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员公别来无恙。”陈襄松开他,示好地拍拍他的肩。
“咱们见过?你认识我?”智员公凝住笑意,一脸诧异。
“当然当然,你认识雀儿吧?”
“哈,小雀儿?莲花山上一出手,可叫人大开眼界。”
“雀儿是我的小表弟,刚刚走丢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这个嘛,也许吧。”智员公眯细了眼睛,喜笑颜开,“润润嗓子才好说话。”
陈襄准知道他会借机骗点酒喝,反正自己也饿得紧,扯着他就近选了家酒楼,靠窗坐了。
酒保翻一眼智员公,许是知他秉性,外带一个丑陋邋遢的乡下小子,也懒得过来招呼。过了许久,不见有人搭理,饶是陈襄脾气再好也耐不住,“这狗眼看人低可是不错。”
嚷罢,他径去柜台前,将一锭银子“砰”地一声拍在柜台上,直嵌进与台面平齐,吓的酒保脸都绿了。
“少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刚才这一手挺俊呢。”不多时,酒菜齐了。智员公见有酒有肉的,眼放精光。陈襄心情郁闷,便也陪着喝了几碗。
看差不多酒足饭饱了,陈襄催促道:“久闻智员公见多识广,消息灵通,可否告知我雀儿表弟的下落?”
“雀儿的下落嘛,老朽实是不知,不过嘛——”智员公摇摇桌上的酒篓,听里面所剩无多,扬手唤道:“来酒。”
酒保顾不得其他,颠颠地捧了酒篓过来,弯腰曲背地讨好道:“小爷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陈襄示意可以结账了。酒保脸涨得猪肝也似,“还请少侠麻烦把柜上的银子取出来,小的也好找零。”
“睁大你的狗眼,看你爷爷的。”智员公晃悠悠走过去,轻轻一拂台面,那锭银子已被他操在手里。
陈襄一旁看在眼里,惊诧不已。“看走眼了,与他相处多时,竟未察觉他有一丝内力外泄,这醉鬼可不像看上去那么不堪。”
待智员公把找零的碎银子纳入囊中,回来落座,陈襄再催道:“还请智员公明示。”
“好说。”智员公将随身的酒葫芦拿上来,仔细灌满了,讪笑道:“嘿嘿,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知饱暖而虑不足,有备无患而,少侠莫怪。”
“智员公若再东拉西扯地搪塞,莫怪我不仗义了。”陈襄一把将酒葫芦抢到手,作势要摔。智员公待要躲闪,却不如陈襄手快,急得又是赔笑又是作揖。“俺不是正在想嘛,这可是要平心静气地,才好把一个一个的线索串联起来,缕出线头来。”
拿回酒葫芦,再把酒篓里剩余的“咕嘟咕嘟”喝干净了,智员公抹抹嘴,左右扫视了一圈,故作神秘地悄声道:“少侠可否听说过,最近常有一伙神出鬼没的褐衣人在江湖上现身?”
陈襄下意识点点头,只觉脊背发瘆。
“这伙褐衣人来无影,去无踪,武功高强,行事残忍,却不知何门何派,从何而来。这就是大树的根了。”
智员公紧盯陈襄双眼,未见有什么反应,轻咳一声接着道:“那么树梢嘛,就在这里。不仅是这迴龙城,包括周边的村屯,常有少男少女无故走失的事情。官府多次追缉无功,失主家人寻得紧的,多遭灭门之祸,因此少有人提及此事。”
陈襄似乎有了眉目,但仍有许多疑惑。“这与褐衣人有什么关联?”
“北边的大山里,有个屠魔崴子。据说远在三皇五帝之前,天神与地魔起了冲突,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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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百多年,最后天神赢了,就在屠魔崴子把残余的地魔全部剁成了肉酱。有传言说,不知何时在当年的屠魔台上,建了一座黑陀堂,专门为褐衣人训练童子军。这几件事穿在一起,不是有根有梢了?”
“你是说雀儿是被屠魔崴子的黑陀堂劫去了?”
“所以叫传言嘛,一分真,九分假而已。”
“走,带我去那个屠魔崴子。”
“去不得,去不得,别说去屠魔崴子,进到那边山里的人,没一个活着回来的。”智员公狠狠地摇头,顺便把酒葫芦别到腰间,“据说当年那些地魔的阴魂还在山里四处游荡。”
“地魔还有阴魂?瞎说。带我去,我给你建个酒窖。”
“酒窖得装满酒。”
“当然。”陈襄拍拍胸脯。
“那也得有命喝啊。”智员公起身,心满意足地溜走了。
“去不得也得去。”陈襄一边走,一边行功,准备说不好会有场恶战。
大路上人来车往地不好施展轻功,待看见山的时候,已经过晌了。
这边的山大多险峻陡峭如斧劈一般,所以有鬼斧神工一说罢。正胡思乱想间,前面上坡处一驾驴车引起了他的好奇。
车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奋力地向前推,一个老妇人“驾驾”地挥动鞭子不停地抽打着毛驴,而那毛驴怕已是力竭,双膝跪地,任凭抽打,再也不肯起身。
陈襄赶上几步托起车辕,毛驴也知来了外援,腾地站起来,一溜小跑上了坡顶。
老妇人从后面赶上来,“咳咳,可怜的小毛驴,老啦,不中用喽。多谢这位公子相助。”
“没关系,不过举手之劳。”陈襄看这老妇人,也看不出有多老,鹤发鸡皮,佝偻着腰,赶上来也不见如何气喘,想是身体还很强健,只是不停地咳嗽。
“公子面生的很,不是本地人吧?”她盯着陈襄左右端详,眼神炯炯渐露凶光,咳了几声再问道:“到这穷乡僻壤的,来寻人么?”
