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氤氲,搅混了天地间的色彩。
笑闹过了,紫烟被陈襄拥吻着,浑身瘫软,无力地吊在他身上并扭蹭着更紧地贴上去,火炭般地热。
“襄哥快看,又有骑马的过来了。”雀儿不合时宜地打断俩人的亲昵,“真来抓你了?”
“像是走镖的。”紫烟双手相叠垫着下颏俯身在陈襄膝盖上,最后一抹夕阳在她眼中晶莹地跳动着,如彤云掠过一汪春水。
陈襄揽着她的秀发贴上自己的颈窝,看山下麻雀般大小的一队车马裹挟着烟尘疾驰而过,想那些也如麻雀般奔忙的人们,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笑。
“我是个大神医,有望留名青史的,却自低身份搅进这明争暗斗永无止歇的江湖做什么?”他漠然地望着山下。褐衣人倒是帮了他个大忙,如今自己身上已没有任何叫人觊觎惦记的东西,不论再碰到什么恩恩怨怨的事情也与己无关了。
他打定主意再不管闲事,只要找到爹娘,寻个清静太平的地方开一间小小的药铺,遍尝百草,悬壶济世,那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营生。
“从此金盆洗手罢。”想到此节,他憨憨地咧开嘴,“金盆洗手一说大概是武林头面人物才配得上的讲究,我一个未入流的小花狸鼠,说起来也就是回头是岸。”
紫烟觉出他飘飘然的举动,抬头迷蒙地白他一眼道:“笑什么笑?快想到二拜高堂了吧?难得小月娇情深义重,挺好。”
“想讨打。”陈襄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我刚刚想等到了晋阳,你领我去你家怡春楼拜拜那些长老们,嗯?”
“我可不敢,谁知道你是想烧香还是要拆庙。”紫烟虽是说笑,但全身却显见紧张。
“唉,说真话都没人信了。看那些长老们对百草颇有心得,只是一门心思地偏于钻研毒药,却忽略了以毒攻毒也许能调配出几剂救命的良方,你忘了当初在我身上试过的?”
“还提还提。”紫烟狠狠捶他几下怨道,“对不起,对不起啦,让陈少侠受苦了。”
“看你,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我想说在我身上用多了,反而没见什么害处,倒药得我百毒不侵似的,不知药理何在,我想弄弄明白嘛。”
“就是啊,你好似天生异相,生就的抗性。可——这是你要去晋阳的初衷么?你一直也没说到做什么非急着要去见天白二哥。”紫烟被勾起好奇,转而又警觉起来。
“哦。”陈襄长吐口气,憋闷于心的怒火重被点燃,“巫老二,杀了我全村,烧了我庄子,掳走我爹娘,若我爹娘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他抵命。”
压抑的太久了,他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恨,将巫天白欲谋大当家,巫方伦自服阙阳丹,假作病人试探爹爹,爹娘下落不明,自己被迫离家沦落江湖的经过一股脑说了。
当年没有本事找巫天白算账,自是不敢对任何人提起,如今自忖已不怕巫家人多势众,当最亲近的人吐露出来,只觉十分畅快。
“才知道你也是无家可归之人。”紫烟温存地握住他紧攥的拳头,“可我想天白二哥不是这种恶人啊,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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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他做下的,这些年怎么没听他提起?”
“都忘了紫烟也是巫家十二楼的人。”陈襄歉意地摩挲着她的肩头,“可谁做下这丧尽天良的事会到处宣扬?”
“你爹娘远避山野不会没有缘由,也许另有仇家在那时寻上门去,你为啥不先去问问巫方振呢?他驻得又不远,而且为人憨直,不会不直言相告。”
陈襄被问住了。几年的时间倏忽而逝,好像已是上辈子的过往了。
多年来他一直断定是巫天白所为,所思所念就是要找巫天白算账。经紫烟这一提醒,细想之下,巫天白虽是心怀鬼胎,但听那天的言语,焚屋屠庄却又不像是他做下的。“是啊,我为啥不先问问巫方振呢?”
雀儿踢蹬掉了盖在身上的衣衫,睡在一旁喃喃地嘟哝着不知梦到了什么,陈襄重给他盖好了。看夜空晴明,满天星斗忽闪忽闪地也像是有不尽的疑问。
“陈襄,你是想见我家小姐。”紫烟的话音在静夜中听来渺如幽魂低语,“你喜欢她是么?”
