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来了。”
被姨外公吼了一嗓子,我下意识往他那边走了几步。
但还没靠近,我就被一股奇异的恶臭熏得差点晕过去。
那正是水猴子的尸体散发出的臭味。
这东西的血肉本来就自带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又被我不知轻重地拿妙蛙孢子狂怼,现在一身血肉几乎都化成了黏糊糊的黄色脓浆,闻起来就像是炎炎夏日里腐烂了七八天的死鱼,碰上胃口不好的人,估计在闻到的第一时间就会吐出来。
我算忍耐力好的了,但也不禁“哇哇”干呕了两声,真不知道姨外公是怎么面不改色地翻弄尸体的。
“姨外公,我身上还有伤啊,要不我先去止个血吧!”
我脑筋一转,瞬间就想到了逃避的借口,捏着鼻子赔笑道,“你看我这伤口也不浅,耽搁下去怕会失血过多啊!”
姨外公独眼死死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就在我心虚得快改口时,他突然呵呵一笑,说对,是该先止血,你快去吧!
我如蒙大赦,连忙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已经开始被臭味充塞的堂屋。
姨外公还在我身后一个劲地叮嘱我,一定要把伤口洗干净。
因为平时练拳就难免会挂彩,所以我睡的房间里,各种跌打损伤的药物,包括曾经在唐一飞手里见过的止血符,都是一应俱全。
今天为了逃离解剖水猴子尸体的苦役,我也是豁出去了。
我先用双氧水把伤口里里外外冲洗了一遍,又慢悠悠地烧了一张止血符,把灰烬和金创药和成泥状,敷在伤口上,又用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
这个过程中,伤口处本来麻木的神经,也渐渐恢复了知觉,稍一触碰,就疼得我好一阵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一套流程走完,我身上的衣服都被疼出来的冷汗打湿。
不过只要一回想起水猴子尸体上那股地狱般的恶臭,我就觉得,身上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我在心里估着时间,感觉姨外公他们应该差不多把水猴子的尸体处理干净了,才一瘸一拐地走回堂屋。
果不其然,这个时候堂屋里已经没人了,水猴子的尸体也不见了,只有刚刚摆放的地方,还留着一块黄色的水渍。
“还好我机灵啊……”
我刚松了口气,冷不丁听见姨外公他们在后院的方向喊我:“年伢子,你包好伤口了是吧?到后面来啊!”
卧槽?!
我心里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但这时已经来不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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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借口了,因为姨外公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后走。
刚到后院,我就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臭味。
院子里只牛棚下点了一盏小灯,姨外公和陈师公就站在光晕里有说有笑。
两人脚下摆着一具半腐烂的尸体,不是那只水猴子又是什么?
而且看它肢体囫囵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被处理过了啊!
完了!
我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如我所料,姨外公一看到我,脸上就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调侃道:“你终于搞完了啊,我们可是等你好久了!”
“……”
我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硬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但很显然,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
无奈,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凑了上去。
“我们说,你来动手。”
刚走到尸体边,姨外公就往我手里塞了一把细长的短刀,理直气壮地吩咐道。
“我擦,怎么这样啊……”
我心态一下就崩了,欲哭无泪啊!
这么恶心的尸体,站在旁边看都已经够够的了,还要亲手解剖它,这不是扯淡么?
这一刻,我深深后悔起自己动用妙蛙孢子的时候,为什么要下手那么重了。
要不然我现在面对的,至少应该是一具新鲜的尸体,而不是一具稀巴烂的腐尸啊!
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当真是打的时候有多痛快,收拾残局就有多狼狈啊!
可惜姨外公决定了的事,显然不容我再反对。
被他那只炯炯有神的独眼盯着,我也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声,屏住呼吸,顶着恶臭,蹲在水猴子的尸体旁,一刀一刀地切割了起来。
“这块肉已经烂掉了,剔掉不要,吃了会拉稀……”
“从这里把骨头切断,里面的骨髓应该还能熬汤,小心别搞脏了……”
“内脏在肚子里,应该还能吃,你割开看一下嘛……哎,可惜了……咳,记住,下次看到水猴子,把刀从它这两根肋骨的缝隙中间插进去,就能刺穿它的肝脏,一刀毙命……”
……
在姨外公不知道是指点还是恐吓的话语中,我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水猴子的尸体上,连周围的臭味都渐渐闻不太到了。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我动用妙蛙孢子下降头的时候,出手实在太狠,导致水猴子的尸体上没剩几块好肉了。
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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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预想中的美味食材被破坏,姨外公和陈师公都会忍不住发出一阵惋惜的叹息,顺便再骂我两句“败家子”。
“唉,最后也就只剩脑花可能还能吃了,希望没有被污染吧。”
一次次失望之后,他们终于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水猴子的头颅上。
这时因为身体已经完全被肢解,水猴子只剩一颗头颅孤零零摆在一旁地上,丑陋的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狰狞和恐惧。
按照两位长辈的指点,我把这颗表皮也腐烂了一半的脑壳抓了过来。
感知着手上传来的黏乎乎的感觉,我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比想象中冷静许多。
大约是解剖了这么久,手感什么的,早就麻木了吧。
“好,好,小心一点,先用清水把表面的脏东西冲干净了,再撬开脑壳,别把脑花污染了……”
随着我把刀伸向手中的头颅,姨外公他们的声音也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水猴子脑壳和一般生物不一样的地方,不由“咦”了一声:“水猴子的脑顶怎么是陷进去的啊?”
我扒拉开头颅上乱蓬蓬的绿毛,就看到一个凹陷下去的凹坑,像个环形山一样,长在水猴子的脑顶正中。
“你原来还不知道吗?”
陈师公诧异道,“这个蓄水坑就是水猴子的特征啊,只要这里面的水还没干,他们就算在陆地上,也能保持一定的力量,不然它们要是接触不到水,连只公鸡都能啄得它们满地跑的……老顾,你没跟他说的吗?”
最后一句话,他是问我姨外公。
姨外公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不没来得及吗?”
“哦。”
陈师公倒也没多计较,点点头就继续向我言传身教,“以后你碰到水猴子了,先想办法把它绊倒,只要它脑顶上的水泼了,那收拾起来就容易多了……啧,我看你跟它硬碰硬,还以为是杀红眼了,搞半天是不知道啊!”
“呃,确实是不知道。”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失声道,“不过这么说起来,这水猴子跟东瀛那边的河童好像啊!”
“这你可说对喽!”
陈师公和姨外公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说的水猴子,就是东瀛的河童啊!或者说,是同一种妖怪下的两个亚种而已。在这行做久了你就知道了,这玩意算是全球分布最广的低级妖怪之一,基本有水的地方就有它们的踪迹,多少除灵师入行对付的第一个妖物,就是它们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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