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已经渐渐隐去了,天空逐渐被代表着黑夜的灰蒙色浸染。大地也是如此。
小镇街上,看热闹的人们见事情就这么结束,庆幸之余也是一阵失望。
庆幸的是这俊俏的姑娘没有遭了歹手,失望的是什么却是不好说,也许是失望杀手的表现太过平庸,没能让他们看上一场好戏,又或者是失望这后来赶到的少年没能完成他的想法?
他们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在乎这场袭杀会危急到自己,这倒真是怪事。
俏姑娘这么想着,眼皮也越来越重,她没有再勉强,终于是昏了过去。
在昏过去的前一秒,她想的只是:“那小阿南那般侠义,他这位哥哥就算不愿帮自己,总也不会加害我的。”
她已够累了,也确实需要休息,尽管她还未听到有人确定面前的少年就是那小阿南的哥哥,可她就是确信。
她又是不是在做一场豪赌?
所幸她的确是赌对了,但却也并不全对。
她的身体本就不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背上,此时昏倒,自然是会跌下马的。按理说,这么一个俊俏的大美人落马,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将她抱住的,可面前的这位粗布衣大少年却是只眨了眨眼,好似在思考是做还是不做,等到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接住对方的时候,俏姑娘早已摔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听着都让人心疼。
周遭一众叔伯婶姨人物忍不住扶额,不忍直视,有人更是怒其不争,咬牙切齿的道:“裴云小子,你这次又是成心的不是?”听这意思这般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大少年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敢与之争辩,只低声叹道:“谁让先人有言,‘男女授受不亲’嘛,我这不是怕日后麻烦么。”他声音极小,旁人倒是听不清楚,但却似乎有人猜到了他说了什么,只是看裴云已经蹲下身子去查探那姑娘的状况,这才忍住没讥讽几句,不过也是冷笑不止,显然对他的“圣贤”之言,嗤之以鼻。
见对方没再开口,裴云也是大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没被追问家长里短。
裴云观察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面有不舍,咬牙半晌,眼珠忽的转到了白马身上,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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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又是一转,才倒出这瓶中唯一一粒丹药,给俏姑娘服下。见俏姑娘面色略有好转,才将俏姑娘拦腰抱起,放在了马背上,对着马儿笑道:“好马儿,再坚持片刻,很快就解脱了。”白马不知何故,长嘶一声。裴云笑得更欢,又对小阿南道,“走喽。”
小阿南见了裴云,本就是开心万分,只是碍于周遭众人那一副副审视般的目光,这才不敢近前,毕竟他可是见过自家三哥被一众长辈轮番质问的可怖场景,他可不想趟这趟混水。
当下见裴云招呼,这才欢呼着跟了上去,见众人的目光不再关注自家三哥,才小声问道:“三哥,怎么样,我刚才像不像先生讲的故事里的那些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裴云想了想,笑着道:“像是有那么一点像,不过嘛……”
小阿南急道:“不过什么?”
裴云道:“你啊,太小了,气势不够,威慑力也就不足了。不然刚才那人哪还敢轻易出手?说不定屁都不敢放一个,就马不停蹄的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他说的好像很肯定。但其实真相哪如他所说了?
小阿南张了张嘴,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
裴云说到这里,突的一拍脑袋,转身对着一人大声喊道:“李大叔,那人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啊。”那人正是说他“邪里邪气”之人。
那李大叔原本是要离开的,哪知道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脑子一懵,随即喝道:“凭啥?”
裴云笑呵呵,也不说话。
李大叔见此,咧了咧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约莫听到什么“小气”,什么“报复”的,然后扛起那杀手的尸体就向镇子外走去。众人摇头叹息不已。
裴云也不计较,又对着小阿南道:“记住了,今儿个这事,回去后可别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小阿南点头:“知道知道,不过三哥你也别忘了,要教我武功的。”
裴云牵着白马,乐道:“那没问题,只要你舍得吃苦,不抱怨就行。”
小阿南道:“不会不会。”他歪着脑袋,看了看白马,眼中露出希冀,又道,“三哥,你说仗剑江湖的侠客们,除了宝剑,是不是也都该有着属于自己的好马?”
裴云似乎听不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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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中的意思,眨了下眼睛,问道:“什么?”
小阿南撇嘴:“跟我还装着呢,我还不知道三哥你。”
裴云闷着脸抬头观云,假装听不见。
小阿南直呵呵冷笑。
裴云看云看了半晌,不知怎的,这往日里在他眼中格外亲切的云,今日却看得有些烦躁,心中难安。他略一沉吟,只道是看得久了,多半生厌了,过一阵就好。将目光收回,又不知为何,却突然又看向了马背上的俏姑娘。许久,只见这姑娘的面颊胜雪,便是没了日光照耀,被夜色笼罩,仍自散发着淡淡荧光,朦朦胧胧,更有一番美丽;又见她轻眉似剑,琼鼻小嘴,也似刀削,英气自生,隐隐有煞气冲相,却不像寻常人物,到与那战场上的女将军有几分相似。
裴云心中赞叹,又不禁奇怪:“这又是哪儿来的想法?怎么我这脑子总不像自己的,老是生出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虽然是在战争结束后的尸体堆里被人捡到,但他并没有真的见过战争,唯一一次接近战争,也是早早被他后来的师父裴铭送往了刘铁匠家中,让他们离开的时候带上他一起。而他师父裴铭却是回身御剑,杀向了进犯的雪狼族群,为他们的离开争取时间。只是裴铭虽然厉害,号称修道界近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天才人物,但毕竟修道日短,又奈何只有他一人,还不能轻易离开,而对面的狼族却是源源不断,最终仍是被狼族淹没。
当时裴云不过四岁大,一般来说还不是晓事的年纪,但心中大悲大恸,已是不可抑止,好几次痛哭得昏死过去,骇得几个老人还以为他中了邪。
而军队赶到,战争开启,已是三天后。
其余听闻,更不必说。
是以裴云从没有见过什么战场上的女将军,对女将军的形象认知半点都是没有的。可现在他看着这白马上的俏姑娘,心中却不自觉将她们联系在了一起,甚至脑中还隐隐浮现出一个骑着骏马,驰骋战场,长枪起落,便是无数敌尸的战场景象。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景象虽然并没有让裴云产生什么不适,但这种莫名出现又会莫名消失的感觉却实在令裴云不堪其烦,有时甚至忍不住想要自己敲破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藏着许许多多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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