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没有回头，只简单招呼西门烈一声。
西门烈跟他走出半里地，两人一路无言，方才来到城北马头市。
这是风雪城最北的地方，商贩群居之地。天一亮，就会看到小商小贩忙碌的身影，入夜后，商贩收摊回家，一家团聚，整个马头市百家灯火，点缀了繁华的风雪城。
若是夜再深些许，灯火熄灭，马头市就藏在夜幕里，像是一片藏在群山中的湖。
西门烈先前来过这地方，彼时军营征集工匠，他带人在马头市抓了七八个铁匠过去。马头市的铁匠手艺了得，不仅打得一手好铁，锻得了好兵器，连战车马钉都会修理，所以他对这地方印象深刻。
他记得那几个铁匠家的路，老马识途，便在前带陈映雪一道前往。
走进窄小的市井小道，他侧头问道：“方才那位姑娘是……”
“听雪楼楼主白千刃的孙女，白雪。”陈映雪毫不含糊地介绍起老熟人。
西门烈眉头一皱，微微一惊：“传言听雪楼擅长秘术，其秘术之诡谲，与南疆桐族部落的蛊术不相上下，楼里高手密布，各个身怀绝技，能杀人于睡梦之中，可是江湖中人最不能招惹的存在啊。”
“正是因了这个缘故，白雪才敢如此招摇过市，毫不畏惧贼人出现。”
“想来也是，有听雪楼撑腰，足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西门烈同时在心里暗想，从方才白雪与少年的对话中，可以想见他二人相识已久，看来夜叉跟听雪楼也是有些瓜葛的。
他想了想，极担心地问道：“白姑娘突然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听雪楼也跟圣道有关？”
“多虑了，听雪楼向来不过问江湖之事，若非有人主动找上门，绝不会轻易露面。”
“那白姑娘……”
“她是个怪人，从小就喜欢给我使绊子。”陈映雪站在一座茅屋前，伸手摩挲下巴，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盯住眼前的破屋子不动。
“从小？”西门烈嗅到两人间可能存在的不寻常关系。
“我是在听雪楼长大的，说起来，跟白雪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西门烈止不住心脏的剧烈跳动：“这么说，你师从白千刃？”
“不，我师父隐居多年，只住在听雪山上，跟听雪楼却无有瓜葛。”
西门烈听出来了，陈映雪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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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无意向他透露师父的情况。
对方既然退出江湖，想必曾经也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他不过问，朝着陈映雪看的方向打量眼前的屋子。
这一看不要紧，稍一注意，才发觉异样。
西门烈瞳仁放大，因为眼前的茅草铺，他方才就见过。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他们经过这地方两次了。
怪不得陈映雪会好奇眼前的茅草铺，他们刚从这底下钻过，走几步，又来到茅草铺前。
西门烈上前摸一下茅草铺的柱子，有些潮湿，看样子，立在这地方少说有十年光景了。
“莫不是鬼打墙？我们一直在马头市转圈？”
民间指的“鬼打墙”，是人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处走，老在原地转圈。
他们当下面临的状况，很符合“鬼打墙”的情况。
陈映雪不置可否，手指天上的星辰，饶有兴趣地说：“你看，天上有两颗北辰星。”
“怎么可能？”西门烈当然不会相信一个天空里会出现两颗北辰。
他即刻抬头，发现夜幕中当真有两颗明晃晃的北辰星。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赫然看到两颗星辰就挂在墨色夜空里。
两颗璀璨的星辰如此显眼，周边星星与之相比，皆黯然失色，很难不叫人注意到。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是……”
“这是白姑娘送给我们的大礼，幻术迷阵。”陈映雪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示意西门烈跟上，“从我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中了她的计，往后走的每一步，都在往迷阵深处走。”
“所以眼前这一切，是假的？”西门烈看着眼前熟悉的马头市，低矮的屋子，狭窄的街道，真实得无法质疑。
“不，是真的。在幻术迷阵里，一切都是真的。”
陈映雪走向左边的北辰星，从怀里摸出一只古法锻造的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他走进一条死胡同，“既然是迷阵，自然有破解之法。”
“如何破的了？”西门烈好奇地问。
“白雪师从老爷子，自幼修行，秘术出神入化，若非懂得破解之法，只怕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少年说着，用戴着戒指的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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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按在死胡同的墙上。
他稍稍一用力，面前一丈高的土墙就轰然坍塌。
灰尘漫天，西门烈不掩住口鼻，只微微闭上双眼，生怕错过即将发生的一幕。
墙壁自中间向两边坍塌，尘土消散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不起眼的茅草铺。
马头市。
墙壁之后，是真正的马头市。
他再回过头去，发现身后只剩一条空旷的街道，并无茅草铺，也无低矮的房屋。
像是镜子，他们从镜中回到了现实。
陈映雪跨过地上的砖土，不顾灰尘弄脏衣物，走向那间房门紧闭的铺子，对惊魂未定的西门烈笑道：“既是迷阵，自然有结界，找到它的结界点，便能破除幻术。”
“戒指，就是找到结界的法宝？”
少年和西门烈对视一眼，而后点下了头，算是肯定他的猜测。
茅草铺大门敞开，借着星光，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块土桩子，一座青冈石砌成的水缸，一座火灶，旁边堆放齐人高的木炭，地上还有零碎的铁块。
是个打铁铺。
白雪在打铁铺千面部下迷阵，莫不是为了隐藏这个打铁铺的存在？
难道……西门烈没有往下想。
他已经猜到这打铁铺的主人是谁了。
两人走进铺子，一旁的木屋大门虚掩着，窗户紧闭，看不到里面。
可空气里除去一股铁锈味，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茅草铺里有不少凌乱的足印。
有人抢先一步，来过这地方了！
陈映雪一把推开门，跨过门槛，不知见到了什么，一下子楞在原地。
西门烈进去，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躺在床上，他双眼瞪圆，似乎生前见到了极恐怖的画面，从他脖子上流出的血水一直蔓延到门口。
血水凝固，说明老头死去已久。
房间里另一扇窗户开着，西门烈过去察看，发现窗台上也有足印。
他来到床前，替老人合上双眼，叹息道：“我们终究晚了一步，被圣道得了手。”
“足印很清晰，说不定能跟上凶手。”
西门烈看一眼窗台的足印，确是清晰可辨。
“依你的意思……”
“追上去。”陈映雪一步弹跳，跃过窗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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