“别瞎说。”陈襄被戳中痛处,稍一迟疑,便让紫烟心下一沉。
“小姐人称江湖第一美人,貌若天仙且富可敌国,有哪个男人不是垂涎三尺的?你不想就不对了。”
“我一个穷小子,在她眼里还不如癞蛤蟆,我要想才不对。”
“你知道癞蛤蟆想看又不敢看她的样子有多恶心。”
“还有更恶心的。”陈襄再也禁不住挑逗,翻身压上来。
紫烟早是湿了,不自觉呻吟出来挺身相就,说不尽的天地玄黄,翻云覆雨。
陈襄小心地试探着,满足着紫烟惶急的求讨,不待几个回合已是被吸进滚烫的涡流之中,顺势而行的疯狂催动他顾不得怜香惜玉,直到紫烟狠命咬住他肩头强按住他动弹不得,仍挣扎着耗尽了最后一点儿的气力同归于尽了。
“弄疼你了。”陈襄枕在紫烟的双乳间轻抚着刚刚丢了半条命去的地方,似歉疚,似爱怜。
紫烟捻弄着他的头发动了动,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嗯,有点,不像上次那么——狠。”
“那是你自作自受的,可冤不得我。你说实话,那次做完你想没想杀了我?”
“我当时就该把你剁了喂狗。你多谢我家小姐吧,要不是有用还须留你几天,也不会让你得空逃出去又练成了神功。”
陈襄听出她羞于承认当时的困惑,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算放了下来,“也不知是有用还是可爱,反正我一见紫烟姑娘就认定了,除了紫烟,谁都不能杀我。”
“紫烟姑娘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该趁你还没太坏的时候杀了你。”紫烟掐住他脖子作势威胁道,“那就没有折磨,没有往后的烦恼,什么都没有,多好。”
“所以是你自己一念之差做错了事,不管我以后怎么惹了你,你都不能怪我。”
“但愿陈少侠不怪紫烟就好。”她呼吸急促,酥胸起伏将**塞进陈襄口中复又充盈坚挺……
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陈襄这一觉睡得坦然而美妙,甚至觉得梦境如同确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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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发生过一样。他还记得巫家十二楼张灯结彩满是来道贺的人,大当家的巫恕恭恭敬敬将他让到上坐,感谢他起死回生的大恩。巫雨浓更是感激涕零,还当众搂着他,吻了他。只巫天白那段有些记不准,好像不是自己一剑杀了他就是他谢罪自刎了。
陈襄莫名地泛起种负罪感,急忙爬起来掩饰了笑意,暗念着从今往后再也不想巫雨浓,他要加倍回报紫烟的一片深情。
雀儿看他睡醒了,跑过来没头没脑地嚷道:“襄哥,你又欺负紫烟姐了?”
“说什么呢,谁欺负你紫烟姐了?”陈襄脸上发热,以为昨晚叫的猛了些被他听见了。
“紫烟姐没了。”
“什么叫没了?”
“就是走了,不见了呗。”
“瞎说,一会儿就回来了。”这晨急之事却不好明说。陈襄找个背静的角落放空了积尿,想紫烟也是解手去了。
“你来看看吧,铁定是不想回来了。”雀儿埋怨道,“一天没个正形,说话也不动动脑筋,看把紫烟姐气跑了吧。”
“你小子敢教训我哈?叫我看什么?”陈襄凑过去顺他的手势看去,不禁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只见几锭纹银压着一叠银票摆在一块青石上,确是从来由紫烟随身带着的。他茫然四顾,连叫着紫烟的名字,只期望又是紫烟与他开了个玩笑。
雀儿见他真的急了,不解地望着他不再言语。
陈襄更是满腹疑团,“为什么?没道理呀。”他极力搜寻近几日来种种经过也找不到一丁点征兆。
陈襄与雀儿一前一后无精打采地走在路上,缺少了紫烟的笑声,连老天也阴沉下来雨意浓浓。
“想昨夜的紫烟百般温存,无尽的风骚,竟是早盘算好以这样的方式在与我作别么?”
漫天乌云越积越厚,压在头上令人气闷难当,阴暗的田野也失去了色彩,灰蒙蒙的迷惘恍惚。陈襄脚步迟疑,越走越慢了。他拿不定主意还要不要去晋阳,抑或回头找巫方振先问问清楚?
该死的紫烟有什么难言的心事不能明说却撇下他去了哪里?一阵凉风吹过,要来雨了。
走在前面的雀儿突然停住了,陈襄看他抽动着鼻孔神色异常,忙从疑惑中收回神儿来,立时觉察出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息,在随风飘过的雨腥气味之中,隐约有血腥夹杂其间,十分诡异。
他挡在雀儿身前,转过眼前一道土丘,即有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令他几欲窒息。眼前,赫然有十数具尸体横卧于路旁,周边的荒草已被干涸的血渍染成了黑紫色,看情形距被害当有几个时辰了。
他以袖头掩住口鼻大致检视过去,见一色的官家服饰,也许就是来追捕自己的衙差在夜里被人截杀于此,看伤处俱是一招毙命,已无一丝生的迹象。
“难不成是紫烟干的?可鲁莽残忍了些。”陈襄猜测着惊悸不已。
“襄哥快看,那边有个活的。”雀儿在身后一声尖叫吓了他一跳,他猛抬头,即见不远处的高地上,一人端坐于石上,全身缟素,一动不动似已坐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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