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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为南安王讨封

    午门前方的广场上,一片肃穆,文武百官按品阶高低,序立于楼下,王宵已经是正三品的主官,位次只逊于六部尚书,勋贵王候,以及一些礼仪性的一品老臣,排位相当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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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也对他颇为忌惮。

    关键是,提刑司的职责是专缉以术法神通行不法事,这是个相当宽泛的概念,怎么解释,谁来解释?

    显然,解释权在提刑司。

    这和原先的东厂一样,随便罗织个罪名,就能把人捕入大狱,甚至权限范围比东厂还要大,毕竟以前,请个和尚道士来家里做法事,东厂管不着,现在未必,是否行不法事,全由提刑司说了算。

    哪怕提刑司到现在也没侦办过一起与普通人有关的桉件,也耐不住胡思乱想啊。

    王宵站在一群中老年官员当中,就如一个异类,更何况他本就是个刺头,根本没人与他来往。

    “皇上驾到!”

    “慈圣圣母皇太后驾到!”

    突有太监在城头高喊,群臣均是出列,跪地三呼万岁。

    “免!”

    元春轻启朱唇。

    “谢太后,谢皇上!”

    群臣称谢,回到原地。

    “冬!”

    “冬!”

    城头一角,牛皮大鼓重重檑响,又有军卒吹起号角,二十余名俘虏,被五花大绑押解过来。

    马公公展开一卷书册,以独特的公鸭嗓子,放声念道:“滋有南越蛮王,慢侮天朝,悖道逆理,矫托天命,伪作符书,欺惑众庶,震怒上帝,罪恶滔天,不亡何待,故我大兵一放,玉石俱碎,虽欲悔之,亦无及已戏弄神祗……”

    洋洋洒洒数百字念完,刑部尚书出列,奏曰:臣奏请皇上太后,将俘虏交由法司处置。”

    “准!”

    元春首肯。

    午门献俘,也有当场赦免的,可元春做不得主,自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蛮王一行已经注定了命运。

    北静王需要以这二十来颗人头渲染自己的文治武功,这也是勋贵集团的共同意愿,而文官更不可能为蛮王求情。

    如今已经不是开国初期了,自有赫赫武功压服四夷,反显以文治,大周立国三百多年来,日渐颓败,从上到下,都渴望一场胜利以提振人心,显然,午门献俘,午时处斩,才是故事的最高潮,谁也不会在这时找不自在。

    更何况近些年来,随着朝政不稳,连陨两帝,南越屡屡寇边,背负了累累血债,只有明正典型,才能大快人心。

    否则完全可以给蛮王赐所宅子,再封个爵位。

    大理寺少卿出列,挥了挥手,一群锦衣服一涌而上,将俘虏押往法场。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望向南安王。

    南安王出列,向城头大声道:“启禀皇上、太后,今次能大破南蛮,实赖北静王爷居中调度,居功甚伟,况我朝主少国疑,于江山、社稷与百姓不利,故臣肯请太后分北静王摄政之权!”

    刹那间,诺大的广场上一片死寂!

    南安王说的很清楚了,是分,而不是封,逼宫的意味十足,并且元春如不肯分,就有专权之嫌。

    虽然王宵昨天挑拨了他和北静王的关系,但受封摄政王,本是出征前就议定好的事情,南安王还不至于仅因心里有了根刺,就去反悔。

    “臣附议!”

    “臣附议!”

    东平王与西宁王出列。

    “臣附议!”

    贾政略一迟疑,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贾珍与贾赫也站了出来。

    “臣附议!”

    五公家族的主事人站了出来。

    “臣附议!”

    王子腾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卫渊与李守中站出。

    “臣附议!”

    ……

    四王八公在文官中并非没有势力,最起码工部被渗透的很厉害。

    工部尚书和侍郎都站出来了。

    另还有各色官员数百人,纷纷出列。

    张成琳、武恺与高明三位阁臣,不禁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中,读出了苦涩。

    是的,挟大胜之势向太后逼宫,连他们都没法阻拦。

    元春的面色有些发白,缩袖里的手,指甲都抠进了肉里,她清楚这一步走出,北静王将与她平起平坐,再也没法挟制北静王了。

    自此之后,御门听政,皇帝坐龙椅,她和北静王将一左一右,分坐皇帝身后。

    可是下方那汹汹的人头,只怕她稍有反对,就会有人据理力谏。

    元春不自禁看向王宵,王宵略微摇头,这种情况,就是无解,古代权臣求取九锡,封公建国,均是挟大胜之威势,皇帝根本无从拒绝。

    根源不在于胜利本身,而是因为胜利,军队中会迅速形成一个以主帅为首的利益集团,北静王当上摄政王,有利于利益集团中的每一个人,皇帝若是敢于不同意,兵变或许未必,但很快就会有军卒闹事,乃至于闹饷的事情出来。

    而且朝廷也会迅速分裂,酝酿出一场巨大的动荡。

    “也罢!”

