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争愣了愣,说道:“你们真的把我卖了?”
刘四呵呵笑道:“难道你还想待在我这里整天吃窝窝头?走吧走吧,去外面看看去。”
“那六儿呢?我要跟他一起走!”
“六儿?他早就不在我这里啦,也许在享福,也许……我也说不清,反正你快走吧,记得好好孝敬你的新主人!”
“那您把六儿卖到哪里去了?”
刘四耐着性子道:“我哪里知道,听大虎说,像他那种人才和身板,大概只能卖去当灰奴。”
灰奴,是中土最低级的奴隶。一个人如果成了灰奴,首先会被主人用烙铁在脸上烙上特殊的印记,然后在印记上涂上一种特制的染料,待脸上的伤好后,那印记就成了永恒的灰色,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消除。所以灰奴很难逃走,即使逃走了也会很快被人认出,要么被打死,要么被官府抓回送给主人。
灰奴穿着最破旧的衣服,吃着最差的饭食,做的却是最艰苦的活儿。最重要的是,灰奴不算是“人”,被主人打骂或者杀死,官府不会过问,主人给官府赔点钱即可;如果是被别人杀了,只要按原价赔偿给主人即可了事。
无争感到莫名的悲哀,现在他的爹娘、弟弟妹妹都离开了他,好不容易在异国他乡找到一个投契的兄弟,却马上又遭遇离别,而且似乎永生再难相见——想到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公人可不理会他的悲伤,拉了他的胳膊就走。
出了馆驿,门口还有一个下等的差役,两人一人抓住无争的一只胳膊,架着他朝前走。三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进城。
昌源城是座大城,户口有三十多万,人烟阜盛,街道上店铺云集,人群摩肩接踵。无争对这些毫无兴趣,他还在想着六儿,当然,还有他以后的命运。
穿过好几条街道,三人来到一座衙门前停下,为首的公人先进去通报。无争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太常寺。无争想,昌源伯把他弄到这里来是为了做什么呢?
片刻后,那个公人回来了,对无争说:“走,跟我去见寺丞大人!”说完抓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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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的胳膊就走。
无争摆脱他的手道:“我自己会走。”
公人料想在衙门口他也跑不了,于是一个在前面带路,另一个在无争后面跟着。
二人穿过大堂旁边的小门,走到一处厢房前,门是开的,公人敲了敲门,轻声道:“启禀寺丞大人,陆无争带到了。”
“叫他进来吧。”
公人对无争说道:“大人叫你,你快点进去,不要乱说话,否则小心你的嘴!”说完瞪了他一眼。
无争没有理他,一个人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肥胖的中年人穿着中大夫的常服躺在太师椅上,两条腿搁在凳子上,两个杂役正在给他揉肩捶腿。他眼睛闭着,哼着小曲儿,看样子非常享受。
无争在他身边站了片刻,见他没有反应,说道:“大人召我?”
太常寺丞睁了一只小小的眼睛扫了扫无争,问:“既然是来见大人,干嘛不下跪?”
无争跪下道:“小民不知,请大人见谅。”
寺丞捋了捋嘴上的一撇小胡子道:“你就是陆无争?”
“正是小民。”
“爵爷把你赐给了太常寺,你可知晓?”
“小民不知。”
“那你知道爵爷为什么把你赐给太常寺吗?”
“小民驽钝,不知爵爷均意。”
寺丞点了点头,满意地说:“你不知道就好。”又似乎怕无争多心,加了一句:“你是小孩子嘛,开开心心玩就是了,爵爷和大人的事情你不用管。”
“是。”
寺丞遣退杂役,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门外的公人道:“棍子,这个陆无争现在就交给你了。”又把那个叫“棍子”的公人叫到跟前,耳语道:“你多带些人好好看着他,不能让他出衙门,如果他丢了,小心你的脑袋!”棍子唯唯诺诺。
寺丞又笑眯眯地对无争说:“陆无争啊,你一个小孩子家,在昌源无亲无靠,住在外面不安全,所以从现在起你就住在太常寺衙门里,听见没有?”
“听到了,小民需要做什么?请寺丞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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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丞哈哈笑道:“好孩子,你是爵爷提拔的,我们哪里敢让你干活啊,你就在这里好吃好玩就是了,只是呢,你不能出这个衙门,也不要打扰公人们干活,否则我可要打板子咯。好吧,现在由这位棍子大叔带你出去走走,到了饭点他就会带你去吃饭。”
无争知道干活辛苦,现在才知道被无所事事的生活更让人无奈。
在衙门里混了十多天,他渐渐知道这太常寺是主管礼乐的衙门,很大,里面又有各种主管礼乐、郊庙、社稷、坛壝、陵寝的分署。衙门里面最大的官是太常寺卿,姓严;那个太常寺丞叫周青杨,主管祭祀。严大人不苟言笑,见到无争给他行礼,他只点点头;周大人见到无争就笑眯眯的,经常掏出一些好吃的给他。不过无争总觉得周大人的笑容里掺杂着一些寒意。
无争开始打听周大人把自己留在这里的目的,当然,棍子和他的手下是不会说的,无争只能自己去观察和思考。
白天在棍子和其手下的严密监视下,无争无法练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在床上或者床前的地下悄悄地练。然而,在剑气达到两尺长的时候进展就非常缓慢了,秘笈上也并未说明解决之道,他甚是苦恼,却又无计奈何。
在衙门里住了约一个月,有天周大人突然对无争说:“一个人很无聊吧,明儿个给你找个伴。”
周大人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上午无争趴在地上抓蛐蛐儿玩的时候他忽然领着一个孩子走到无争面前说:“陆无争,你看看我跟你把谁带过来了?”说完朝身后招招手。
一个孩子瘸着腿一跳一跳地走过来,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陆无争的眼帘——竟然是六儿!无争跳起来抱住六儿,六儿也抱住他,两个孩子哭着抱作一团。
良久,六儿说道:“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傻弟弟,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会儿,你看我们现在不又见面了吗?”
“……”
两个孩子在一起后,整日形影不离,互相倾诉自己的遭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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