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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机缘非归我,追之无意

    离恨忍着腥臭,将一盏的液体洒在白珏睡的那间房四周。

    离恨顾及白珏身为女子的感受,怕极她醒来秋后算账。

    若白珏要寻谁晦气,怎么也不可能去找饕餮,只会来寻自己。

    离恨倒是不敢照饕餮说的那般,直接洒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

    离恨了解饕餮从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出言必是有据可循。

    为了两人一狗的安危,离恨可不敢抱侥幸心理赌运气,也只能稍稍委屈白珏了。

    离恨听觉敏锐,听见房里传来白珏的呢喃声,想来是对这味道有所感。

    让这娇滴滴的女子,居于恶臭,离恨实在不忍,又动不得微微半分恻隐。

    离恨亦觉这味儿腥得很,难挡其钻入鼻中,想起白珏带伤。

    离恨索性自欺以寻伤药为借口,说服自己离开了小屋。

    他背起药箩,扛上荷锄,径直南去。

    ······

    饕餮如御风般飘然凭空,现如今它亦有半步结丹的修为,凌风飞行实属寻常。

    饕餮四足上隐约有青黑色光晕流转,随后隐没,这是饕餮施展特殊术法导致。

    不论人或妖,一旦踏入引气境,依靠术法皆能实现飞行,修仙者视此为小道不足言哉,也就世间凡俗惊为天人。

    而术法维持,需消耗体内气府的仙气或妖力支撑。

    气府存储愈雄厚,自然术法愈发持久,仙气或妖力的差别往往是决出低阶修仙者优劣的依据。

    若遇存亡之际,须臾间甚至关乎生与死,岂容小觑?

    饕餮估摸着即将到达目的地,便从半空缓缓降下,几息后踩实,稳稳站立。

    饕餮内视气府,竟发现气府中的妖力消耗了半数,不得不中止术法,恢复妖力。

    这在它全盛时可不曾遇见,御空飞行于它而言,不过与呼吸等同。

    身为上古凶兽,与天道暗合,得天道独宠,饕餮飞行的能力与生俱来,并不需要通过术法获取。

    如今饕餮夺舍了这皮囊,自然失去了天道庇护的优渥,倒有些难习惯这种不适感。

    饕餮四足碎步轻踏,它犬首时不时凑近地面,鼻子来回嗅动。

    如此反复,而它却并没有前行一寸,只是在原地前后渡步。

    饕餮红绿色的眸子透着不解,疑色渐浓,摸不准将行的方向。

    犬类嗅觉向来敏锐,此时竟半分作用也无,空气中杂乱的气味令它踯躅。

    忽而,饕餮灵光一掠,旋即闭目,将妖力凝实体外,催动妖力四散开,并在其中融入感知,这样就能暂时把妖力当做眼睛,替它搜索。

    仅这几部,看似简单易行,实则要施行者具备强大的魂灵,以及对妖力的操控?需娴熟到极恐怖的程度。

    如饕餮这般举重若轻,等闲难企及,若非饕餮是凶兽之魂,且有丰富的实践经验,纵已半步结丹亦难以施为。

    妖力辅助感知,不似肉眼,传达予饕餮魂灵内的只是点点光斑,渲染着各种不同颜色。

    如红色代表有生命?活动的个体,而绿色则表示草木一类。

    半盏茶时间流逝,饕餮的妖力已经扩散到它此时的所能达到的极限,方圆二十里。

    饕餮感知到的景象是:绿色光斑充盈,而?红色光斑虽少,但更为庞大且明亮。

    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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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交杂中,竟还有黑点丛生,显得格外突兀,黑点集成一摊,形状汇成小湖泊。

    饕餮睁开眸子,瞳孔闪过一缕精芒,那摊黑点就是它想要找寻的东西。

    那摊黑点所在,倒也不远,饕餮通过感知粗略估算过,大概两百五十步左右的脚程,近在眼前。

    凡人的千步距离于半步结丹亦是眨眼功夫,不过片刻,饕餮已走完这两百五十步。

    风拂,风止。

    饕餮已驻立在一小潭前,许多飞禽走兽在岸边汲水解渴。

    这小潭?中流动的竟是猩红色血水,阵阵腥气泛起,诡异的是,血水本应浑浊,可此处却能瞧清小潭底石块层叠。

    饕餮俯首,试着尝了几口,?确实了这潭水中混有些许饕餮血,应该是它与那人族大能鏖战最终自爆而留下的。

    那大能只求饕餮精血而来,饕餮自爆后精血无存,这些四溅的残肢碎屑他自然看不上,便随其遗落。

    或有?血水滴落此处,浸入小潭,而潭水是活水,日日有新水由源泉注入谭中,又有部分水排出,饕餮血经稀释,所蕴含的妖力变得平和。

    加之蛮荒的兽平日便似野草野蛮生长,生命力更加顽强,对饕餮血的吸收居然效果极佳。

    故受饕餮血的滋养,这里的飞禽走兽较之蛮荒其他地方的兽,明显更为强壮暴戾。

    饕餮?提气,将妖力沉入丹田,紧接昂首怒吼,妖力随之迸发扩大其声。

    在饕餮有意削弱下,吼声中只带着淡淡凶兽威压,却足以吓退群兽,骚乱过后,饕餮目光所致再无一只生灵。

    饕餮微微颔首?,露出淫荡的笑容,仿佛亦被自己的英武折服,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少顷,饕餮站起往左右张望?,随后竟抬起了一条后腿,肆无忌惮地排泄,用尿液作为标志,以警告来者地盘归属,并奸笑不断。