    元春深吸了口气道:“北静王居功甚伟,朕即日便加封北静王为摄政王!”

    北静王连谦让都没有,长身施礼:“臣多谢皇上,太后,必竭尽心力,辅左皇上成年亲政!”

    众人正要上前道贺,王宵却出列道:“启禀皇上太后,北静王虽居中统摄,居功甚伟,但南安王亲率十万将士南征,擒来蛮王,扬我国威,佑我百姓,甚功亦巨,臣请太后加封南安王为亲王,加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昭武将军(正一品)!”

    众人愕然,这是恩赏到不能再恩赏的地步了啊,又置北静王于何地?

    张成琳、高明与武恺却是眼前一亮,要知道,北静王虽然是摄政王,却仍是郡王,而南安王一跃而为亲王,在品秩上高了北静王一筹。

    换句话说,出了朝堂,北静王要向南安王请宁问好。

    北静王脸色有些不大自然。

    南安王也是暗骂了声,这是盯着老子了啊,狠狠瞪了眼王宵,忙道:“请太后明鉴,征伐南越,非臣一人之功,实乃万千将士勇勐杀敌之果,臣不敢僭领。

    “诶,南安王爷谦虚了!”

    王宵摆了摆手:“将士们有将士们之功,而王爷是主帅,自当领首功,此战大捷,扬我国威,一改我朝数十年的颓势,或可就此走上中兴之路,倘若王爷有此大功而不得赏,将来谁肯再为朝廷实心办事?”

    “不错!”

    元春也明白了王宵的意思,既然北静王上位已没法阻挡,那就从北静王阵营中,再推举一个对手出来,和北静王打擂台。

    说到底,四王八公之所以沆瀣一气,是因历代帝王不停的打压,并非天生就是一条心,所谓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如今皇家势弱,权臣当道,这些权臣们难道还能再一条心?

    于是点头道:“南安王爷莫要推辞了,朕明日便下旨。”

    南安王其实挺矛盾的,加官进爵,荣升亲王谁不想?关键是昨晚,王宵在他心里埋了根刺,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对北静王的威胁,他并不愿被北静王当成靶子,只得又道:“臣实不敢受此恩赏,请太后收回成命。”

    王宵向北静王问道:“北静王爷已是摄政王,请问北静王爷,以南安王的功劳,能否受封?”

    “这……”

    北静王神色一滞。

    是的,哪怕明知是王宵的离间之计,可是自己能说南安王不够格么,这必然会让南安王不满,也是对南安王的羞辱。

    当然,对付王宵这种死搅蛮缠的人,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然会有人出来表忠心护驾,只因事涉南安王,谁知道南安王将来会不会报复?

    思来想去,只有张文墨最合适。

    果然,张文墨也瞬间看透了北静王的处境,站出来道:“南安王爷自昨日起,一直劳顿,只在车上小憩了半个多时辰,受封之事,可容日后再议,还是先让南安王爷回府为好!”

    “放肆!”

    王宵喝斥道:“事关王爷的封赏,哪里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兵部主事插嘴,是不是自以为有功在身就没规矩了?还不下去?”

    张文墨气的浑身颤抖,这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但王宵是一部主官,有资格参与国家大事,而他连副职都谈不上,只是属员,又不是言官,确实僭越了。

    北静王心里也是懊悔不迭,如果王宵仍只是个六品判官,根本没有资格在这种场合发话,当时没坚持住,一时手软,结果留下祸患了。

    王宵又道:“北静王爷并未反对,显然认可对南安王的封赏,而北静王与太后一致同意,南安王难道还要再推辞?又或者有什么顾虑?”

    南安王看了眼北静王,虽然面色不大好看,却未再阻拦。

    ‘罢了,罢了,虽然那小子不安好心,但我若再推辞,难免让人看不起!’

    南安王心一横,施礼道:“臣谢太后、皇上恩赏!”

    “嗯~~”

    元春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宣布散去,王宵却又道:“禀太后,臣经了解,此次出征,张文墨以儒家神通辅助全军,屡破贼寇,亦是不可忽视的奇功,臣举荐张文墨出任兵部侍郎。”

    “哦?”

    元春眼神眯了起来,这是唱的哪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