中原难见的果干,令他惊讶的是其中几个小袋中竟装着几只貌似酒樽的饮器,这些饮器皆用上好的翠玉精雕而成,中原少见,这饮器怕是比那木箱内金银价值更甚。

    这时,房外有脚步声传来,侯胡连忙将羊皮袋束好,放回原处,便飞身上了房顶,穿瓦而出。他以极快的手法将瓦片重新盖好,就在他盖上最后一片瓦时,那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此时侯胡早已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逗留,匆忙离去。

    侯胡既未查到什么线索,自然不好回丞相府交差,他沉思片刻,便又折回,守在这后院中继续监视聂1。

    傍晚时分,一名穿着华丽的年轻公子进了聂1房间,随后侯胡听到房中传来争执之声,他想靠近来听,却见那年轻公子已是摔门而出。

    那公子出了房间后径奔前院,在前院未作停留,便出了文信楼,奔东市方向而去。

    侯胡一路跟踪,最后见那公子竟进了一家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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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赌坊唤着“兰芝赌坊”,是京城一带有名的赌坊,坊间传闻,这赌坊的幕后大掌柜是一位京城豪绅,也有传闻说这幕后大掌柜是一名边城富商,更有传闻说这是京城豪绅和边城富商共同开设的,总之关于这赌坊的传闻较多,长安市井们便当它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以供消遣娱乐了。

    那公子进了赌坊后,侯胡便也跟了进去,他是江湖惯偷,有时候为了踩点跟踪,赌坊倒也是常光顾的场所,不过纵使他轻功再高,偷盗手法再娴熟,却也从不敢在任何一家这样的赌坊内偷盗。多数赌坊都有不明势力保护,这势力通常遍及黑白两道,而这些赌坊内更是养了不少亡命之徒,像侯胡这类人,若是想在这长安城立足,除了需要找棵大树背靠外,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千万莫要去招惹这群亡命中人,否则自己连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那公子进了赌坊后,就选了一张桌子,开始玩起了色子,不过他今天似乎运道不佳,接连不中,很快身上的散银便空了,他不得不解下了腰中的玉佩,那玉佩白若羊脂,竟是上等好玉。不过这白玉玉佩却并未带给他好运,除了刚解下玉佩的那两把,稍稍赢了些外,很快又是接连失手,不久便连这玉佩也输给了庄家。

    那公子似乎将这玉佩看得极其重要,面上有些不甘,玉佩握在手中更是举来举去迟迟不肯交出。这时旁边一名看热闹的赌徒似乎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那公子脸色大变,竟冲庄家吵了起来。

    这赌坊岂是可以容人随便撒野的地方,很快便有几名大汉从里面冲过来,劈手夺过公子手中的玉佩,数人联手将他按倒在地,冲着头脸就是一顿狂揍,这公子文弱,除了口中骂骂咧咧,又怎是那些大汉的对手,那些大汉又打骂了一阵,便又几人胡乱的抬起手脚将公子拖了出去,扔在街边。

    侯胡见时机已到,便上前扶起那公子,他将那受伤的公子扶到附近一处酒肆坐下,要了壶酒,便坐下来陪那公子喝酒解忧。

    那公子面色青白,嘴角已有血迹溢出,他见侯胡帮他,也不答谢,拿起酒壶,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

    这白酒性烈,哪能这般喝法,这公子一口下去,竟被呛得咳嗽连声,酒水混着血水便从嘴边喷了出来。侯胡忙让店家打来热水,将干布浸水拧干,起身亲自帮公子擦起嘴边的血迹。

    “这位公子,我看你相貌不凡,衣着华贵,你怎会去那乌烟瘴气之地?”侯胡边擦边问,随后将木盆交给店家,陪公子坐了下来。

    那公子倒出壶中酒,又喝了一口,抬头看了看侯胡,叹了口气。

    “这人生哪能诸般顺利,公子既不说,侯某便也不问,咱们喝酒,把这不顺事,尽消这酒中。”侯胡怕公子起疑,便不再多问,陪公子喝起酒来。

    半壶酒下肚之后,那公子站起身来,朝侯胡拜了一拜。

    “先生大义,这赠酒之恩,小生今后必报,请教先生大名。”

    “公子快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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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恩不恩先生不先生的,你就叫我侯五,路见不平自然是要相助的,这煌煌京城,哪能让往来之人寒心啊!”侯胡忙也起身回礼,拉那公子坐下。

    “公子认为侯某可信否?”侯胡见那公子已坐下,便似随口一般问了一句。

    “先生高义,自然可信。”那公子又要起身作揖,被侯胡作势拦住。

    “既然公子觉得侯某可信,何不把烦心之事说与侯某一听,侯某虽读书不多,却比公子虚长几岁,或许能帮公子解了这心头之忧。”侯胡端起酒壶,又帮那公子满上。

    “唉,先生既然相问,小生也不便隐瞒。”那公子于是将这烦心之事徐徐道来。

    这公子本名贾言,自身也是富商之后,但他同时亦是雁门第一富商聂1的外甥,这聂1在雁门一带那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贾言自小聪慧,颇得舅舅喜爱,稍长一些,得家人同意便开始跟舅舅一起走南闯北,成年后更是成了聂1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这次聂1进京,贾言便随身跟了过来,他知舅舅心愿,但他自己却有不同想法。聂1向怀吕不韦之志,旧时曾结识雁门太守冯敬,在太守府中有幸见过大行令王恢。这次入京,是他自觉年岁已长,精力渐消,不欲再在那边塞之地受风沙苦寒,便想找大行令王恢在这长安城谋个官职。

    这贾言年轻,只觉得天宽地广,尚有无数商机可挖,自是不愿早早收手,窝在一隅受那律法约束。为此事,他曾和舅舅争论过几次,他知舅舅此次进京无果,今日下午便又去劝说,结果双方言辞之间,起了风波,他便摔门而出,想要寻处地方消遣,好泄了这心头之气。

    “原来如此,想必公子心中烦闷便进了那赌坊,可后来为何又被扔在了赌坊门外呢?”侯胡见贾言已然相信自己,便继续问了下去。

    “说来惭愧,我也知道进这赌坊本就凭运气,我运势不佳,输便输了,虽有不舍,却也不想抵赖。只是听旁边一名赌徒跟我讲,这色中有鬼,我心有不忿,便想一看,结果就惹了这身霉头,让先生见笑了。”

    “人生不开心事十有八九,公子年纪尚轻,这点波折算不得什么,胡某略通一些观相之术,公子面相天圆地方,是大富之命,假以时日,定能成一番事业。”侯胡假意安慰了几句。

    双方又聊了一会儿,侯胡见再无其他消息,便欲告辞。临行前假意客套的说道“候某和公子相谈甚欢,公子如若不弃,侯某有意结交,只不知公子打算何日离京,若有时间,候某下次登门拜访。”

    那贾公子见侯胡要告辞,便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先生若愿意折交,小生求之不得,只小生明日便要随舅父返回雁门,只怕来日再来京城的机会就极少了,他日先生若是经过雁门,不妨来马邑贾府一叙,小生定当好生报答。”

    双方又客套了一番,侯胡见再无其他消息,便辞了贾言。他本想就此回去复命,随后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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