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堂外门弟子,都居住在香炉峰,连片的百十排屋舍中,黄石入门既晚,年岁又大,比之从小就入宗门的弟子,实在是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屋舍几乎就是围着打铁洞设计,出门打铁,回屋睡觉,铁匠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千百年下来都是这样,众人也认为理所当然。
似黄石这等弟子几乎没有什么前途可说,入门也得有个由头,好在这些对于太上来说,操作起来说是易如反掌,都是对太上的侮辱。
人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翻个手掌就是为了让一个小修入门,说出去不得吓死一批人。
对外则说是某位外门长老的不知多少代的族侄孙,双亲亡故,外门长老怜其身世,引入门中,当个外门弟子。
至于有否成就,那就不在其操心之列了,修行人资源本就没有富余,自家嫡亲的血脉都照顾不过来,哪还有余力照顾“外人”。
黄山就这么在炼器堂留了下来,像他这样的弟子宗门内不知凡几,身上既无油水,因此也没有引来什么关注,入门半个月,习得了一篇粗疏的练气法门,就被分配到金丹期外门长老,叫唐涛的手下,司职打铁。
一是熬炼力气,二是修行练气,倒有点体法双修的感觉,黄石对这种粗浅的修行方式也并不鄙夷。
有些功法花团锦簇,天花乱坠,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故作神秘,背后的道理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不值一提,大道至简,就是这样。
炼器堂的修炼之法,与打铁诀居然还有共通之处,打铁时运转法诀,对修炼大有裨益,可见世间铁匠趣味都一样,打铁就像吃饭喝水,不可或缺。
此打铁是真打铁,炼器堂最外围的一间打铁洞中,十几个外门弟子正在埋头打铁,都是赤裸上身,挂着莽牛皮的围裙,从烧热的铁炉中夹出通红的铁块,叮叮当当的在铁砧上敲打。
这些弟子肌肉虬结,年纪不大,有几个弟子一脸络腮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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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铁匠的心思简单,胡子越多,力气越大。
黄石也在其中,面皮清净,他可不想一脸毛毛茸茸,胡子长吃饭的时候容易沾汤挂水,可长不了力气。
一边运使着打铁诀,一边挥舞着铁锤,只是别人最多是疲累,黄石却是面目狰狞,最主要的原因是打铁诀不难运转,只是运转之时体内法力流动自行停止,只能凭肉身力气舞动铁锤,颇费力气。
且这打铁诀在疼之一效上尤其见功力,运行时各个穴窍受到刺激,如针扎椎刺,痛入骨髓。
好不容易将铁块敲打至规定大小,却发现四周弟子已经换了一批,原来是别人打铁时能运使练气法门,法门虽说粗鄙,但可与本身力量配合,气力相合,相得益彰之下,效率自然要高出黄石不知多少。
炼器堂对初入门的外门弟子要求不高,每日每班打出规定要求的铁块即可,其余时间可以自行修炼,当然要想练的好,还得接着打铁,不过纯属自愿,宗门不加强迫,否则就不是宗门,而真正是打铁铺子了。
黄石回到屋舍,想先修炼一会小五行搬运法,再去吃饭,功体神三修,说说容易,做起来真难,好在黄石性子坚毅,倒也不觉其苦。苦恼的是每日的时间就那么多,既得炼体又得练功,进境速度太慢。
“黄石头,黄石头”,门外跑进来一个黑小子,约有十一二岁的年纪,身量却是已经超过了黄石,“你的吃食”,黑小子名叫杨二宝,先黄石一年入门,已是接近炼气中期的修为,家境贫寒,性格憨直,经常受人欺负,黄石来后,可能觉得黄石跟他是一样的出身,平日里跟黄石十分亲近。
“谢了”,黄石接过食物,不过是几个兽肉包子,胜在肉多油厚,吃到嘴里格外香甜,黄石本不贪这口腹之欲,只是打铁太也损耗体力,所以胃口大开,吃的尽兴。吃罢一抹嘴,黄石拿出个酒葫芦,对着嘴喝了几口。
杨二宝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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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哥,给我喝一口呗”,“你这小子,没酒黄石头,有酒石头哥”,黄石递过酒葫芦,重重的说了一句,“只能一口”,“好嘞”。
葫芦里装着稀释了多少倍的苦瓜寒,原酒在练气期无法克化,黄石也就只能兑水稀释一番,能够抵挡打铁时的灼烧。
太玄宗虽然也有其他宗门的龌龊事,但在弟子上待遇还算不错,外门弟子每人都分了一个储物柜,靠个人的法牌开闭,黄石入门时就带了两坛原酒,放到储物柜中,倒是不怕被人偷了去。
打铁的都爱喝酒,杨二宝年纪虽小,也不例外,自从有一次趁黄石没注意,偷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之后,每天就盯着黄石的葫芦,本来是个小偷,二宝倒像个抓贼的似的。
一口可是一口,这一口可够长的,眼看着杨二宝喉结咕咚咕咚上下翻了好几个个儿,黄石劈手夺过酒葫芦,盖上塞子挂在腰间。
倒不是黄石舍不得,实在是这酒喝多了有害无益,二宝年纪小,伤了身体再想调养回去殊为不易。
杨二宝嘿嘿一笑,自回床铺歇息,他也大概明白,石头哥不是那小气的性子,不让他多喝必有道理。
这边黄石脑子转个不停,练气诀和炼体诀不能同时运转,黄石的修炼大计恐难实现,修行者与天争命,实际上争的是时间。
黄石散功后神识无损,功体两诀却不能同修,耗时至少是以前的两倍,时间越到后期越难弥补,如不能勇猛精进,恐怕会失了锐气,再难进步。
黄石此时方才恍然,并不是本界之人一开始,就认为肉身不重要,实在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门,炼体和练气不能兼得,炼体的前景与练气又差出不知里许,没奈何之下,只能轻体重法了。
纵然是黄石曾经纵览宗门无数秘法,也没有发现二诀同修的线索,要是有的话,归玄上人岂能不知,岂能留有缺憾。
一念及此,黄石似乎有些明白归玄老师的苦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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