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莫问的答复,有人直接绷不住笑出声了,显然没想到一个区区家丁,竟然也敢当众刁难赫赫有名的李爽大少爷。以后在这些高贵子弟的圈子里,李爽算是抬不起头了。
李爽此刻不爽了,他径直走到莫问跟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回头看了看人群中的一名白衣少女,声音有些清冷地说。
“表妹,这恶奴如此目无主上,不好好教育一番,别人还以为我沈家没有家教,虽然这厮是你的护卫,但哥哥知道你不能说话,也不愿管这些琐碎小事,就让哥哥代劳吧!”
那名少女身材婀娜曲线玲珑,衣着白色长裙,脸戴粉色纱巾,虽然看不清长相如何,但光闻身上散发的香味就足以让人抓心挠肝。
听说李爽要动手揍自己护卫,那少女一言不吭,眼睛依旧波澜不惊,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神色,仿佛眼前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李爽撩起袖子,说话间就要赏莫问几巴掌,一直站在身后的张师爷却突然开口了,“且慢。”
张师爷才华横溢刚正不阿,是白山县所有读书人的楷模,在这些高贵子弟中也有极高的威信,李爽虽是逞凶霸道的纨绔子弟,见此也只得悻悻退到一边。
张师爷年纪五十有余,虽然头发已经灰白,但眼睛仍然炯炯有神,他负手来到莫问跟前,好奇地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眼,“你既身为家丁奴仆,为何不听主子召唤,反而口出悖逆之言?”
莫问搓了搓被冻得发紫的双手,淡淡地说,“首先我的主子是沈小姐,而不是表少爷,因此我只听沈小姐的命令行事。其次,刚刚先生讲得很透彻入里,也很针砭时政,我听得太投入,有些忘乎所以了。”
从始至终,莫问都昂头挺胸,不卑不亢,与一旁的杜二形成天壤之别。
听到莫问的回答后,其余世家子弟也坐不住了,个个唾沫横飞群情激奋起来。
“大胆刁奴,你区区下等杂役,目无主上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偷听师爷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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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你这等下人可以听的吗?”
“别说是你一个微末下人,就连一些二流的世家子弟都没这福分聆听张师爷的授课,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家真是一年不如一年,怎么连个家丁都教不好,看来等沈老爷子殡天,这份家业也就完蛋了。”
……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李爽面子更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白,沈大小姐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张师爷却颇为振奋,他又上下扫视了莫问一眼。“你身为一个护院家丁,也如此关心国家大事吗?”
莫问收起不屑与戏谑之色,抱拳揖手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家丁,却丝毫不敢忘记肩上之责。”
“好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张师爷笑着拍了拍莫问的肩膀,旋即又长叹一声道,“朝堂上多少一品大臣,都没有你这家丁的半点觉悟。倘若人人都似你这般,国家何至于如此地步。”
说罢,他转身看了李爽一眼,“这小厮志气不小,你可不要再责罚于他。元宵盛会即将开始,我们移步到县衙大堂吧,大人他们应该快到了。”
话罢便转身离去,李爽吃了闷亏,本想出口恶气挽回颜面,但张师爷都放话了,只好恶狠狠地瞪了莫问一眼,随后紧跟着大队伍离去。
看着张师爷离去的背影,莫问却也暗暗轻叹一声:倘若大宣朝多几个你这样的铮铮忠臣,国家又何至如此。
莫问之所以关心国事,不止因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太子,严格来说,是前朝太子!
莫问本名君昊辰,是大宣王朝天佑皇帝的嫡长子,出生第一年便被立为太子。本来父慈子孝,倘若顺利发展,他将会是这个帝国的接任者。
然而在他十二岁那年,一切都戛然而止。君昊辰清楚记得,那天是武历1634年,即天佑十二年,本来生龙活虎正当壮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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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一夜暴毙。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大批宦官内卫冲进东宫,首领太监魏英明当众宣读先帝遗诏,罢免自己的太子之位,另立庞贵妃之子、同父异母的弟弟晋亲王君昊宁继承帝位。
第二天,晋亲王君昊宁便登基称帝,没多久,君昊辰生母慈安皇后自杀殉葬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整个京师。
虽然当时君昊辰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但其聪慧过人天资聪颖,明白父皇和母后之死必有蹊跷。
因为自从天佑皇帝登基以来,大力打击阉党势力,一改前几任皇帝昏庸做派,励精图治勤勉为政,国家面貌已有初步好转。肯定是他的雷霆手段触及了阉党的利益,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本来君昊辰也难逃厄运,但就在他被关起来的第四天,大内侍卫李卫龙潜入后宫,斩杀三十名护卫之后,将君昊辰救出生天。
二人连夜逃出京师,一路乔装打扮隐姓埋名,流落到了奉阳省白山县,被当地粮商大户沈家收留,一眨眼已经过去了十年。
这十年间,君昊辰无时无刻不想重返京师为父母报仇雪恨,他白天在沈家干杂活,晚上躲在后山跟李卫龙刻苦习武,在满腹经纶的同时,也练得一身武艺,可称得上是文武双全。
逃难这段时间,他亲身体会到了百姓艰辛民不聊生,更深刻体会到一个明君对江山社稷的重要性。
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手刃仇人重登大统的时机。
等到身上都飘满飞雪,君昊辰才意识到自己又失神了。
“现在朝堂之上全是魏英明的爪牙,所有将领也都效忠于他,就连建德皇帝都只不过是那只老狐狸的傀儡工具,就凭我和李侍卫两个人,想要复仇谈何容易。”
一想到大宣王朝内忧外患朝不保夕,祖宗基业随时可能付之一炬,百姓还要遭受更多苦难,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君昊辰轻叹口气,随即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朝县衙大堂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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