“唔,正是,我是从东边来的。”陈襄被她盯着,十分不自在,“敢问奶奶,到屠魔崴子怎么走?”
“屠魔崴子?没听说这个地方。”
“智员公那个死酒鬼,把我给骗了?”陈襄心里懊恼不已。
正说着,一少妇牵着蹦蹦跳跳的一个小女孩儿赶上来。少妇把女孩儿推到前面,“快谢谢叔叔。”
小女孩有四五岁的样子,歪了头嘻嘻笑道:“谢谢麻叔。”
陈襄一怔,方省得自己还戴着面具。想这地方偏僻,也不怕有人认得,忙除下面具,蹲下拉着女孩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牛牛。你呢?”小女孩也不认生,“你是出来吓人的吗?”
“牛牛,不许无礼。”少妇嗔怪道。
陈襄看过去,见那少妇粉嫩白皙,眉清目秀,却有似曾相识的模样。再看她莹莹地紧盯着自己,不觉浑身发热。
“你是大牛哥?”少妇抢前一步扳着他摇晃着,“大牛哥,是你吗?”
“你是——”陈襄不敢相信,往日时光一下子被勾起来。
“我是谢莹啊,你都把我给忘记了。”
“你是多多?”那个红衣绿裤小丫头的形象立时浮现在眼前。怎么会忘?多年过去,她姐姐谢瑶虚情假意对他的伤害早就淡掉了,但他第一次的激情却是刻骨铭心地一直盘桓不去。
“你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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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过我,要带我上龙虎山黑风寨的,你都不记得了。”谢莹竟伏在他身上嘤嘤地哭起来。
小女孩扯扯谢莹,仰脸道:“娘,我知道他是谁了。”
“你就是那个薄情负心的家伙?”老妇人拿手里的鞭子拨开陈襄和谢莹,“莹儿,走吧,回家再跟他算算旧账。”
“奶奶。”谢莹娇嗔一声,仍拉着陈襄不放。
田里还有农夫在忙活,远远地能看见袅袅炊烟。
不大的小山村,二三十户人家的样子。奶奶的家不过两间破草房,屋里却收拾的很整洁。
陈襄帮着将驴车上的米粮菜蔬、油盐酱醋搬进屋里,小牛牛傍在他身旁极是亲近,谢莹自去厨房张罗晚饭了。
“大牛啊,你那个面具制作的挺精巧啊,能不能让奶奶瞧瞧?”老妇人招呼陈襄坐下,幽幽说道。
陈襄未想其它,随手把面具递过去。他心中好多疑惑,想询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老妇人接过面具,翻来覆去地摩挲着,又在脸上试了试,隐然现出泪光。
“奶奶认得这个?”陈襄见她的样子,又生一份疑惑。
老妇人不置可否,大咳了一阵,突道:“你一定认得顾宝娘那个贱人。”
陈襄肃手站立,“她是我师娘,还请奶奶恭敬些。”
“恭敬个屁,那个小贱人。”
“娘,太太说粗话了。”牛牛傍在陈襄身侧,朝外面喊道。
“太太就是个粗人。”老妇人将牛牛慈爱地揽在怀里,转对陈襄咳道:“你说顾宝娘是你师娘?”
“是,我是乌有居士的弟子。”陈襄听来,想她与师父定是颇有渊源,便不再隐瞒。
“哼哼。”老妇人冷哼几声,不屑道:“还觍脸自称居士,一个老贼而已。”她推开牛牛,突然出手向陈襄脸上抓来,迅疾如电。
陈襄本能地躲闪开,不明所以,想问个清楚。老妇人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出手越来越快,招式诡谲狠辣,招招不离他要害。陈襄不敢出重手,只是拆招闪避。
牛牛在一旁吓得小脸煞白,跑出去叫道:“娘,你快来看,太太跟叔叔打起来了。”
谢莹跑进来,见状无措,赶忙插在中间,“奶奶、大牛哥”叫个不停,拉开了两人。
老妇人大概使脱了力,歪在椅上咳个不停。
陈襄还想从她口里套出她与师父师娘的过节,讨好地凑过去,“奶奶,你这咳病好像是旧疾,能否让大牛瞧瞧?”
“还不都是拜你师娘所赐。”老妇人恨道。“你是说,你懂点医术?”
“嗯,家父是医三界宋玄,奶奶认得么?”
“哈,小玄迷糊,你小子来头不小啊。“
“还有元应道长,跟他也学了一些。”
“臭老道,哪都少不了他。”老妇人的神色和缓了些,撇撇嘴道:“几十个郎中瞧过了,上当也不差你一个。来吧,看你的骗术如何?”
陈襄“嘿嘿”地陪着笑,凑近了拿住她的脉,不料一股极霸道的大力涌来,他忙运天罡断神功,将其导入膻中。
老妇人看他张皇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有趣,“咯咯”笑道:“你师父都教你些什么邪魔外道的,叫他老贼可是不错?”
“奶奶千万别使内力,不是便宜了大牛?”陈襄不想遮掩,照直说了。“这个本事不是师父教的,我另有奇遇,等我慢慢说给你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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