    ……

    再说那凌师兄御剑踏空,背有雷霆相随,如仙人巡凡,偶从蛮荒过境一般,声势倒是浩浩荡荡。

    凌师兄视线一刻不离,盯着狐毛跟随其指引,陆续注入仙气,?狐毛始终指着东南。

    蓦地,狐毛出现异样,朝下指去,凌师兄?手捏剑决,使木剑在空中沉了几分,方便将地上光景看得详细。

    入凌师兄眼帘?的是栋破落木屋,凌师兄却不知此处竟有人迹,正是离恨的小屋。

    凌师兄跳下木剑,落地竟没带起扬尘石屑,犹鹅毛轻盈。

    凌师兄上前推开木屋的门,却是异味扑来,修仙者并非无五感六识,?亦和常人无异,这味儿险些呛出他眼泪。

    凌师兄剑眉骤蹙,他生性好洁,哪能忍受这种污秽,险些拔剑将这木屋一劈作二。

    他提袖掩鼻?,稍稍减轻了异味,继续往里走,竟正向着白珏歇息的房间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

    狐毛再次发生异动,又再往东南指去,凌师兄硬生生收回伸出一半的手,转身出屋,重新御剑朝东南?飞。

    凌师兄之所以放弃细搜?木屋,全缘自他对自身修为的自信,他认为自己的术法绝无可能出差错。

    当然,亦有部分是囿于饕餮尿液的功劳,凌师兄有好洁症,这木屋的味道他更是闻所未闻,直令他作呕,能免则免,他实在不想遭这份罪。

    如此阴差阳错间,凌师兄平白放走了白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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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是因缘所致,命盘自有定数。

    凌师兄加快捏动手中剑决?,不惮仙气的消耗陡增,御剑飞行的速度快了数倍,带出一条残影。

    狐毛再度指下,凌师兄未犹豫丝毫,直接催剑向下,进入了御敌状态。

    凌师兄弹指一挥,仙气悄然凝实,刺向前方黑影,待定睛欲收招已不及,只能将错就错,那黑影倒飞而出。

    凌师兄略感错愕,?狐毛所指,哪里是妖,浑身上下感知不到半点妖气,明明是个实打实的凡人。

    凌师兄错愕之余,心中暗赞,这?凡人虽无仙气,但身手倒是俊得很,好强的肉身。

    这蛮荒真真是藏龙卧虎,竟隐着这般天才,若非今日我得见,想来他将埋没在这蛮荒籍籍无名。

    那黑影赫然是离恨。

    当时离恨直感背脊发寒,随之不敢稍作犹豫,凭借着本能侧开身子,避过了要害,然后顺凌师兄招式的势后撤,可终究修为差距太大,避无可避,离恨被掀飞出去。

    所幸,最后凌师兄亦收了几分力,那招式威力弱化了数倍,离恨只是内脏受到震伤,嘴角淌血,其他无甚大碍,以离恨的肉身很快便可自愈。

    “你是何人?你我无仇,为何无故……”

    离恨脸阴了下来,指着凌师兄问罪,半点都不客气。

    平日他自诩脾气尚可,如今遇见这种情况,纵使泥菩萨也动起了真火气。

    不待离恨质问完,凌师兄率先抱拳告罪:“我辈修行之人,竟对凡人动手,未明情况便轻率行事,是我修心不够,还请原谅则个。”

    修仙者一般都自视甚高,怎会向凡俗低头认错,这凌师兄倒也是个趣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离恨亦不好意思追究,愤愤地摆手:“算了,你是高来高去的神仙,我这凡夫俗子哪敢同您计较。”

    “言重,我施了术法,这狐毛只追踪狐妖的气息,狐毛指引我至此,想来你也曾见过狐妖,可否告知我狐妖去向?”

    “我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你也要诛杀她?伤他的是你?”

    离恨本就不擅长扯谎,这让他好生焦灼,只好将话题偏开,可一开口他便暗道不妙,直骂自己蠢不可救。

    “哦,看来你是知晓了。伤她的是我师弟,我师弟亦被她所伤,一报还一报,此事算了了。我不杀她,是为机缘来,青丘狐族不伤人类、不悖天理,我是知晓的。”

    “你确信你不害她性命?”

    “我向天道立誓,绝不伤那青丘狐妖半分。”

    离恨信了七八分,修仙者既敢向天道立誓,那便由不得旁人怀疑了。

    这是种极毒的誓言,如有违背便会早天道责谴,修为反噬,绝非寻常赌誓可比。

    “那我便信你一回,你来时可见一破落木屋,我将她安置在那木屋门正对的房间内。”

    话音刚落,凌师兄瞪大星眸,满是不可置信,竟出现血丝,一时怒不可遏,目眦欲裂。

    他捏起拳,额头青筋暴起。

    吓得离恨后退了几步,防凌师兄突然发狂,伤到自己。

    几息后,凌师兄平复情绪,或许因心境大变,他所外露的气质愈发出尘,端详着越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凌师兄将木剑插入土内,盘膝坐下,豁达道:“命也,命也,非我该得的机缘,追之无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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